周華安站在原地,玩世不恭的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隨即面色又陰沉下來。
匆匆攔下一輛黃包車離去。
十幾分鍾後,周華安再次出現在一處公寓裡。
“兩短三長”的敲門聲過後,一個文靜的年輕女子打開門,將周華安迎了進去,女子探出頭來, 警惕的看了一眼身後,又迅速將門關上。
“組長。”女子恭敬說道。
再看此刻的周華安,哪裡還有一絲的玩世不恭,冷峻的臉上透著嚴肅,吩咐道:“馬上發電。”
“是。”女子應答一聲,從衣櫃裡面拿出電台。
周華安沉吟片刻,開口:“尊敬的徐科長,算了, 直接寫總部,總部,今日獲悉,不,今日親眼目擊蘇斌卿被日本人刺殺,屬下英勇救助才脫離危險,屬下感覺時機已經成熟,可吸納此人加入組織。”
“另報刊大獲成功,在輿論陣地狠狠的打擊了日寇之囂張氣焰,為乘勝追擊,急需經費500塊,不,急需經費5000塊,屬下爭取再立新功,黨國萬歲!滬上站孔雀。”
說完看著女子,慎重問道:“都記好了嗎?”
女子似乎對男子這番做派見怪不怪,不過還是支吾著說道:“組長, 5000塊是不是太多了?”
趙華安眯眼輕笑一聲,不以為然的說道:“你懂什麽, 總部都是鐵公雞,我不多報點,他們能多給?我要5000塊,他們能給500就不錯了。”
“那。。。這事不需要匯報主任嗎?”
看到女子臉上的為難,趙華安猶豫片刻,堅決說道:“不用,就這麽發,主任?哼,陳主任人家那管我們的死活。”
女子聽了也不再猶豫,立刻將電文發了出去。
這時,看到女子將電報發完,趙華安上前一把將女子摟住,輕輕嗅了嗅女子頭髮上的清香,突然說道:“對了,聽說特務處出了一個叛徒,叫什麽吳天,前兩天剛被殺了, 日本便衣隊最近很活躍, 我們也要小心。”
“嗯”,女子躺在趙華安胸口上,輕聲應了一句,突然嗅到了什麽,拉著趙華安的衣服仔細聞了幾下,突然變臉,一把將趙華安推開,罵道:“好呀,一股子狐狸精的味道,說吧,昨晚幹什麽去了。”
“昨晚,昨晚我在報社,你忘了?”
“我是說之前。”
趙華安自己心虛,懊惱的拍了拍頭,裝作想起什麽事一般,突然說道:“一會再給你解釋,我先出去一下。”
趙華安溜之大吉,“砰”,一個雞毛撣子砸在門上。
李唐四人在一家咖啡店碰頭。
看到四下無人,劉大能低聲說道:“老板,打聽清楚了,那個廚師是被一個叫王安的人介紹出去的,這家戶就是一個掮客,從中間賺點差價,廚師具體去了哪裡,做了什麽,無人知道。”
“不過據廚師的婆娘說,此人昨天去做飯之前,買了很多辣椒,對了,這個廚師是湖南籍,做的一手家鄉菜,據死者老婆說巡捕房在死者身上發現了一張10元的法幣,估計不是謀財,目前估計是仇殺,正在調查嫌疑人。”
湖南菜、辣子、被滅口的廚師,不是謀財。
這些詞語從李唐腦海中電閃雷鳴般閃過,他似乎抓到了什麽脈絡。
這時,呂雙明匯報道,“老板,這個周華安今年28歲,大學畢業後在申報工作過一段時間,後來離職,一直無業。”
“最近又鼓搗了一個叫‘田報’的報刊,和申報打擂台,不過銷量很低,新聞內容主要以驚悚獵奇為主,覆蓋面主要是法租界,每日的發行量大概在1000份左右,不過此人經常被申報打擊,因此報社經常搬家,誰也不知道現在在哪裡辦公。”
李唐對此人更加好奇起來,一個大學畢業的學生,申報的記者,無業遊民,又辦了一家報社。
“我知道了,你和劉大能二人找到此人,接下來的任務就是盯著此人,找到他的報社。”
“是。”
二人領命,轉身離去。
“科長,您覺得此人有問題?黨務調查處的還是紅黨或者日本探子?”雷雲峰低聲問道。
李唐搖了搖頭,這個問題他也想知道。
不過此刻他更好奇的是這個湖南籍廚師的事情,為什麽一定要找個湖南籍的廚師呢?除非客人一定要吃,喜歡吃。
那麽之所以殺人滅口,說明此人的身份很重要,或者說見不得光,什麽人最怕曝光呢,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叛徒。
聯想到向林湖南人的身份,李唐悚然一驚,臉色大變。
一旦向林叛變,滬上站必將遭受滅頂之災。
可是此人到底在哪裡呢?
“科長,您怎麽了?”看著李唐臉色煞白,雷雲峰急切問道。
“山雨欲來風滿樓,雲峰,回去之後馬上更換住處,另外再找人租兩套房子備用。”
“是。”
雷雲峰雖然滿腹疑惑,還是恭敬的點頭領命。
從法租界浙江僑邊界,過來一個戴著眼睛的中年男子,此人穿著黑色長褂,內著棉衣。
頭上戴著一頂禮帽,清瘦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手上提著公文包。
“幹什麽的?”
檢查的巡捕咧嘴問道。
此人低眉順眼,討好笑道:“走親戚,我是良民,放心吧。”
“哼,良民?我看不像,你說話是哪裡的口音,怎麽怪怪的?”
“東北,鄙人沈陽人。”
“哦,聽說哪裡現在是什麽滿洲國,你怎麽逃出來的?是不是給做過漢奸?”
“嘿,這位小哥,這。。。”
“行了,劉老六,有完沒完。”
另一名巡警看到劉老六喋喋不休, 喊了一聲。
“行了,過去吧!”劉老六揮揮手。
中年男子討好一笑,快步離去。
過了橋,又走了幾分鍾,突然一輛黑色轎車停在男子身邊,小林從副駕駛下來,打開後門將此人迎了上去。
汽車重新上路,小林才轉頭恭敬的說道:“課長。”
此人赫然是日本滬上特高課課長小泉。
男子矜持的點了點頭,透過車窗,仔細看著租界的一切,嘴角勾勒出一絲冷笑。
“他現在怎麽樣了?”
小林自然知道課長問的是誰,立刻回答道:“此人態度堅決,已經絕食一天,用中國話說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會招的。”
小泉冷眼看車窗外的精致,自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