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敵若壘壁,破敵若雷霆!”
“三重!千鈞流!”
竹棍之力,如通天大杵般揮在獸鱗樁上。以三段疊棍技藝,律術千鈞流為底,在祁柏手裡,已有傷及玄境後期之勢。恐怖撕裂感從手臂蔓延至全身,但少年即使嘴角溢血,揮棍也沒有停下。
此刻,祁柏在天樁院內泄憤。
徐家和祁家本就不和,徐子年這時的落井下石倒也不是很讓人意外。只是,祁柏本以為此事,與徐家瓜葛不大。但如今看來,或許並非如此。
雖然他不願相信那假詭門賊人所說,但祁江川的魔化也一定是有什麽起因的。最大可能也的確是敬酒期間人多混雜,哪杯酒是賊人下藥。但這些,徐子年是如何得知的?
祁柏慢慢回憶著魁首宴與父親魔化後的一幕幕場景。
魁首宴上,無數賓客給祁江川敬過酒。可祁柏的記憶已經極好,幾乎把一切重新還原,卻還是不能發現什麽怪異之處。
接著,就是醉酒後祁江川突然爆發。
“應該是出自詭門之手。”祁柏猜測到,因為他和阿虎、阿獅回去取抑魔粉時,遭遇了兩名奇怪的詭門弟子。
在他看來,這兩弟子的出現絕非偶然。但可惜的是,自始至終,祁柏並沒有見到罪魁禍首柳月,所以他不敢篤定。
而且在他所遇的情況裡,徐昌還動用過護城寶器去攻擊他父親。雖然這能理解,但也不排除一切是徐家動的手腳。
“可惡啊!”
祁柏收回羨雲竹,猛地杵在地上!
“爹明明是守衛城關幾十年的英雄,如今選擇隱沒民間,卻要被誣陷是詭門奸細。而我...卻連在理的反製都做不到。”從頭到尾,祁柏從未懷疑過父親的問題。
“而事已至此,所謂事實又擺在眼前。還有機會去說服百姓,還父親清白嗎?”祁柏自問道。
那日大半都城都被詭異的黑色閃電摧毀,太多百姓身亡,這主要是禁忌囚籠導致的。而所有人,卻把矛頭指向了祁江川。現在要證明他是清白的,難道讓詭門或者徐昌自己跳出來承認?
化悲憤為力量,祁柏的修煉陷入了從未有過的瘋狂,毫無節製可言。
...
又過了兩天。
祁江川和阿虎、阿獅才完成裁決任務歸來。
回來的路途中,三人身上多出了不少爛菜葉,顯然是百姓們砸的。
家主臥房。
“江川。”
“嗯。”祁江川轉身應道。
“這些天,城內的傳言越來越多了。”馮靖柔問道。
“我聽過了,是徐昌做的?”祁江川在換衣衫,說道。
“不,徐昌祭用寶器耗費了大量壽命。現在是他兒子,徐子年。”
“...”
“那柏兒呢?有受什麽影響嗎?”
“唉~”馮靖柔歎了口氣,“柏兒最近這幾天一直修煉,都沒合過眼,修為在暴漲。他還一直說,將來一定要還你清白。”
祁江川衣衫換好後,仰頭看了看,略有所思。
“...清白嗎。”
馮靖柔忽然有些著急,“江川,你有空去看看柏兒現在的樣子,真的太瘋狂了。就算他是極致基底,也肯定扛不住的,反而會毀了自己。而且,這件事處理不好的話,很可能成為他的心魔。”
“這我也知道。”祁江川點頭,淡淡回了聲。
“要是實在不行,就用那個特權吧,反正你我已經決定呆在邢寧了。
”馮靖柔說道。 “...”祁江川稍有猶豫:“證明清白的事再說吧,我先去找找柏兒。”
馮靖柔點頭應道,目送祁江川關門離開。
...
天樁院,鱗樁區。
祁柏在這炙熱環境下修煉,已經兩天兩夜沒有離開過這裡了。
“只有擁有更強的實力,更強!”
宴會上,母親、阿虎、阿獅他們的第一反應還是會先保護祁柏。哪怕他是百都爭霸的魁首,哪怕他還藏著三重千鈞流,還有余力,也還是被保護的對象。就如同需要鳥媽媽遮風擋雨的鳥寶寶一樣,還無法自立去面對天敵。
幾天時間下來,祁柏體內的風律靈逐漸有質變的趨勢。
他丹田的藍玄種方才圓滿不久,稍稍穩固後,他就繼續修煉。
“這個速度不夠,還不夠!我需要實戰,更多、更強的實戰!”
狂躁的心無法平靜,也讓祁柏的招架修煉出現疏忽,被連續幾次獸鱗杆切中,鮮血滴落。
這一點,祁柏心裡也明白。所以也從樁陣中抽身離開,暫且回到空曠區休整。
“實戰是最好的修煉。但現在阿虎哥和阿獅哥都忙,沒什麽人能陪我實戰。”祁柏無視肢體的道道血痕,隻想著怎麽快速修煉。
“去槐江城前,還有兩個多月。不如找機會,去外面的巨獸古跡裡闖闖吧。那裡有道寶和修煉資源,更能讓我大展拳腳。”
“雖然我還是玄境初期,但大多中期都打不過我。只要小心點,應該沒什麽問題。”
“稚嫩的想法!”
這時,祁江川來到天樁院,聽了兒子的想法後,說道。
“爹。”
祁柏看到父親來了,仍有些無精打采,這些天他太沉浸修煉了。
“柏兒,速度很快啊。”祁江川走近來,洞察到祁柏的藍玄種已經圓滿。“這才幾天時間,就到了初期巔峰。要是這個速度下去,不出一個月,就能晉升中期了。”
“爹,我...”祁柏無言,他知道父親這並非誇讚自己。因為猛衝式的修煉,完全是在糟蹋極致基底。一旦晉升中期,用不了多久,祁柏的實力也會泯然眾人矣。
祁江川繼續說道。
“柏兒,施展你的瞳術給爹看看。”
“...”
祁柏猶豫了一會兒,隨後。
深邃雙眸散發斑斕夢幻。迷人中,陡然綻放靈魂荊棘,與黑暗一同化作囚籠,想要困住祁江川的靈魂與主意識,玫瑰盛開!
“幻境瞳術,《心牢》。是嗎?”祁江川即刻問道。
祁柏點頭。
“還不錯。同境受之是一瞬幻境,越境的話,就是概率誤判了。”“跟爹走吧。”
說著,祁江川帶祁柏走出了天樁院。
父子二人通過特殊石壁入口,來到地下古籍屋。
“雖然我有些時日沒來這裡了,但這些天,你應該常來吧。”
“原來爹都知道。”祁柏摸摸鼻子。
“不是爹發現的,是你第一次打開通道的時候,驚動你娘了。她告訴爹的。”
“這樣。”祁柏倒是不意外,畢竟他知道母親也曾是邊境戰士,而且很出色。
一路走近,便來到了玄道古籍區。
“這些玄道都有嘗試過嗎?”
“有,但只能翻開三本。”祁柏說道,“而且其中一本,還是《鳳凰獸變,能翻開卻無法修煉。”
“這倒是沒什麽問題。”祁江川說道,完全在他意料之內。
“爹,你收集這麽多玄道古籍,你都看過嗎?還是說,是為了留給祁家後輩的。”祁柏問道,他認為父親是肉身獸變玄道,應該也只能翻開相關古籍才是。
“大體內容基本都看過了。”祁江川卻這麽說,見到祁柏的意外神情後,繼續道:“玄道,可以說神曦眷顧所賜。而這縷神曦,與現實的你存在隔閡。修煉玄道或是跨越玄道區域,都需要你達到道魁境後期,再成就一種超高深技藝,才能打破這層隔閡。”
“超高深技藝?”祁柏疑惑道。
“這個可以是多方面的求道。比如柏兒你所求的棍道、風道,或是爹所求的火道,甚至繪畫、書法等藝道也可以。只要達到那種高度即可。”
“這種技藝呢,被稱為‘人魂合一’!”
“人魂合一...”祁柏慢慢重複了一遍。
“但是,很多求道者也達到了道魁境後期,甚至離魂魘境都只差最後一線。可他們做不到人魂合一,今生,便止步於此了。哪怕窮極一生,也無法再前進一步。”祁江川說道。
“柏兒,你可知,這其中主要的原因有哪些?”
祁柏聽了後,很認真的想了想,回答道。
“悟性或天賦到達上限,無法突破技藝瓶頸。又或者,是他們基底不足,底部不穩,蓋不起高樓?...”
資源和氣運的不足也有很大可能。但祁柏認為,這不是父親想問的答案,所以就略過了。
“曾經一個天才,從明面上看,他進步神速,有著絕世般的天資。境界修煉可謂一路飛升,且他氣運和資源都不算差。一路求道下來,從來都是同輩中的佼佼者。”
“甚至他所求,是一條世人皆不看好的道。但他的成就,貌似也算不落窠臼。至少一個邊境城關,他是最核心的人物。”
“柏兒,你覺得他有缺陷嗎?”
祁柏知道,父親可能在說自己。而後慢慢冷靜下來,認真考慮。
“這人的求道上,好像真沒有什麽缺陷。”
隨即他看向父親。
“不!”
祁江川立刻搖頭否定,鄭重道:“這人的天賦、悟性、基底、氣運、乃至資源都很不錯。”
“但是!他太順利了。”
說著,祁江川不禁用一隻手背拍打手心。
“也正是因此,才讓他看起來沒有缺陷。而看起來沒有缺陷的最大缺點,就是看不出自己的缺陷在哪兒!”
“而他最終,讓他師父大失所望。”
“...”祁柏沉吟一聲:這就是爹自己吧。
“柏兒,既然你常來這兒,後面那些戰場記錄應該都看了吧。”
“嗯。”祁柏點點頭,“我知道,爹以前是不滅城關的關主,只是外人不知罷了。”
“那好,爹再問問你。”
“前幾日,百姓召集時,徐子年說了關於爹的什麽?”
想到這個,祁柏就略有怒火,如實詳細的說道:“他雇了一人扮演詭門賊人,以使百姓更加信服。大放厥詞說,爹身負魔物詛咒,一旦失控便會魔化。而詭門這次只是催發罷了,他們想要爹你魔化後的某種東西。”
說完,祁柏的氣頭還沒消。
而祁江川卻說:“柏兒,不必生氣,徐子年...所說屬實。”
“......”祁柏驚愕無言。
“而且這也是最合理的解釋,詭門想要的,就是爹附魔後的魔化之甲。因為那上面,有真正詭譎魔物的成分。”
“但迫於裁決盟,他們才不敢直接抓走我。”
“!!”
祁柏突然想到。“所以也是因為這個魔物詛咒,爹的實力遠遠不及過去,才和娘離開不滅城關,來邢寧做了裁決使?”
對此,祁江川頷首:“是。”
“那這個詛咒又是怎麽回事?連關主都防不住嗎?”
祁江川笑了笑, “柏兒,坐下說吧。”
祁柏隨即坐下,父子二人的身旁堆滿了古籍。
“柏兒,玄境往上的境界你知道多少?”祁江川問了句。
“玄境,道魁,魂魘,還有,命逆宗。”祁柏答道。
“嗯。”祁江川頷首認同。
“那是爹娘,在不滅城關的最後一場戰役。”
“那個時候,爹的實力正好晉升到命逆宗後期,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強大。且那一戰,魔物的滅靈軍中,只有堪堪六隻第四境首領,就相當於六個人族的命逆宗。”
“這個數量,比以往要少上一半!而一方的頂峰戰力,大概率是一場戰役的勝負手。所以,爹和當時的副關主,都對這一戰充滿了信心。認為用快節奏就足以消滅他們,而且能讓誅魔軍的損傷很小,風險不高。”
“而你娘,當時也有魂魘境中期吧。弓師獨有‘絕對攻殺’的優勢,你娘這方面也十分厲害。因此,她一直擔任眾多魂魘將領的主弓手。主要負責的,是對第三境魔將的點殺,還有時刻調度整場拚殺的節奏,盡量讓勝利天平傾向誅魔軍這裡。”
“總體看下來,魔物的命逆宗戰力有六個,而不滅城關有爹和副關主。雖然數量比較少,但有城關大陣助力,我們完全能壓著對面打。”
“而且六隻魔物首領,只有四只出手了。另外兩隻就縮在隊伍後面,像是在等待時機,不曾加入首領戰或是大軍戰鬥。為此,那四隻首領潰敗得更快。”
“正當爹要殺死一隻首領時,突然,變故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