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如果剛才在耳室裡多查看一番,說不定還能偷偷摸摸私藏一兩件好瓷器。”
殷仲顛了顛手上的鈞窯茶盞,眼睛裡不斷閃爍著賊光,滿臉的懊悔,杵在原地嘴角留著哈喇子,開始浮想聯翩起來。
突然,殷仲又好像想起了什麽,嘴巴一咧誹笑道:“糊塗,我不私藏,這不還是我的嗎!”
話雖如此,但是殷仲手上下意識的動作,不折不扣的出賣了自己。
一隻手端著鈞瓷茶盞,另一隻手迅速掀開防護服,將其掖在內衣夾層內兜裡面。
確定盞子貼貼身體,這才心滿意足的仰著頭,發出癡漢般的嘿嘿傻笑聲。
抬頭的一瞬間,瞥見佇立在自己對面的自家大哥,神色徒然一變,強行克制內心的慌亂。
臉上的表情,更是以川劇變臉的神速,在男人面前,換成一副深邃且惆悵的神情,口中鄭重其事的喃喃說道:“大哥,我尋思這件鈞瓷茶盞是假的,沒想到這位屍主,也有收藏義烏工藝品的愛好啊。”
說完還不忘自我肯定道:“嗯,一定是這樣子的!”
隨後用手隆了隆,已經被他塞得鼓鼓囊囊的防護服,來回搖晃著像是撥浪鼓的腦袋。
邊走邊搖頭,如同失了魂一樣,直接裝做瞎子,繞過擋在自己身前的自家男人,走向墓室地面處的油布紙前蹲了下來。
看到這幕,男人不由失聲笑道:“是啊,他可比你賈叔強太多了,你賈叔去義烏進貨,還要買張綠皮火車票。
它倒好,連車票都省了,直接通過你的意念傳輸去進貨!”
反觀殷仲依舊雲淡風輕,有條不紊的整理著眼前的金銀玉器。
臉皮之厚,就是貼在墓牆、劵門上,墓牆劵門都會感到壓力巨大望塵莫及,那份坦然和無恥,連漢高祖劉邦來了都直呼內行。
看著眼前亮閃閃的金銀冥器,殷仲差點又要發出陣陣癡笑。
是啊,這都是錢,而且都是自己的錢!
他自認為自己有些膚淺,總是將冥器與RMB掛鉤,但是如果不換成錢,以他務實的角度來看。
實在想象不到,這些冥器還有什麽用途,至少他自己還沒有大無畏到,扛著冥器去博物館上繳的奉(nao)獻(chou)行為和精神。
除了換錢完成自己的小目標,他唯一能想到,不和錢掛鉤搭邊的事情,便是百年以後,效仿古人把這些冥器當做自己的隨葬品,讓別人內卷自己。
當然,他可乾不出這等蠢事,畢竟他可是親手盜過,盜墓者的墓,深知其卷!
就好像我可以盜別人的墓,但是別人不能盜我墓,一樣的奇葩腦思維!
“嗯,至少比金三叔等人,以前遇到金銀器物就熔成小金豆的行為,要理智上流許多”:望著眼前滿地的金銀玉器,殷仲自我洗腦道。
不知不覺間,仿佛手上也變的乾勁十足了起來。
當然在殷仲看來,自己不融化的絕大原因還是‘完器’要比金子克價值錢。
如果現在的條件,與金三等人以前的條件等同,古董價值不高,又或許知識受限、時代不允許。
那時候,相信殷仲就不會如此溫柔,一點點將棺內的金器捏起擺放妥當,而是當天壘起一座熔化爐,連同棺槨和乾屍,一起來場淬火提煉。
能不能煉出舍利子,殷仲不敢苟同,但是煉出金豆時,他也要拿著豆子同金三叔等人展示一番。
隨後,面無表情的譏誚道:“當時誰說不能熔乾屍的,
容易把雜質融進金液裡,降低含金量,那是你們爐子小、火不大,要多和我學習學習,只要膽子大,我連如來都熔化!” 仿佛發生在殷仲身上的邪氣,一切都是那麽自然,那麽隨性......
滿眼賊光的走到,擺滿了金銀玉器的油布紙前。
手捏鑷子,一點點將油紙上的金器,小心翼翼夾到之前被他擺開在地,只有巴掌大小的軟膠方墊上。
望著眼前一枚枚閃著金光的冥器,整齊碼放在墓室地面,形成一道道亮麗的風景線,絲毫不遜色,金店櫃台裡面擺放的金鏈金戒金首飾。
殷仲垂手拿起一旁的保鮮膜,‘嗞啦’一聲,撚出卷在卷筒上面,薄如蟬翼的塑膜,圍著放有金器的軟膠方墊,纏繞了起來。
唰、唰、、、
一道又一道,手上的塑膜像是不要錢似的,繞著膠墊裹繞起來。
層數之厚,甚至連裡面的金器,都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
手指捏了下,富有彈性的膜狀物,確保裡面的膠墊緊緊裹實,金器不會亂晃。
這才將整個膠墊連同金器,一同囫圇放入塑封袋中,密封起來。
聽到響動,男人下意識瞟了眼,擺在油布紙前的金銀隨葬品。
不看不要緊,一看著實沒反應過來。
虛晃之下,男人嘴角竟不自覺的抖顫起來,暗自唏噓道:“好家夥,之前自己弟弟種豆子,整個人像是坐公交的老頭一樣,三鋤頭才能挖出一個坑,一到乾活,渾身上下腰酸背痛。
一天不挖墓,他是渾身都難受!
現在看到‘錢腥子’收刮速度之快,絲毫不亞於趕上超市促銷活動的老奶奶。”
男人感歎的同時,腳下已經走到墓室油布紙前,只見攤在地面上的那張巨形油紙,右下角處已經被殷仲清空大片。
但是殷仲身旁的折疊箱子裡面,卻是空空蕩蕩,男人沒有在裡面看到,哪怕一件纏裹好的塑膠塊。
之前男人還沒注意,現在驟然發現,坐在棺材板上,裹著防護服的殷仲,好像胖了許多。
回想起剛剛弟弟的動作,仿佛一切都解釋通了。
是啊,地面上的金銀玉器數量雖然很多,但是全部打包裝進箱子,一個人十幾分鍾就可以搞定。
自己弟弟完全不需要,再從上方盜洞口下到墓室內。
到時候將所有的金銀器物,裝填進箱子,殷仲只需要在穹頂盜洞處,等著他,把裝滿器物的箱子系在繩索上,慢慢將其提上去即可。
如果不是男人突然走過來,想必殷仲還在不斷的往他那,被裝填已經鼓的像熱氣球似的防護服內,繼續塞入金器。
想了想,殷仲之所以從盜洞處下來,男人用腳指頭都能想到。
殷仲生怕自己大哥會像他一樣無恥,做出偷拿他‘寶貝’的流氓行徑。
雖然殷仲對自己大哥的人品,舉雙手肯定,但是賊兮兮慣了,就總覺得哪哪都不放心。
也許對殷仲而言,沒有塞進自己口袋,都會一度覺得墓室內,被他壓成化肥顆粒的乾屍,都有詐屍起來和他爭搶的可能性!
或許真的只有,將地上的金器,像他現在還掛在胸前,如同小板磚似的大金塊,帶來的貼膚觸感,才能讓他感到踏實吧。
男人揉了揉太陽穴,無奈唏噓道:“把衣服裡面的金器,放到盒子裡,這些都是你的,沒人和你搶。”
說完提步走了過去,大有一副殷仲不拿下來,男人就上手,親自幫他掏出的準備。
男人倒不擔心裹如皮球的殷仲,身體遲緩不方便行動,而是擔心殷仲身上的防護服,塞的像肉粽似的體量。
爬出穹頂盜洞時,會不會被洞口給卡住,這才是關鍵問題所在!
聞言,殷仲明顯一愣,嘴上想要狡辯,但看到凶神惡煞的大哥,已經朝著自己走來。
當即放下手上的塑封膜,從防護服中,掏出被他掖在衣服夾層內的鈞瓷茶盞,怯怯的放在棺材板上。
隨後像個小狗子似的,委屈巴巴的杵在原地,眼睛還時不時瞄向男人。
“好家夥,我不說完,你就不掏挖完,是吧。”男人嚴肅沉聲道。
此時沒見男人行動,只是瞬間,殷仲大腦便如同電腦數據般,開始極速分析起來。
雖然內心慌得一批,想要用手頭的工作試圖掩蓋過去,但又被男人像盯毛賊似的盯著,屬實難已繼續他那毫無節操的行為學操作。
“好吧,我繳械。”殷仲小聲委屈道。
“嗞啦”一聲,隨著防護服拉鏈被拉開,密密麻麻,如同炸藥包似的方塊塑封膠塊,不斷從殷仲身上滾落掉地。
看到這幕,男人都有點目瞪口呆:“好家夥,這比倉鼠嘴巴都能塞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炸碉堡呢!”
“哎”男人苦笑一聲。
隨後彎腰將墓室地面上,滾落滿地的塑封塊一一撿起,放進已經撐開的衣物折疊箱內,整理起來。
就在男人將地面上,最後一塊塑封膠塊,塞進箱內時。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殷仲咯吱窩裡還夾著幾枚塑封膠塊,以及殷仲臉上那賤兮兮的滑稽笑容。
壓了壓堆滿半個箱體的膠塊,男人緩緩說道:“那個茶盞用保鮮膜多纏幾道,纏好了,記得和其他金銀玉器一同放進箱內,打滿泡沫膠。”
男人之所以如此,並非是為了防止冥器產生厭氧現象和褪色反應,畢竟只有絲織、帛書、顏料、乾屍等易腐物質。
驟然接觸空氣才會出現氧化反應,而瓷器、金器、玉器、就不會出現這種現象,能出現的也只有時間帶來的包漿和底蘊。
如此操作更多的,是為了以防萬一,器物之間磕碰疊堆,在他那輛麵包車的運輸過程中。
箱內的冥器,難免會變得凌亂不堪,所以每件金銀玉器,才會不厭其煩的,將金銀冥器單獨放在橡膠卡槽中。
纏繞、塑封、最後再將裹好的軟膠塊,放到折疊箱內,打滿泡沫膠填實密封。
因為冥器被保鮮膜和塑封袋雙層裹著,所以男人倒不擔心膠泡會不會傷害到金銀玉器。
到時候男人再打開,已經乾硬成型的膠泡,就像是打開盲盒一樣,輕松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