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歌延續著......
越是尋走靠攏,越是發現余音不絕。
“真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結合聽到聲音,胡康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中年。
可隨著走近,胡康漸漸察覺到一些不對勁。
“難道不是一二之數?而是一群?!”
太遠或許聽不大清,也不敢妄下定論,但現在胡康很是確定的想到。這鶯歌的節奏幾乎不需要換氣,而且細品下,會發現前一聲與後一聲存在不同之處。
...
一塊大岩壁後,杜康探出頭來。
只見遠處,是有一座荒廢村莊。如此遠望下,依舊可見村莊內的蕭條景象,雜木巨樹在裡面肆意橫生,隱約有著黑鴉墨蛇的形體,卻沒有一絲人煙的跡象。
胡康有些意外,“這村莊得是荒廢了多少年?”
旁人一眼看去,就能感受到再過些年,這村莊估計要徹底融入這片山林了。
“聲音的確是從這村莊裡傳來的。”胡康又仔細感受了一遍。但這個時候,他的興致卻突然消散八九成了。
一路下來,其實他也聽夠了,而且現在離村莊也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實在沒有再繼續探尋的欲望了。
在他看來,這件事也算道德之外,情理之中。只是那村莊內的人有此怪癖罷了。深夜的寂靜,周遭的荒無一人,使得鶯歌中透露著一絲驚悚。
最終,胡康還是選擇了回身,來到砍下捆好的巨木推前,熟練地拽起麻繩,離開了這處荒山。
第二天。
又菜又愛玩的胡康不肯死心,可若是他再次一人探尋,其實還是很怕。對此,他找到了一位好友。
在胡康賣力的勸說之後,好友也提起了興趣,打算與胡康去荒山上看看。兩人活了這麽些年,還從沒見過一群是個什麽樣的架勢。
一大早。兩人直接來到了荒山的廢棄村莊。白天更讓人有安全感。
“哪裡有?!你不會耍我吧?胡康!”好友質問一聲。
兩人已經將整個村莊看了個遍,裡裡外外都找過了。甚至還做了不少刻意的細節,各種死角都不願放過。荒廢房屋內的個個角落,雜亂巨樹的遮陰下,等等。
但可惜,完全沒有發現。因此,好友懷疑是胡康在騙他,或者只是他的一場夢。
“昨夜我真的聽見了。這裡持續了很久。”胡康很認真的說道,“或許,需要我們等到深夜。”
聽胡康這麽說,好友也不再抱怨,這本身就是不可控的事。
“...好,那我再信你一次。”
...
荒山隨著天色昏暗,氣氛也是陰森了起來。
血蝠與夜鴉撲閃撲閃,成群穿梭在村莊上空。
在胡康的鬼主意下,白日他便帶好友離開了村莊,選擇了一處村莊門口的視野死角。一直等到了深夜,而這時,好友的耐心早已消退殆盡。他眉頭怒擰,臉上抽動,慢慢將雙眼閉上,然後雙手抱胸。這些舉動,無不說明了他的不耐煩。
“都子時末了,怎麽還沒出現?”胡康也有些奇怪,他望了望天空,以現在的夜色,已經與昨晚很接近了。
“算了。”好友終於是坐不住了,憤然起身:“胡康,我竟然會相信你這種胡話,你繼續在這裡等吧,不奉陪了。”
“相信我,再等等。”胡康說道。
“我已經等了整整一天了,還要等到何時?”好友說道。
“...”
一陣動靜慢慢蓋過了兩人的談話,
村莊內像是有熔火岩漿的流體,在高溫沸騰。岩漿的沸騰滾動很短暫,而胡康兩人一直期待的鶯歌,便是取而代之。 !胡康和好友轉眼看去。
“聽到了吧!”胡康驚喜道。
好友點點頭,臉上的煩躁迅速消失。...
“還等什麽,過去看看!”胡康說道。
兩人一路跋山穿行,即使途中偶有磕磕碰碰也毫不礙事。沒過一會兒,他們便來到了村莊入口的下方。“這!...至少有五六個吧?!!”走到此處,好友低聲說道,很是驚奇。
“管他有幾個,進去看看就知道了。”胡康也繼續爬著,沒有停頓的意思。
但還在兩人享受鶯歌安撫靈魂之時,突然!!
笙簫綿柔中乍然改變,化為尖銳的慘叫聲,混在其他笙歌歡快中。
這一下驚叫聲,嚇得胡康和好友戰栗一頓。彼此看了眼。
情況無獨有偶,不論哪種鶯歌,個個都接連轉變,驚魂尖叫連篇,迅速蓋過了驟減的誘惑鶯語。驚得村莊裡蝙蝠黑鴉飛竄,蛇蟲紛紛遷移。
胡康和好友不過凡胎俗人,自然是被嚇得臉色慘白,一言不發。渾身哆嗦下連忙咽下口裡唾沫,頭也不回的往山下奔去。一路連滾帶爬。
逃離荒山後,胡康兩人選擇了回到秋臨縣。直接去找新任不久的裁決使杜鋒。將此事的前後經過,詳細闡述給他,不漏一個細節。
...
子時過半。
荒山村莊百丈外,視野死角。
祁柏和唐心霓時刻注意周遭的情況。
“夜深了。”天色俞暗,心霓眸中的靈氣卻是俞發充沛。杜鋒給他們的信息裡,起始是在醜時左右,那現在很近了。為此她要更加打起精氣神。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九位婦女、一位少女。”祁柏自語著。
唐心霓一聽扭過螓首,看向他。“...”
“三十至四十的時期,凡胎女子的天陰之氣最為充沛。少女或有純陰,不著汙垢,但體內陰氣還不到最旺盛的時刻。”祁柏說道,“就依杜鋒所言,死去的那位裁決使劉音和,真有可能是這次事件的作祟者。”
一次擄走十女,其中獨有一位俊俏少女。
為求邪陰之法。
一年前突然出現的屍體。三件事情聯想起來,祁柏慢慢想到了劉音和的可能。
聽到這,唐心霓不禁發問:“祁柏,難道你沒懷疑過杜鋒嗎?他給我們的消息有假。”
照祁柏的說法,劉音和只是在偽裝假死,實際卻是加入詭門,藏起來修煉了邪陰類律術。但如果真是如此,本縣裁決使的身份不是更便捷嗎?而且明明持續了半年之久,劉音和又為何突然選擇佯裝身亡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在第一時間知道杜鋒給假信息的時候,我的確懷疑過。但劉音和的可能其實更大,也更說得通。”兩人除了和杜鋒交流,私底下也詢問過秋臨縣的百姓。自然是會知曉百姓們見過劉音和屍體一事,而非杜鋒所謂的拿不出證據。
但祁柏隨後搖了搖頭,“雖然杜鋒也有幾種可能符合,但,是他的概率太小。”
“可萬一真是他呢?”唐心霓問道。
“...”這一句質問,也讓祁柏的神色凝重起來,“萬一真是杜鋒,那我們就凶多吉少了。”
“...”唐心霓稍微懵了一下,“哼!偏偏在這個節點上暫離歸鄉。不配合暗襲裁決使的工作,我看這杜鋒就有貓膩。”
“家族喪事,在所難免的。這點可不能隨意詬病他。”祁柏說道。
“...”黑面罩下,心霓悄悄嘟嘴。
“不過,雖不能確定此事的罪魁禍首。但至少有一件事是能確定的。”
“什麽事?”唐心霓螓首抬起。
“好看的臉皮。”祁柏說道。
“...好看的臉皮?”
“作祟者掠奪女人的目的,是修煉邪陰之法。那氣陰充沛的婦女自然是說得通,這是定期需要,不可或缺的。而容貌養眼的少女,除了純陰之體和好看的臉皮,便沒有其他用處了。而凡是必需純陰之體的邪術,就不會允許婦女的狼虎氣陰存在。”
“所以...”祁柏看了眼唐心霓,還好有戴面罩,“你等會兒面罩戴緊了,不然可能有危險。”
“...這是自然。”唐心霓眼神略有閃避,美眸再次抬起,“再說了,我們弓師從來都是對手的第一目標。就算我沒露臉,手上的弓矢也會讓我先被攻擊。”
祁柏剛要說話。
但下一刻,村莊中卻傳來了鶯歌,迷離人性心神。
祁唐二人當即凝眸看去。
“走!”相視一眼後,便動身了。
黑袍遮帽,如同詭門弟子的衣著,讓兩人如同黑夜中的使者,融入陰鬱幽暗。
腿足踏地輕盈,兩人落在村莊內。
入村的第一感覺,就是拉近放大的鶯歌充斥腦海。
“我去,排山倒海啊...”祁柏掏了掏耳朵,吐槽道。
...種種類型的夜裡鶯歌散布著。
祁柏轉頭一看,發現心霓好像有些害羞。“...”但此時此景,這也很好理解。而且唐心霓擁有空靈感應,是被稱為‘天眼范圍’的玄道。因此她本身的傳感靈敏度就高於常人。祁柏最後沒選擇多嘴。
“你等一下,我先找到聲音源頭。”見祁柏看向自己,唐心霓則是說道。
靈氣深邃的雙眼自然合上,纖手掐訣胸前,開始施展空靈感應。特殊的氣息傳感如雷達般呈網狀步步向外拓展開。憑唐心霓的能力,不受干擾時能洞察直線十丈的一切事物,作祟者往往無處可藏。
這個時候,祁柏也幫不上什麽忙。主要是他與唐心霓不是太熟,在非常時期除外,他也不好要她與自己進行視野共享。
心霓探查期間,祁柏也得守在身邊。
川流不息的鶯歌確實有些衝腦,浮想聯翩倒不至於,但祁柏不知道這會不會影響心霓的天眼。
原居村民的自家小院是按戶排列,而現在都已經在塵封中遍地雜草、物是人非。結滿蜘蛛網的破窗,坍塌缺口的房頂上,墨蛇匍匐爬動,黑鴉飛下停歇。山邊斜向生長的樹木,從上空遮蓋住廢舊瓦房,擋掉了月光,更加顯得陰森。配合著無盡連綿的鶯歌, 有讓人心神空洞、大腦空白的效果。
“...不行,祁柏。”唐心霓突然說道。
“嗯?什麽不行?”祁柏懵了一下,轉頭看回。
“太吵了。我無法集中,天眼范圍開不全,只有直線三丈。”唐心霓柳眉顰下,微微搖首。“而且,我感覺自己的意識受到了沉重的迷惑。”
“...那行,你先自封聽覺,然後跟著我,我直接順著聲音走。”剛才視野共享的想法一竄出,便被祁柏頃刻打消。
唐心霓嗯一聲,點頭答應。玄道賦予的超凡感應,也會讓她的傳感十分靈敏,易受刺激,也包括聽覺上。但自封聽覺的影響很大,空靈感應會基本失效。
一路上,祁柏都處於眉頭擰緊的狀態,認真判斷著鶯歌源頭的方向。
走著走著。
荒蕪村莊更顯詭異,房屋中的陰影時常有眼睛的反光映照出來,像是暗中的獵手在守候獵物。但經過祁柏確認,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東西。兩人沒為此多做逗留。
“找到了,就在這裡。”鶯歌越來越大,祁柏領著唐心霓慢慢走向一處井口。
反常的是,村莊整體遍布雜草雜樹,但井口及其周邊卻非常乾淨,連根通下的藤條都不見。
祁柏走進廢井,慢慢探頭後收回。轉身看向同伴,張了張口,示意她開啟聽覺。
“怎麽了?”唐心霓問道
“先試試你們天眼范圍能有多大,還是不行的話我們再試試視野共享。井下是一片黑,得先盡量探查一番才行。”祁柏說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