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男人的眼睛,開始在那張畫滿建築的草稿紙上反覆打量,雖然看不懂弟弟所標注的符號,所代表的含義,但是仍然能從那一座座,堡壘似的3D建築繪畫圖中,窺的其意。
感受到,男人眼中的疑慮,殷仲急忙走了過去,對大哥講悉那些,只有自己才知曉的特殊符號含義。
如果大哥繪圖是秉承著一份,對自己恪守且嚴苛‘職業操守’的話。
那麽殷仲所考慮到的則是,以後單獨‘支鍋’寧可在紙上多下功夫,確保其精準程度和詳細布署,也不願多消耗體力,用鏟撬來回在地上試探挖掘。
也正因為如此,殷仲特地給自己報了素描班、繪畫班、以及室內室外建築,設計課研繪圖班。
現在殷仲的繪圖水平,已達到中級建築設計師級別,對於3D製圖,立體成像等平面設計圖更是手到擒來。
走到大哥身前,開始用手中的鉛筆,指著那一串串圖堡上的符號標注,解讀起來:
“坐標N、S、M、E、代表方向”
“下面的深度、距離、已打出的探洞,用的是首字母代替。”
這些男人倒還看得懂,讓男人疑惑的,則是那一串串像小雞啄米似的連筆字,屬實驚為天人。
看到大哥這幅神情,又看了看連自己都快不認識的文字風格,不免自我唏噓,側著身子,指著上面那一座座堡壘似的立體圖案,開始詳細說道;
“從之前那九根,碰到硬物探針深度的卡尺處,已經可以知道腳底下的墓葬墓頂,與甬道劵門的方位朝向。”
這裡殷仲不得不感歎,大哥下釺定穴的精準度,正好九根,根根打在墓葬牆壘之上。
隨後收起鉛筆,開始用手指一點點對紙張上,那起起伏伏的圓管狀線條解釋起來:
“九根探針中,有四根探到硬物的深度一致,
都在三丈二尺六左右、
而其它五根深度數據錯綜複雜、
一根兩丈七五,一根兩丈七一、
一根兩丈六九,一根兩丈六八、
尤其是最中間那根,也是最淺的那根,僅僅只有兩丈一三。”
“嗯,看出什麽沒有”:聽到自己弟弟詳如細默的講解,男人頗為滿意的點點頭道;
殷仲抽回手,握了握手上的鉛筆,再次全神貫注道仔細說道:“那四根數據相同的探針深度都在十米左右,探到的應該是甬道、
後面參差不齊七八米的應該是穹頂、
最中間也是最淺的那根,如果沒有計量錯的話,應該就是墓穴穹頂的正上方。
殷仲說完,靜靜思索了一小會,隨後分析道:“因為大哥你的釺子下的極準,除了墓頂穹頂的那五根,其它四根探針都打在了甬道上面,所以甬道的寬度無法考量。
可能會有所偏向,相對應的劵門位置,也會發生些許朝向的不確定性!
劵門位置就沒那麽詳細,所有我就多畫了幾幅,墓葬朝向和甬道長度考量圖。
到時候只要咱們再往西北方靠近西南方再下一鏟子,就能準確探出劵門位置,到時候在劵門位置上面打盜洞,直接朝著劵門往下打,破開‘石匣子’光明正大的進入墓室內,這樣兩邊耳室的明器一件都不會落下。
殷仲長篇大論的一一細述,說完便朝自己大哥臉上望去,與之不同的是,並未等到大哥的讚許。
只見男人用手指,在一處處地堡樣式的圖案中點了點,突然手指迅速畫出一個橢圓形的圓圈。
手指與紙張產生的摩擦聲中,殷仲猛的抬頭,嘴裡驚呼道:啊...這......!
這不會是座遼墓吧!又或是宋代金人墓!如果是那樣的話就發了!”
也難怪殷仲會如此亢奮,畢竟這座沒有被人‘舔過’嶄新率100%的宋墓,即使在南方,墓室內陪葬的器物,也僅僅只有一些少的可憐的金銀瓷器等絲織品,雖然南方注重器物,但真的破開後,盲盒中開出的明器,也不見得能把大哥那輛‘小麵包車’給裝滿!
而且這裡還是北方,加之以往的宋朝薄葬觀念,估計見到的只會是一幅幅精湛,且拉不回去的墓室壁畫磚雕。
即使有陪葬器物,估計也只會是一些喝茶用的小盞碗、小陶瓶等等生活日用品。
如果是遼墓,或者金人墓,尤其是這麽完整的一鍋子肉,那收獲就會大不相同!
殷仲說完還不忘感歎道:“要論掘墓哪家強,東北方向找清邙,一整套齊刷刷的印章、扳指、朝珠、玉如意、朝服等等金銀玉瓷,文房把玩一應俱全。”
“那一鏟子挖下去,瞬間收入幾百億。”
殷仲此時都能感覺到,自己已經登上了福布斯排行榜!”
不知是受男人影響,還是殷仲本性禍害,眼睛一眯一眨好像在醞釀著什麽壞心思;
“那你準備怎麽花光那幾百億啊”男人冷冷淡漠說道;
“買奔馳!”
像是條件反射般,殷仲脫口而出。
一個激靈,隨後再次上演那委屈巴巴的小狗子的表情,怯怯生生說道:“建設祖國,發展經濟。”
此時的他,完全沒有意識到,現在這句平複自己大哥的怯喏話,最後卻成了真,只不過以後的發展方式,頗有種曲線救國的意思!
“大哥要不要我出去往西北方向再下一鏟子。”殷仲小聲說道;
站在帳篷內的男人並未說話,而是用手指,猛的朝那張碩大的草稿紙上戳了下去。
看到紙張上瞬間出現的孔洞,以及孔洞處所對應的位置,殷仲猛的睜大雙眼,略帶遲疑的顫顫道:“大哥你不會準備從穹頂處打出盜洞吧!”
也不怪殷仲會有這種表情,此次下墓,兩人並未攜帶雷管炸藥,哪怕只是一小根‘備用雷管’都沒有隨身捎帶。
如果帶著炸藥,那更方便,直接繞開劵門,避開墓頂,在受力面最穩定的甬道處埋上幾捆,那效果和省事程度,絕對比炸爆米花都來得乾脆利索!
男人卻沒有理會站在自己對面,浮想翩翩的弟弟,而是彎腰從折疊桌下,抽出一方鐵皮盒,順手撿起之前被自己吐在地上的煙葉,放進盒中。
隨後又從褲兜裡, 掏出一枚防風打火機,將那張畫滿了圖案的碩大稿紙點燃,直到目視鐵盒中的紙張被一點點燃盡,熄滅的火苗,隨著最後一縷嗆鼻的濃煙消散,這才整理起身上以及地上,可能會殘留的小碎屑!
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構畫出來的墓葬圖紙,被大哥燒毀,殷仲並未表現出一絲不悅,反而理所當然的將抽出來的鐵盒,再次推到桌子下面。
他知道大哥以及自己都已經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數據,所以那張圖紙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反而會留下不必要的風險。
重新坐到小板凳上的殷仲,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抬頭朝著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輕聲好奇道:“大哥,你怎麽知道,我會圖畫這些墓葬細節分析圖的。”
“我不知道。”
男人淡淡輕聲說道。
殷仲充滿詫異的望向自己大哥,嘴角微微發抖道;“那大哥為啥丟我一支筆。”
看的出來,此時的殷仲對於男人的回復有些炸毛!
“噢,原來是這個啊,正好袖子裡還掖著一支,上次沒畫完的鉛筆,不能浪費所以就拿出來了,你不動手話,我也會畫。”男人淡淡說道,好像此事稀松平常。
聽到男人的回復,殷仲一頭黑線,心中暗自訕訕道:“我當時要再堅持堅持呢,說不定就瞞過去了,果然,以後不能惹謹慎又雞賊的人,真是可怕!”
此時男人是不知道,自己弟弟的想法,如果知道,心裡只會淡淡一笑:
“哎,又多了一大愛好,以後人生三大好:盜墓、收藏、嚇仲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