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金華殿內
那一日過後,石虎已經無法起身,隻間或有些神志也是不能言語了。如今在禦榻之上,石虎已沉沉的睡去,這幾日,趙帝石虎的病情日益加重,整日昏睡,偶爾有清醒時刻隻念道:“石斌,斌兒回來了沒有。”
劉後緩緩走出內室,只見張豺迎了上去,“皇后,如今陛下聖體如何?”
劉後不悅道:“這老東西,剛才稍微清醒些,隻嘴裡又說道石斌、石遵。”轉瞬,劉後竟噗嗤笑出聲來,“還好這老家夥,也過不了幾日,就是石斌還是頗為棘手,我還想啊,鄴城之中黨羽耳目眾多,雖然其與楊環頗熟,然萬一情勢有變,我們孤兒寡母可怎麽應對?”
劉後走近張豺,“宮中杜庶人畏罪自殺,臨死之前當是求過石世。如今太子竟私放石韞,我們可少了製衡石閔對一張牌啊,你可要抓住那個小妮子哦。”
“下臣無能。”張豺隻跪下再也不說話,臉上面露難色,心中卻是咒罵劉後不已,女人貪小失大,除掉石斌、石閔即可,何須管那石韞。
劉後見狀忽走上前去,呵斥左右隨從婢女道:“你們先下去,我和張將軍有要事商議。”
此時偏殿之內只有劉後張豺兩人。劉後叫道:“張大人,地上寒涼,快快請起。”只見劉後慢慢向張豺走進,鼻息可以在耳聞之間,略一停止,只見劉後突然抱住張豺。
張豺瞬間兩腿發顫,噗通跪倒在地。
“哈哈”劉後笑道,“我就是擔心我家世兒啦?當年你滅我父劉曜時,我只有十二歲,仰慕將軍,意欲相許。將軍為晉官位,將我獻於石虎。想當年將軍是何等英勇,怎如今卻畏我如鼠。張大人,現今已位居大將軍高位,所患者只有石斌,若石斌回都,你這大將軍之位安能穩當?”邊說,劉後的纖纖玉手便撫在他的胸膛。
張豺有些遲疑,擠出一句:“容下臣想想”。
見張豺意有所動,劉後慢慢婆娑其張豺的胸口,道:“若能除掉石斌,大將軍,這趙國之內,皆由將軍予取予奪,你看我和石世倆孤兒寡母的,也唯有能依仗將軍了。”劉後邊說,邊把手慢慢伸向他的耳朵,一把揪住拉倒跟前,悄悄的湊到張豺的耳邊說道:“你剛才怕什麽呢?怕石虎,還是怕我?當年你就舍得……”
“公子,不要進去,母后在侍奉父皇,切莫驚擾。”殿外,一小內侍大叫。
隻轉瞬間,石世已經進入殿中,看見張豺和劉後又在一起,舉止似乎親密,不竟怒火中燒,但卻沉穩有度,道:“張大人可是又見面了。”
隨即對劉後正色道:“母后,宮闈重地,怎讓一個外臣頻繁出入,父皇還在病榻之上,你怎可?”
“住口,”劉後怒斥石世道,“你一個小孩豈可妄言,母后正和張將軍商議國事。你私自放跑了石韞,置你父皇的江山於何地。”
“商議國事?”石世換了一種神色更加恭敬的執弟子之禮向張豺問道:“張將軍,父皇將江山托付於汝等,吾尚年幼,然亦知兄友弟恭,今父皇命石斌、石遵諸兄長輔弼吾,將軍意欲何為?”
石世更進一步說道,“石韞也就孤身一人,奈何要斬盡殺絕?”
“你這個逆子,母親不怪你私放石韞之罪,如今反過來責怪張將軍。若無張將軍進言,豈有你今日之儲君之位,其雖有過,然功莫大焉,怎敢妄言。”
石世隻惡狠狠的拱手,離開宮門。
見石世遠去,
劉後堆笑著對張豺說,“張將軍,這石世尚小,你且休怪他,這趙國之廣,你有何賞賜,本宮都可滿足?” 說著劉後輕輕撫其他的胸膛說道,“若趙國一無所賞,你看我如何。”
只見劉後酥胸微露,那誘人的櫻桃若隱若現,丹唇靠近張豺的耳朵,只是一陣酥麻。
張豺此刻渾身戰栗,突然,雙手控制不住,死死的捏住劉後的手。
劉後嬌羞的說道:“你捏疼我了。”
張豺一個奮起,抱起劉後,隻往宮闈深處去了……
冀州襄國
襄國雖在漢代之前並不顯要,然先王石勒在襄國自稱大趙天王與劉曜決裂之後,石趙首定都於此。
後來石虎登基後遷都鄴城,雖失都城之位,然畢竟趙國首建都於此,地位亦非比尋常,加之與鄴城相隔不遠,快馬一晝夜就能趕到,故而趙帝常巡幸於此,大臣與王公也多有別府宅院在此。
石斌在來鄴城途中,又接到石虎的親諭,命其準備到襄國宗廟的誥諭,隻言平梁犢之亂,前所未有,當告祭宗廟,祈求趙國歷代先祖庇佑,特命石斌先行返回襄國準備大禮事宜。石斌本有觀望之心,正欲前往襄國,其手下卻尚有懷疑,勸阻石斌。哪知來使卻說道:“陛下有意燕王,奈何如今太子已立,若要更立太子,豈不是要祭告祖廟。”石斌聞之立太子事宜不由大喜,不再遲疑。
石斌此時在襄國的燕王府邸中等候鄴都的消息。
燕王剛入府邸不久,皇帝使者便匆匆前來,原來是楊環。宣讀詔命道:“朕聞吾兒已到襄國,旅途勞頓,甚是辛苦,今主上患已漸損,王須獵者,盡可自便。”
燕王隻跪接聖旨,“兒臣領旨。”
“抬上來。”楊環命侍從奉上一個勁弓,說道,“陛下特慰勞燕王,前線征戰辛苦,特賜此烏木鐵胎弓。”說完請隨從將弓箭呈與燕王。
燕王大喜,忙遣左右收下,旋即向楊環忙問道:“父皇如今聖體如何?”
“陛下春秋尚在鼎盛之際,只是逢梁犢之亂,怒火攻心。如今燕王為國去一大患,陛下心病已除,如今已可以下床走動,想來不日可與燕王會獵於襄國郊外。”
石斌喜道:“若果真如此,我趙國幸甚。”
“老奴恭喜燕王,得陛下禮遇至此,老奴定為燕王所驅使。”楊環湊近其耳邊說道,“此平梁犢,為大功一件,陛下聖體康健之後,當巡幸襄國,以告祭宗廟,燕王當不要負我皇殷殷重托。”
“如此,幸得楊使節提點。”石斌堆笑道,“來人,故人重逢,此點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楊常侍笑納。”燕王命人取出繳獲的一個西域來的羊脂美玉。。
“燕王這又是何必呢,哈哈。”說著就慢慢往自己兜裡收起來來。
燕王命人服侍楊環入內室歇息。回到堂上,石斌拿起父皇所賜之弓箭,細細撫摸。父皇一般不喜打獵之物輕送與人,得此之弓,燕王不勝欣喜。
在把玩之間,不知不覺石祗慢慢靠近。
石斌看到弟弟石祗前來,一邊撫摸著弓一邊言道:“石祗老弟,隨吾會獵於郊外,試一試父皇所賜之弓。”
“燕王。”石祗有些疑慮,忍不住道:“哥,你不覺得如今都中甚為蹊蹺嗎?”
“這有何怪,今我滅梁犢,創下不世之功,先行休息幾日不是應該嗎?我皇印璽刻印於此詔,此歷代先王之鐵胎弓也在此,想來不會存疑。”
“這……”
石斌隻一個起身,拉起石衹的說道:“唉,祗弟毋憂,隨哥哥縱馬馳騁。”
過了幾日鄴城之中,張豺已得其弟張雄通報,楊環回都複命,此刻已經在前往張豺府邸的路上。
張豺趕緊收拾好衣服,端坐於內堂裡。
楊環前來,叩頭稟道:“老奴楊環,前來複命。”
張豺急迫的說道:“快快起來,那石斌如何?”
楊環恭賀張豺道:“此計將成,石斌只是連聲道謝未有懷疑。”
“好好,來人,”張豺隻命人將早已準備好的箱子抬上來,“將這箱金餅賜予楊大人。”
“老奴多謝張大人。”
看著楊環離去,那內堂屏風後面走出一人,正是劉後。
她長籲一口氣,張豺忙起身相迎,劉後嘴含笑意,說道:“還是你有辦法。”
說完就要摟上去,只見張豺卻推開,劉後卻有些惱怒:“我可是和太子告假,母親與張大人有要事商議,回去晚了,恐他生疑。”
張豺卻冷冷的說道:“如今才是第一步,只是暫且穩住石斌,只有把他除掉才能永絕後患。”
“把他殺了?!”劉後驚恐的望向她。
張豺看著劉後戰栗的小眼神,心中得意,故作緊張的說道:“如今你我二人矯詔陛下聖旨,已屬死罪。若石斌有所察覺,再外聯諸將,內結宗親。他身後的幾十萬大軍,若奉其號令,你我皆死無葬身之地啊。”
“啊,那,那怎麽辦?”劉後驚恐不已。
“你我已是同一條船上之人,為今之計,只能一條道走到黑,”說完做出一個抹脖子的手勢,“只有除掉石斌,石世才能安穩。”
張豺緊緊的握住劉後的手。
燕國徒河
夜已深了,雖嚴冬已過,然站在城頭之上還是略有寒意。
慕容霸久久的遠眺南面趙境。
“慕容霸,”段先不知不覺走近來,拿了一件狐裘,給慕容霸披上。
“段先,你說我慕容家還能叩關南下嗎?”慕容霸問道。
段先隻望著夫君日益成熟的臉龐, 凝視著他,說道:“臣妾聽聞趙國梁犢平定,看來石氏勢大,死而不僵。”
慕容霸惆悵不已,歎息道:“我當時就應該上表我王,力主南下,如今良機已過,恐再無南下之計。”
“嗖”一顆流星劃過南部紫薇星空,紫薇星瞬間暗淡。
“慕容霸,你看。”段先喊道。
慕容霸仰望星空,“古書上說,紫薇星暗淡,恐大國主喪。你是說石趙……”
段先摟著慕容霸的臂膀,“自古胡無百年之運,石虎不修仁德,天怒人怨,聽公孫夫人說,大和尚佛圖澄也棄鄴西歸,意有所指?唯石趙勢大,當徐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
“段先,真如此…”說完慕容霸欲抱起段先。
哪成想,段先卻身體不適,乾嘔不止。
“哎呀,嘔。”段先慌忙推開慕容霸。
“段先你怎麽了,來人……”慕容霸大急,欲喚人送段先回去。
“慢。”段先羞澀不語。
一旁的侍女忍不住說道:“恭喜霸公子,段姑娘有喜了。”
“哎呀,怪我粗心,沒留意到。”
慕容霸小心點摟著段先,段先依偎在慕容霸的懷裡,問道:“你說,叫個什麽名字好呢?”
慕容霸念道:“顯允君子,莫不令德”
段先和道:“宜兄宜弟,令德壽豈”。
慕容霸把段先緊緊摟在懷“願他品德,美好賢良方正,愛護兄弟,就叫慕容令吧”
“慕容令”段先笑道,摸了小腹說道,“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