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頗為無奈,看著眼前的一幕,搖頭歎息道:“注意點,別把裡面的東西給壓壞了。”
聞言,殷仲自然知道自己大哥所指的是什麽,果斷扣掉,別在腰間的安全滑輪。
腳下一蹬,整個身子瞬間從袋子上,蹦跳下來,扯住最上面裝滿了工具的包裹袋,手腳麻利的拆解起來。
完全不在乎大號包裹袋下,已經被他折騰,狼藉凹扁在地的裹屍袋。
相信如果再來幾次,乾屍可以不用火化,也能被折磨成‘豆粉’,完成從化學到物理上的置變轉換。
拽著大號背包,徑直走向,男人剛剛從棺槨旁拉過來的棺蓋前,坐了下來。
‘嗞啦’一聲,大號包裹袋上,發出陣陣刺耳拉鏈聲,在空蕩蕩的墓室內尖銳響起。
依坐在棺板上的殷仲,不停的從大號背包中,掏出一件件與盜墓極其不符的物品工具。
衣物折疊箱、塑封保鮮膜、密封袋、橡膠卡槽、泡沫膠棒、泡沫噴槍、等等雜七雜八的東西,堆滿一地。
直到殷仲將折疊箱、橡膠槍等工具安裝完畢,站起身子,男人也沒有準備要動手的打算。
右手慢悠悠的插進口袋,將那件稀世昂貴的鈞窯茶盞,像是丟垃圾似的,隨手拋向殷仲。
殷仲聞聲手臂一抬,旋在半空中的汝窯茶盞,便被自己夾在指尖。
只是淡淡撇了眼,手指縫隙處夾住的茶盞,並未第一時間,認真端量所持器物。
“鈞瓷嘛,浙江義烏出土,多的是!”:殷仲不屑一顧的小聲說道。
隨後舉起手上的茶盞,對著男人小聲吐槽道:“大哥,你拿個茶碗兒下窯,不會是準備和墓主人,來一場品茗,暢談一下人生吧?”
對於殷仲的打趣,男人並未面露不悅,淡淡笑道:“仔細看看,它能不能讓你走向人生巔峰,迎娶白富美。”
聞言,殷仲眉頭緊皺,身體一個激靈,瞬間將茶盞端正。
移到自己眼前,掏出別在腰間的手電筒,仔細觀察起來。
與世面上充滿火氣的鈞瓷不同,手上的茶盞即使打著強光,釉面上的‘光氣’依舊深韻暗沉。
釉色流暢生動,盞體蚯蚓走紋,盞面如同冰裂開片縱橫交織,有疏有密、有深有淺,每處開片都像是被錘擊一般,曲直粗細皆不相同。
但是殷仲用手摸遍整個盞身,手指上都沒有感觸到,有明顯的刺啦感,就好像每處裂紋都是隱藏在釉下一般,摸之無痕。
從鈞瓷茶盞的‘光氣’開片中,殷仲就可以確定這是件老盞。
能在這處小千年的遼坑裡,他可不相信,是明清時期的鈞窯茶盞,閑著沒事,跑到宋朝坑裡遛彎轉圈,這已經不能用違反時空學的角度來定義。
明清墓葬內發現漢代青銅器,殷仲可以理解為墓主人生前是個藏家,死後隨葬生前所珍藏的千年古董器物。
但是在宋代墓葬內,挖掘出清代瓷器,無異於三星堆裡挖出個‘哈嘍Kitty’一樣怪異。
要麽後世之人早已探到,就是不挖留著‘惡搞’就著玩,逗逗考古工作人員。
要麽就是‘哈嘍Kitty’真的穿越到了三星堆古遺跡時期,與古蜀人來一場,跨越千年的party交流。
小心翼翼將手上的茶盞,輕柔緩慢轉動起來。
“四五”:殷仲瞅著盞底,眼前一亮,失聲驚喜道。
沒錯,老盞!宋盞!
還是宋朝官窯鈞瓷茶盞!
望著底部被上了釉的鈞窯茶盞,
也只有官窯出土的鈞瓷,底款上才會刻有一、二、三、四、五這些數字,以便區別型號器型大小,如果是民窯,就不會如此嚴謹講究。 “你說,如果你當時報考的是考古系,這一盞子你上報上去,由你發掘。
學術研究上新開論文,會不會直接給你添個榮譽頭銜”:男人輕聲壞笑道。
“我丟,我就知道大哥沒安好心”:殷仲心中暗自揣摩道。
但臉上依舊保持著,嘻嘻哈哈的表情,滑稽道:“大哥別鬧,真上報了,能不能新添一篇學術論文,咱不知道。
但是咱哥倆,絕對會新添一副銀手銬!”
沒辦法,他真的被自己大哥嚇怕了,每次男人‘話不對題’他就總感覺大哥是不是又在套他底兒。
當時對於殷仲大學的選報。
男人首先考慮的便是考古系,到不是男人需要這層身份作為掩護,畢竟男人勢力已經大到,完全可以無視,靠他人來為自己掩飾的地步。
而謹慎大多出於本能反應,和自我嚴苛態度!
至於男人給自己弟弟報考考古,則是只要進了考古系,就能徹底束縛弟弟,畢竟在裡面大多是學術研究,無‘實踐’操作。
人情世故在那裡被無限放大,沒有資歷和關系,光有本事,想摸摸出土文物,簡直比摸猴屁股都難!
而男人不知道的是,殷仲預判了他的預判,從那賊兮兮的瞳孔中不難看出。
他當時不報考,考古系,就是怕被拴住,放不開手腳,乾來乾去,變成扛撬的小黑奴,到最後給‘別人’打零工。
想想哪有自己‘創業’來的實在,且經濟價值利益最大化!
畢竟,他可是準備要盜滿‘商、周、秦、漢、魏晉、南北兩朝、隋、唐、宋、元、明、清’的雄霸男淫!
雖然他計劃隻盜取每個朝代‘僅此一座’有標志性墓葬的‘小目標’, 但是任重而道遠,不比到自家大哥‘可可豆種植園’種豆子來的輕松!
因為他真的有去過那裡,被罰...種豆子。
期間唯一吐槽的不是吃不飽累的慌,而是為什麽外國人,就沒有厚禮下葬的‘優良’傳統。
導致他扛著洛陽鏟,漫山遍野的跑來跑去,到最後也只能望洋興歎,發出陣陣‘法克’和‘謝特’!
瞥了眼手上的鈞瓷茶盞。
確實如大哥所言,一千(1300)多年的鈞瓷,歷有‘黃金有價鈞無價’的說法。
唐玄宗之時立令‘鈞不隨葬’的旨詔,與宋徽宗時期誥封‘神鈞寶瓷’皇宮禦用品之說。
所以迄今為止,還從來沒有在墓葬考古中發掘出,哪怕一片鈞瓷碎片,更不用說保存如此完美的鈞瓷完器。
無獨有偶,兩人不知道的是,幾年後的一天夜裡,某地考古工作隊,發掘出一座南宋時期金人墓葬,墓內出土的鈞器,直接打破了‘鈞不隨葬’的考古文獻。
越看手上的鈞瓷茶盞,殷仲就越後悔當初進入耳室,為什麽不仔細查看一下。
這個可能和殷仲,下意識認知有關,畢竟那間耳室內,堆積灰塵汙垢的瓷器,在如此之巨的數量視覺衝擊下。
殷仲能想到的便只有,民窯大排檔的既視感,壓根沒敢往其他幾大名窯,甚至還是官窯的器物上面幻想。
這還真不是貧窮限制了他的想象力,而是這位屍主的收刮能力之強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