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斯從瞄準鏡裡看著林成功退入房間，他一直在徒勞的想要找到黑夜中的獵人，他感覺到了什麽，但是黑夜是獵人身上的偽裝，獵物又怎麽可能輕易看到獵人。

　馬爾斯可以在剛剛扣下扳機，只要這麽做，他和他的孩子就必死， 名單上的名字就能再劃走一個。

　但是馬爾斯沒有動手，馬爾斯憐憫那個孩子，所以馬爾並沒有從四百七十九碼外的屋頂上扣動扳機……而只要扣下扳機，子彈會首先穿透林成功的胸口，然後這枚穿甲彈會穿過他的身體，最終鑽進他手上抱著的孩子的腦袋。

　真正阻止馬爾斯的不是林成功的信使身份，而是轉身將他的孩子護在身後的動作……標準的警察護衛動作，以自己的身體為盾牌， 保護自己要保護的目標，為了延長子彈在身體裡的行動距離，側身面對子彈有可能飛來的方向，並將目標護衛在後側。

　馬爾斯的父親不止一次的用這種動作保護過馬爾斯，所以當馬爾斯看到這個叫林成功的男人這麽做的時候，最終松開了已經扣下一半的扳機。

　這應該是一條魚……一條和父親那樣，沉了底的魚。

　這讓馬爾斯徹底放棄殺死林成功的打算，但是問題來了。

　馬爾斯不殺他，這與馬爾斯之前的殺戮軌跡並不一致——從全滅運輸隊開始，馬爾斯就一直在給警察與死眼組一種錯覺，一個超凡者以未知的理由刺殺死眼組的目標，然後他不停的以各種手段找到新的目標。

　無論這些死眼組的頭目與分組長是不是公開了身份。

　在孟陬的監控中，警察分析的一個可能是凶手能夠從死者的大腦中讀取記憶，是標準的通靈系能靈刺客——這種序列的刺客據說甚至可以拷打靈魂。

　但是誰又會知道，馬爾斯的能力之一並不是通靈系術式，而是來自高塔的情報分析與破解電子腦獲得的情報。

　甚至死眼組為了組織好而心懷愧疚地出賣了克裡斯·瓦爾……他才是真正的出賣者二五仔。

　林成功，你還真是一個有問題的家夥啊，我不殺你， 但是你以後就會面對懷疑的目光， 我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想到這裡，馬爾斯收起了槍。

　“是時候回家了。”馬爾斯看向正在吃點心的孟陬。

　後者一邊拎著大袋小袋，一邊嚼著點心:“你為什麽不開槍。”

　“林成功有問題，有可能和我父親一樣，讓導師問一問吧。”

　“真的嗎，拜托，我這兒的記錄是他三十年前被人從警校裡踢了出來。”孟陬跟著馬爾斯下了樓梯，他用腳帶上了鍾樓的門。

　“不把他踢出來，誰來做沉底魚，你嗎。”馬爾斯一邊說，一邊翻牆而過。

　而孟陬開啟磁性足，直接順著圍牆的大鐵門翻門而過:“我肯定不行啊，我一個智械，哪一家的神經病讓我來做混混啊。”

　還不是因為你這小子嘴太碎嗎。

　馬爾斯一邊嘀咕，一邊帶著孟陬上了車。

　得找一個機會，和林成功接上頭，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必須要先拿到信物。

　所以在回家的路上，馬爾斯打了一個電話給自家導師，將這件事情告訴了他。

　“沒問題， 我現在正好和西門在四區的茶樓裡喝茶，我幫你問他，事後給你消息。”電話裡的導師說完就掛。

　馬爾斯扭頭看向孟陬:“導師說他在四區的茶樓，那兒消費怎麽樣。”

　“每人每小時兩千泰南元茶點不算，包桌五千元兩小時茶點全免。”說完，孟陬扭頭看向馬爾斯，眼眶裡的人工眼珠子上有小星星:“那兒的桂花糕非常好吃，但不外賣，什麽時候你請我吃啊。”

　“家裡窮，吃不起。”馬爾斯一口回絕。

　孟陬發出標準人類聽不到的尖叫聲:“剛剛不是賺了錢嗎！”

　“五千元，你在剛剛的點心糕裡能拿兩百斤桂花糕吃了。”馬爾斯的回答直擊孟陬的機魂。

　在五千元一小碗桂花糕還是兩百斤桂花糕之間做選擇的話，年幼的機魂最終選擇了後者。

　兩百斤啊，雖然不是那麽好吃，但管夠啊。

　幸好他不是大人，還不明白什麽叫我都要。

　馬爾斯一邊抹著額頭，一邊覺得今天這次算是逃過一劫。

　………………

　放下手機，余賢者扭頭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老頭:“西門，事後我還有事問你。”

　然後他扭頭看向坐在角落裡的老人:“小張，我去年就跟你說過，你那個叫約翰的孫子管不住下半身，我是不可能讓他進高塔的，你不信，好了，搞大了小趙家姑娘的肚子，他家孫子好幾十號就想逮著他抽呢，你現在還有本事把這件事情怪到我的頭上。”

　“哪裡，哪裡，賢者大人，張老師也是氣糊塗了，人家小家夥畢竟是西陸王室的種。”坐在西門身邊的中年人一邊抹著汗一邊幫著說合氣話。

　“西陸王室的種怎麽了，是有兩個腦袋還是六個柰子啊。”坐在他對面的賽琳女士冷哼一聲:“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說不定已經被埋在地裡爛了。”

　“你們高塔能不能說點好聽的，我張家的孫子不多，死不起。”角落裡的老頭說到這裡看向西門警督:“西門，這事是在你們新杭州出的事。”

　“我管的是北總所，人是在南總所的地盤上沒的，你怎麽不問老周家的孩子。”白頭翁西門說話喝了一口茶。

　老周家的周志武，前幾年剛當成南總所的所長。

　“周志誠半個月前開車出了車禍，現在還在醫院裡橫著，你不是代管嗎。”中年人問西門。

　“半個月前剛接手，人都認不齊呢，還有小張你孫子就離譜，你讓他來新杭州，什麽煙酒茶沒給好，他竟然還敢跑去死眼組的地頭做收稅人，南邊群島的生番猴子拍點黑社會江湖片看把他給蒙的。”余賢者說到這裡伸手按住了茶桌，將這個老頭掀桌的企圖給打斷:“我就這麽說吧，新杭州不是上京，這兒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當年賢者治世我殺那些犯上做亂的世族全家的時候，你曾祖父都不敢在我面前大聲說話，不信你問問你身邊的老錢。”

　一直沒吭聲的雪豹賢者笑了笑:“人家最喜歡的孫子丟了，你就多說幾句人話吧，老余。”

　說完，他伸手將老頭扯回了角落的沙發上。

　“你也別在這兒耍威風，我看在你家祖上的份上幫你一把， 可你真要作死，信不信我幫老余弄死你們家。”

　兩個賢者拉下臉，這老頭最終慫了。

　“那麽問題來了，是誰讓他去做收稅人的。”余賢者看向西門。

　“小約翰在網上有一個忘年交，叫小早川源次郎，是死眼組的，聽說他來了新杭州，在找工作，就給了他這份活。”西門說到這裡揉了揉他的太陽穴。

　“小早川源次郎，他人呢。”角落裡的老頭問道。

　“被人殺了，屍體還在殯儀館的冰櫃裡呢。”西門也不多說，而是直接將內部通報發給了這個老頭:“老張，不是我不幫你，殺人的家夥是老手，他把這家夥的電子腦都拿走了，很顯然不是精通通靈系術式就是黑客高手，這些成名的高手，你讓一般警員去負責案子那是在害他們。”

　“我知道，我可以理解，但是死眼組最近有得罪過誰嗎。”老張看完了手裡平板上的內容，抬頭的時候有些疑惑。

　這一次，賽琳女士做了解答:“他們得罪了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