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季教授！”李曉峰從外面輕聲推門進來，激動地立馬接話，“十年來他倆從沒出過錯誤！”

　　“…也是從來沒挖出過晶礦的。”倆人異口同聲，相互拆台毫不留情。

　　“只要挖出晶礦石，你們就可以離開貧民窟，可以遷入城市，可以接受教育，可以出人頭地。”季教授循循誘導，“你們的家人可以隨著你們擺脫以往的一切不快。”

　　李曉峰頓了一下又快速離開。

　　“我想知道這塊晶礦的特殊性。”程明閉眼又睜開了眼皮。

　　季教授眼裡滑過一絲精光，膨脹的臉頰點綴上紅光，眼神移到任傑身上略作停留，又回到程明身上。

　　“據我判斷，是3E級別，色澤、純淨度、能量均衡，挖出來切割就能使用。”季教授用協會裡的專用名詞解釋，態度紳士，無法讓人生出不快之感。

　　“我的想法是……”任傑從哆嗦中完全解放出來，懶洋洋地開口，“仔細地挖出來。”

　　“……”程明身形微晃了晃，“晶礦石要進入休眠狀態了。”

　　“一旦開挖見光，如果沒有挖出來，晶礦石就會在休眠中消失。”任傑下巴指了指牆壁的方向，注意事項中明明白白地寫著。

　　“如果休眠了，別說挖，連空氣都不能有變化。”程明對著另一面牆歪了歪頭。

　　“只要保持溫度不讓它休眠就行了。”任傑挑眉。

　　“那為什麽……”程明攥起拳頭。

　　“畢竟我倆是情緒控制高手。”任傑得意地補刀，“而且這是季教授重視的礦石。”

　　程明緩緩地呼吸，松開拳頭。

　　一來一往兩人商量出了結果，忽略了一個問題。

　　“兩位還沒有看過現場，這麽倉促就能決定嗎?”季教授笑吟吟地問。

　　空氣中仿佛有什麽在崩塌，程明臉色有松動的跡象。

　　真正到了礦山面前時，還是感受到了震撼。光從裂縫中透出來的紫光就能感受到，這是一塊多麽活躍的晶原石。

　　礦洞最早是作為貧民窟的宗教活動場所，只有淺淺的一個山洞，大家來往虔誠洞窟內很快有了變化，目睹一系列異狀的人們早已搬離貧民窟，傳言稱舉家遷入城市，沒多久由學院導師組成的勘察小組發現這裡藏著個巨大的能量晶礦，貧民窟由此獲得了新的生計。

　　晶礦石的開采條件嚴苛，十年中零零碎碎地開采出幾批，最大的有拳頭大小，小的如沙粒，溫度低於10攝氏度晶礦石開始休眠，此時若不清楚狀況，貿然行動，開采出來的晶礦石有一定概率自爆，並且吞噬開采的人。

　　高級別的晶原石極其脆弱，不光受不了物理性質的壓力，也受不了精神壓力，曾經有人挖到了晶原石，狂喜卻眼睜睜地看著晶原石逐漸瓦解，學院導師雖然沒有追責，也讓他家舉家南遷搬離貧民窟，從此無需擔憂生存問題，讓子女享受學校的資源，但是卻從不給他們轉為學院生的機會，也正因此，這些人在城市中成為了另類，區別於四大家族的另類，四大家族瞧不上，貧民窟的人也會在背後指指點點。

　　“白瞎了無數次的填埋。”這是任傑的內心活動。

　　“這成長速度太異常了吧?”程明內心深處蹦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控制溫度就可以對嗎?”季教授溫和地詢問，伸手讓李曉峰做好準備。

　　“我們隨時可以配合。”李曉峰信心滿滿，手上拿著員工檔案袋，將大家安全撤離現場後，

一臉興奮地朝他們揮手，“有什麽需求盡管向我提，你們的家人只要你們願意都可以遷入城市。”　　“說真的，結束後你來診所拿副藥吧?”走在平時人頭攢動如今空蕩蕩的回家路上，程明打破了沉默。

　　晶礦石承受不住人類的精神壓力，卻能向人類釋放出巨大的能量，多數是破壞性的能量。

　　“我沒事。”任傑垂著頭聲音有些低啞，想了想笑著抬頭，“好哇，免費嗎?”

　　“到時你還會愁錢的問題?”程明晃晃手上的錢袋子，“十年了，會怎麽收場呢?”

　　“你說，會不會是毀掉的那些都回來了?”任傑說完又沉默了，“你的小診所來得及搬嗎?”

　　“明天下午這個時間吧?”分道揚鑣的時候，程明開口約好。

　　“我無所謂。”

　　回頭已經看不到礦洞的輪廓，與黑色的天幕融為一體。

　　街上洋溢喜慶的氣氛，三倍工資、提前放假，讓人們為接下來的半年充滿希望。 程明媽媽已經把小診所裡外清潔幾番，照例會為操勞了半年的人們分發各種藥品，對遭受的傷害做些許的修複。

　　程明快到自家門口時，跟著急出門的媽媽撞了個滿懷。

　　在媽媽驚恐的眼眸中程明看到了自己慘白的臉。

　　“你快進來！”媽媽眼神迅速恢復正常，邊小聲催促著把程明往家裡拉扯，邊臉上堆起笑容，“回來得這樣晚，你有沒有看到街頭掛著的慶賀條幅?說是這次要有三天三夜的狂歡！”

　　“程家嬸嬸，你們可一定得來呀！”路過的李嬸嘴角上揚，“你們的診所晚幾天開吧，不礙事的，這些大老爺們兒的不差兩三天功夫…最終不也是他們在狂歡嘛！”

　　“瞧您說的，我呀已經把釀好的酒都搬出來了，過會兒讓青壯年們來搬酒桶啊！”程媽媽松開程明的胳膊，與李嬸興高采烈地為狂歡做計劃。

　　程明悄悄地進了自家院子，滿院子堆著的金燦燦的箱子讓他快速鎖上門，又想起了媽媽被自己關在了門外，心裡一陣焦急。

　　酒桶?酒桶放哪裡了?

　　狂歡?什麽時間開始?

　　“哎來來看看我們程家嬸嬸給咱們備了什麽好東西！”外面有小年輕爽朗的笑聲。

　　“哎，小倉庫的門開得不夠大，你們委屈些，明年嬸嬸把門開得再大點兒！”程媽媽那邊傳來開門的聲音，仿佛是連著的牆根邊上又有了一扇小門。

　　外頭熱熱鬧鬧的聲音慢慢遠去，程明身後緊縮的大門慢慢打開又悄悄閉起來。

　　像是一切都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