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百麗街上的事情,很快就被閣老楊嵩的暗探傳遞到了上書房中。
閣老楊嵩看著手上的密信,不由得臉上泛起幾許古怪之色。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沒想到這個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小皇帝,倒是頗有幾分詩才。”
閣老楊嵩嘀咕了一句,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只是臉上的嘲諷卻是不加掩飾。
一旁的幕僚許亮也是笑著應是。
許亮,字公明,閣老楊嵩府邸第一幕僚,同時也在內閣秘書處參讚軍務。
可以說是閣老楊嵩的內府得力助手。
“是啊,這小皇帝兩首詩倒都是上乘佳作,稱得上膾炙人口,憑借這兩首詩,小皇帝足夠躋身詩壇大家了。”
“小皇帝對權謀天下不感興趣,倒是對於這詩詞小道頗有幾分才情,當真是本末顛倒。”
“和閣老相比,恰恰是高下立判,如此,大秦不亡國,都對不起小皇帝。”
“此時正好是閣老您展示高超的政治手腕,收攏天下英才的機會。”
“如此一來,天下英雄豪傑皆入閣老您彀中,何愁閣老大道不興矣!”
不得不說,這個許亮能夠成為權傾朝野的閣老楊嵩身邊第一幕僚,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至少這不著痕跡拍馬屁的功夫,就爐火純青。
閣老楊嵩哈哈一笑,神色十分喜悅,讚許的看了他一眼。
顯然許亮這記隱晦的馬屁拍得他心裡很舒坦。
“不錯,這小皇帝若是出生在富貴人家,倒是可以成為一代詩詞大家,但誰叫他誕生在皇家?不能承擔起皇室應有的責任,必然要敗了這大秦江山!”
“等待他的結局,只會是如前宋徽宗趙佶、南唐李後主一般的亡國之君!”
“以後在史書上,此子就是一個無道昏君,注定遺臭萬年,當引以為戒。”
閣老楊嵩不屑的說道。
幕僚許亮連連稱是。
同時隱晦的拍著馬匹,諂媚道:“閣老以史為鑒,胸懷囊括四海,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天命所歸。”
“實乃我百姓之幸,社稷之福,天下名望所在,臣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做那從龍功臣,以輔佐陛下登基,禦極宇內,威加四海!”
這番話可謂是大膽至極,直接稱呼閣老楊嵩為陛下。
這已經不是殺頭的罪,而是誅九族的孽。
可是閣老楊嵩看了自己的幕僚許亮一眼。
卻是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知我者,公明也。”
許亮也是在一旁賠著小心的笑了起來。
笑完之後,閣老楊嵩卻是忽然冷聲開口道。
“這信上說,小皇帝和戶部侍郎杜峰的三公子杜成,因為一個女人發生了衝突,這個女子是什麽身份?”
許亮答道:“閣老不必擔憂,這個女人不過就是一個市井民女罷了,不值一哂。”
“家中只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外甥,沒有絲毫的家世助力。”
“小皇帝遇到她,也是偶然,才上演了一套才子佳人話本的英雄救美橋段。”
“依我看,這小皇帝就是單純的貪圖美色,意氣用事。”
聞言,閣老楊嵩頓時放松下來,神色越發的譏諷起來。
“喜好詩詞,耽於美色,尋歡作樂,如此不思進取的昏君,注定要成為大秦亡國之君!”
“不過,
老夫就喜歡這樣的風流昏君。” “傳令下去,讓戶部侍郎杜峰給老夫悠著點,不要壞了本閣老的大事。”
“不然,讓他提頭來見!”
“還有,勒令本閣老下面的官員扈從,讓他們最近一段時間都機靈點,不要惹到不該惹的人,給本閣老惹麻煩。”
“如今正是敏感時刻,多事之秋,皇室宗親裡面已經有王爺在彈劾我了。”
閣老楊嵩冷哼了一聲,眼神閃爍著殺機說道。
“喏。”
……
與此同時。
戶部侍郎杜府。
演武場中,幾十名家丁排成一列列,手持刀槍棍棒,煞氣騰騰。
人群前方,灰頭土臉狼狽而回的杜成,此時正一臉陰狠的表情。
看著眾位家丁,忽然厲聲說道:“你們這些奴才,天天吃我杜家的米,喝我杜家的油水,也到了給本公子乾活的時候了!”
“或許你們都很奇怪,本公子幹嘛突然召集起你們。”
“實話跟你們說,本公子剛才在外面,被人給欺負了,現在,咱們就過去找回場子!”
“男的直接給我砍死,女的抓回來,給本公子當奴隸!”
“既然那個賤人這麽喜歡小白臉,本公子以後就要讓他天天對著小白臉的屍骨給本公子嗦腳!”
“你們都聽到了嗎?”
杜成一臉狠毒地說道, 滿臉的猙獰。
哪裡還有半點讀書人的樣子。
他之前真的是差點給氣壞了。
想他堂堂的戶部侍郎家三公子,何曾遭受過這種侮辱?
他現在恨不得直接砍死葉煊。
然後將衛子夫那個賤人抓回來,當牛做馬服侍他一輩子!
“聽到了!”
“我們都聽公子的!”
“公子放心,我們這就去把那對奸夫**給公子您抓回來,聽從您的發落。”
下面的數十位手持刀槍棍棒的家丁都是轟然說道,此起彼伏的一片聲音。
看著眼前滿臉橫肉惡相、凶神惡煞的數十位家丁,杜成心中十分地滿意。
有了這數十號人,他杜成還就不信了,弄不死葉煊身邊的幾位隨身侍衛。
“孽障,你又在作甚!”
就在杜成一臉信心滿滿的帶著眾家丁穿堂過門的時候,一道怒喝聲,忽然從身後傳來。
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杜成身體下意識地一抖。
渾身僵硬。
慢慢的轉過頭來,就看見一個怒容滿面的中年男子,正惡狠狠地瞪著他。
中年男子一身正二品戶部侍郎的朝服,顯然是剛剛當值回來,就碰上了這麽一大號人,提槍帶棒的氣勢洶洶往外走。
“父親大人……”
杜成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躬身見禮道。
“逆子,說,你這是想做什麽?莫非是想要打家劫舍?”
戶部侍郎杜峰一臉怒容的瞪視著自己的三兒子,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