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森林,血肉之軀的注視下,塞克奴坐在祭壇上慢慢扯下紗布。
在淡黃色火光的映照中,他脖頸處缺失了一大塊肉,那裡血肉鮮紅,但已經有新的白肉長了出來。
而且那白肉還在一跳一跳,仿佛具有生命一般。
這讓塞克奴看上去,充斥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怖感。
亞述和瘋狗都已返回後,塞克奴小睡了一會兒,等夜深人靜後,又一次開啟了【門】。
塞克奴的力量與血肉之軀高度相關。
只要在祂的身邊,塞克奴的身體恢復速度還要比平時更加強悍。
血肉之軀籠罩在藤蔓森林之上,祂伸下幾根觸手,落在塞克奴面前。
那些觸手上的眼睛已經全部張開,數百隻眼睛正齊刷刷地注視著塞克奴。
“接下來可能會有點痛哦。”塞克奴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寬慰道。
緊接著,塞克奴看了看祂,又摸了摸左臂的短截面。
做好心理準備後,塞克奴對著面前的幾根飄蕩的觸手,道:
我準備好了。
這些觸手就好像聽到某種指令般,集體緩緩向塞克奴靠近。
隨後其中一根觸手,突然停滯在半空中,它暗紅的表面逐漸褪色,變為灰白色。
下一秒,清脆的斷裂聲響起,那根觸手前端一小截斷裂,落到了地面上,斷裂的小觸手在地面上肆意撲騰著。
就好像落到陸地上的鯽魚一樣。
塞克奴走上前,彎腰拾起那小觸手,比了比後,放在了左臂的斷裂口上。
一陣陣痛楚傳遍全身,那小截觸手滲出無數血絲和筋肉,逐漸和斷臂融為一體。
慢慢地,觸手的前端,逐漸分裂、撕開,形成了五根手指的模樣,五根手指間還有黏膜狀斷絲。
仔細看去,尾端觸手已經完美和斷臂接壤在一起。
在接好手臂的頃刻間,塞克奴腦中響起一波波低語:
jj3線 F ■
塞克奴能明顯地感覺到,這是觸手在說話,亦是那些眼睛在低語:
■道崛■■湯■
……
……
■殺了■我們
最後那觸手變成了一個完整的左臂模樣,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塞克奴撫摸手臂的表面,猶如新生兒的皮膚一般柔軟,無垢。
“結束了。”塞克奴緩了口氣,他很早就已經體驗過這種“治療”方式了。
塞克奴握了握拳,確認好力度後,他打算站起身。
剛坐起身來,就突兀的,且沒有任何預兆的,塞克奴眼前一黑,直接撲倒在地。
“好痛。”塞克奴磕壞了上嘴唇,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充斥著味蕾。
轉瞬,一抹淡淡的猩紅之光,從他的體內流露出來,一股熾熱感在他的身體中醞釀,直到塞克奴感到自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猩紅之光暴漲到頂峰的一瞬間,他仿佛聽到了整個藤蔓森林都在低語,整個地面都在沉吟。
血肉之軀更是仿佛置身於塞克奴的腦海中一樣,緩緩注視著他。
那猩紅之光隨後猛地爆發出去,令整個藤蔓森林都為之一震。
這是……恩典的力量。
究竟發生了什麽?
“■■■。”
藤蔓森林上方,祂的低語傳來:
“■二階。”
塞克奴仰起頭,錯愕地看向祂。
二階?
恩典之力提升到了二階?
跟著塞克奴感到了自身力量的增強,
下一秒無數概念湧入他的腦海,那是【血肉恩典】新的恩賜。 不光如此,塞克奴還詫異地發現血肉之軀的低語,似乎不再令他痛楚難忍。
他的大腦好像可以理解祂說的話了。
爬起身來,塞克奴看向祂,驚詫地發現。
祂的身形居然出現了變化,好像變得更加巨大,仿佛離塞克奴又更近了一步。
最重要的是祂觸手上的那些眼睛,那一隻隻瞳孔,不再是漆黑的,而是仿佛銀河般充斥著迷離的光輝。
如同極光一般。
那些觸手像是配合塞克奴一樣,緩緩靠近他,直至面前。
塞克奴伸出手,摸向了其中一根觸手,霎時間無數的低語之聲傳來,好像數萬張嘴,在耳邊竊竊私語。
塞克奴瞬即松開手,低語之瞬時消失了,一切歸於寂靜。
不對,那些聲音,不是祂在低語。
是人類,是人類在說話!
塞克奴開始端詳起觸手,端詳起那一隻隻眼睛。
那眼睛的色彩,在塞克奴的注視下開始慢慢變幻,逐漸地形成一些模糊的輪廓。
塞克奴怔住了,那些眼睛中映出了一幅幅畫面:
有雪原的原住民正在獵殺海豹,有城市中的教徒正在舉行祭祀,有鄉村暴民和軍隊打成一團,有古堡中美麗的少婦正要沐浴……
難不成,祂利用自己身上的眼睛監視著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塞克奴粗略地計算了一下,假設祂有兩萬根觸手,每一根上有一百隻眼睛,那也是兩百萬啊……
如此驚人的數目,祂究竟是何等存在,祂究竟想要達成什麽目的?
為什麽我以前沒有注意到?
難不成是伴隨恩典的升階,我才能看清祂的真面貌。
莫非,血肉之軀目前的樣子只是我能觀測到的極限,要等我變得足夠強之後,才能看清祂的真容?
無聲無息間,塞克奴邊想邊將手伸向了其中一隻眼睛,那眼睛沒有躲開,塞克奴撫摸著瞳孔的表面。
忽然間,一股空間的震動感傳來,塞克奴仿佛被吸入其中一樣,周圍的景色瞬間變幻。
他,來到了古堡之中。
浴室內,霧氣繚繞,塞克奴屏息凝神,被強烈的轉變搞得一時間不知所措。
朦朧之中,他看見了一個女人,正泡在浴池之中,肌膚如雪,秀發光可鑒人,且正背對著自己。
經過瞬間的判斷後,塞克奴謹慎地向浴室後方大門走去,他想要躲藏起來,等安全之後,再思考對策。
可是,下一秒,那大門卻打開了,一個侍女走了進來:
“夫人,玫瑰給您摘好了。”
塞克奴腦子嗡地一聲,此時他正對著侍女。
侍女手裡正端著裝滿了玫瑰的玻璃杯,這麽一嚇,她差點失手。
侍女驚訝地捂住嘴巴,看著**的塞克奴,結巴地說道:
“夫人,這個人?”
侍女似乎誤解了什麽。
“什麽人?”女人轉過身來,然而空蕩蕩的浴室內,她只看見了侍女。
塞克奴被一股拉力強行拽回,等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又回到了祭壇。
剛才的那一幕景象仿佛如同夢境,讓他覺得很不真實。
塞克奴重新看剛才那隻眼睛,只見瞳孔內映射出,一個侍女和一個少婦……
“■不能太久。”祂發出低語。
塞克奴心領神會,原來是祂把自己拉回來了。
塞克奴又看向另一隻眼睛,裡面是一個荒原,沒有任何人,但,蒼穹之上卻懸掛著流光環繞的金色太陽。
塞克奴從未見過太陽——至少這具身體從未見過,也從未沐浴在陽光之下。
塞克奴挺直了身軀,莊重地將手伸了過去,充滿了儀式感。
場景變換,他瞬間緊閉雙眼,但是強烈的光感還是讓他的眼睛感到刺痛,於是他又用手罩住眼睛。
視網膜上強烈的光感,這才暗淡下來。
過了一會兒,塞克奴感到腳底下有什麽東西正在舔著自己。
他慢慢睜開眼睛,開合雙手拉開一點縫隙,看向下面,居然是一隻兔子。
一隻土黃色的野兔,塞克奴開心地看著這隻兔子,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活物。
隨後,這隻兔子,屁股突然對準了塞克奴,拉下了一團黑色的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