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在井底的呼救聲,終於被人聽到了。
夜幕降臨的時候,從旁邊那個偌大的院落裡,走出了一個身著粗布衣裳,短打扮的家仆。
正值晚飯時間,他要去離著井旁不遠的柴草垛上,抱薪引火。
不遠處井中有氣無力的呼救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家仆湊到井口一看,井底隱約有個人影,連忙回莊園報告了家主人。
家主人來到枯井旁,趴在井口,約略盤問了幾句。
劉邦謊稱是路人,天黑不小心失足落入井中。
家主人隨即命家仆拿來繩索,將劉邦救上枯井。
天色雖暗,但劉邦的裝束已經出賣了他。
家主人斷定,此人不是路人落井,應該是下午被秦軍搜捕之人。
正在家主人猶豫該如何的時候,劉邦拱手告辭。
但他轉身走出沒幾步,一陣眩暈,就一頭栽倒在地上。
勞累、饑餓,加上受了風寒發燒,劉邦扛不住了。
待劉邦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榻上。
眼前,雖不是雕欄畫棟,但也古樸典雅,窗明幾淨,顯然是官宦之家。
房間裡溫暖如春,一個妙齡女子正坐在榻前。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欞,斜照在她的身上,光與影相映,顯得那女子格外地嫵媚動人。
妙齡女子手上,正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
見劉邦醒了,那女子吩咐身邊的丫鬟去叫家主人。
很快,家主人來到。
劉邦掙扎著試圖坐起,被家主人製止。
家主人道:“尊公大病初醒,身子骨尚虛弱,不必客套。”
劉邦謝道:“敢問家主人尊姓大名,不才感謝救命之恩。”
家主人道:“在下戚鰓,定陶人士,原為丹水縣丞,現棄官在家,不意得與武安侯相遇,幸會幸會。”
劉邦大驚:“閣下既為秦吏,又知我的身份,何不將我綁去送官請賞?”
戚鰓道:“武安侯差矣,我戚鰓雖為秦吏,但楚人的義氣二字還是識得的。”
“將軍雖帶兵起義,卻是反抗暴秦為民請命的義舉。”
“早就聽說武安侯是仁義之師,不殺俘不坑卒,所過秋毫無犯,與那諸侯軍畢竟不同。”
“何況我也是看不慣二世的殘暴,以及趙高在朝中弄權,不願同流合汙,才退隱歸鄉。”
“今日聽說將軍在宛城和丹水與秦軍交戰,午後又見秦軍騎兵在村中搜索,自從井中上來時,身上的裝束,我已經猜到八九分。”
“見將軍暈過去,我命人將將軍抬回家中,又見將軍腰間寶劍上的赤霄二子,就確定了閣下的身份。”
“好在家中備有一些治療風寒的藥材,熬製了一劑,令小女給閣下喂下。”
“不曾想,閣下一睡就是一宿,直到現在醒來。”
劉邦聽完戚鰓這一番話,感激萬分,拱手道:
“承蒙先生救命之恩,他日自當厚報。”
戚鰓一擺手道:“將軍說哪裡話,將軍也是為了黎民百姓,才不惜冒著殺頭的危險起義。雖然經此失利,還望將軍重整旗鼓,東山再起。”
“在下仰慕將軍威名,能為將軍盡一份綿薄之力,自是在下的榮幸,豈是貪圖回報。”
說話間,剛才那位妙齡女子對戚鰓道:“父親,光顧著說話了,藥都涼了。”
“哦,噢,你看看,該喝藥了。”於是,戚鰓順勢介紹道:“這就是在下的小女。”
戚女道了一個萬福:“見過武安侯。”
劉邦看著眼前端莊秀雅,清麗脫俗的戚女,心內一股從沒有過的異樣感覺在升騰,慌忙坐起答禮道:“有勞女公子照顧,
季有禮了。”戚鰓見劉邦以字自稱,又瞧見他看自己女兒的神色,當下明白了幾分。
戚女端著藥碗,湊到近前。
戚女的秀目間布滿血絲,劉邦想到她為自己熬了一夜,頓時心中一暖。
此刻,什麽婀娜阿嬌,什麽翹袖折腰,在戚女面前,全都黯然失色。
劉邦眼睛有些發直。
但考慮到這是恩人之府,不敢造次,忙雙手去接戚女手中的藥碗,客氣道:
“不勞女公子,我自己來。”
戚鰓見劉邦客氣,就道:
“閣下大病初醒,身體尚弱,就在莊上調養幾日,待身體痊愈,再去尋隊伍不遲。”
“這裡都是自家仆人,不會有什麽風險。”
正說著話,突聽莊園外人喊馬嘶,莊門被打的啪啪直響。
眾人吃了一驚。
戚鰓忙帶人去看,見外面是楚軍的旗幟。
戚鰓上前問過為首將軍的姓名,回報劉邦道:
“外邊來了一位自稱樊噲的將軍。”
劉邦命其進見。
樊噲見到劉邦,叩首行禮,口稱一路找的辛苦。
原來,昨日夏侯嬰駕車衝出村子後,打馬一直向南奔逃,直到了傍晚, 見擺脫了秦軍,才收住車駕。
不多時,遇見樊噲帶軍從丹水敗退下來,詢問劉邦下落。
夏侯嬰說了一路上的經過,並告訴樊噲劉邦下車的村落。
考慮到天色已黑,秦軍的動向不明,又聽聞有很多楚軍都向新野聚集,於是,樊噲和夏侯嬰也帶軍到了新野。
在那裡,見到了蕭何、張良、陳平等人,很快,曹參、周勃也帶著殘兵來到。
大家聚到一處,蕭何這才派樊噲帶一支騎兵,來找劉邦。
劉邦將自己在井中的經歷,和大家說了一番,眾人唏噓不已,都說劉邦有神相助。
考慮到村子離丹水太近,附近剛被秦軍佔領,樊噲當即請示劉邦,離開村子,轉移到新野。
劉邦同意。
戚鰓見此,也隻好相送。
劉邦撐起身體,準備隨軍轉移。
望著戚女溫婉的面龐,劉邦戀戀不舍。
戚鰓看出了劉邦的心思,將戚女叫到一旁,問她的意思。
戚鰓頗知幾分相術,見劉邦相貌奇偉,必有大貴,心內也有了以女相許之意。
劉邦在一旁,見戚女害羞地點了點頭,心內一陣小鹿狂跳。
劉邦解下隨身佩戴的佩玉對戚鰓道:
“承蒙閣下一家救命之恩,令愛又終夜服侍湯藥,特以此為禮,定下婚約。”
“待我安定之日,令人來接娶令愛成親。”
戚鰓當即受了聘禮,送劉邦出莊,在樊噲的保護下,打馬而去。
果然,旬日以後,劉邦令酈食其持聘禮,迎娶了戚女,史稱戚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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