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嬴高派了精通西域事務,了解各國情況的典客,到北部戰區元帥府中隨軍顧問。
與其一同前來的,還有陪同典客出使西域的匈奴人堂邑父,以及五十名屬下行人。
此次,因協助典客出使有功,堂邑父被秦王封為“奉使君”。
堂邑父熟悉西域山川地理,通曉各國語言,並熟知當地民風民俗。
秦王令其一起隨軍助力王離,除了軍事方面的需要外,更希望在征服西域諸國的過程中,盡量使大軍了解和尊重當地的風俗民情。
秦王要求王離在進軍西域過程中,約束大軍注意當地風俗民情。
畢竟不同民族之間的習俗不同,秦王對西域的戰略,不僅要在短期內軍事上的征服,更要從統治長久穩固的角度考慮。
王離深領秦王的良苦用心。
自秦王同意其西征後,立即整頓軍隊,厲兵秣馬西進。
此時,大軍開到了敦煌。王離令部隊駐扎下來。
這日,王離正在大帳內匯合諸將計議進軍次序,人報:
“秦王派來的特別顧問到了”。
王離連忙出營相迎,請入中軍大帳。
典客和堂邑父的到來,使王離對下一步的軍事行動,有了明確的針對性。
典客和堂邑父,向王離等諸將詳細介紹了西域各國的情況,以及這些國家對大秦的態度,隨後,又在輿圖前,講解了域內的地理山川形勢。
典客介紹道:“此時的西域三十六國,一部分是遊牧部落,另一部分是城郭之國。”
“按照大王的旨令,大軍的目的,要從不肯屈服的龜茲、樓蘭下手,拿下兩國的國王,押解到鹹陽貢獻給大王。”
“這些國家,都分布在盆地邊緣,樓蘭正當通往西域的門戶,而龜茲在盆地的北部。如果要攻取兩國,只需沿著盆地北線向西進攻即可。”
“其次是對於猶豫觀望的鄯善、於闐、疏勒、莎車、焉耆五國,則是剿撫並用,或者叫先禮後兵。”
“鄯善、於闐、莎車曾分別兼並附近的一些小國,與焉耆、疏勒是西域五大強國。也都分列在盆地四周,隨著大軍向西開進,我想這五個國家,應該望風披靡。”
元帥王離問道:“大王關心的大宛在什麽地方?”
堂邑父說道:“大宛國位於帕米爾山脈西麓,錫爾河上、中遊的費爾乾納盆地。北鄰康居,南鄰大月氏、大夏,東北接壤烏孫。”
“大宛大小屬邑有七十多個,人口有幾十萬,是一個農牧業興盛的國家,產稻、麥、葡萄、苜蓿,尤以出汗血馬最為有名。”
典客道:“按照大王的囑咐,在征服了盆地周圍的小國後,大軍應該兵臨大宛城下,奪取大宛城,將該國變成我大秦汗血寶馬的養殖基地。”
王離點了點頭,轉向諸將道:“各位將軍對大軍西行策略,有什麽建議?”
涉間率先道:“按照大王的部署,根據典客大人和‘奉使君’對西域地形的介紹,大軍應該自東向西,先樓蘭,最後大宛,依次橫推過去,逐個征服就是了。”
蘇角也說道:“根據典客大人的介紹,樓蘭和龜茲曾經劫掠過我大秦使臣,理應率先征服。”
“至於猶豫觀望的鄯善、於闐、疏勒、莎車、焉耆五國,只要我們拿下樓蘭和龜茲,大軍一到,一紙檄文令其投降,如若頑抗,再行剿滅。”
王威見兩位資深老將都發表了意見,左顧右盼了一番,確認無人再發言了,才徐徐開口道:
“元帥大人,卑職有一個建議,若實行,可用最小的代價,征服西域各國。”
王威說話之所以如此謹小慎微,
一方面是因為元帥是他的父親,作為屬下兼兒子的他,要盡量避免公私不分,被人議論。另一方面,也是私下裡王離多次耳提面命,傳授其為人為將之道的緣故。
雖說古語道: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但在軍營裡容不得半點父子私情。尤其在軍規軍紀方面,王離教導王威,不僅要做軍中的表率,而且還要在戰陣中比其他人更加英勇。
而在平常與眾將尉打交道的過程中,更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說話處事要時刻顧及他人的感受。
就拿這種聚將議事的場合,王離告誡王威,要先虛心聽取其他將尉的意見,不能貿然打斷或搶別人的話,更不能因觀點不合而起爭執。
而在諸將之後發言,幾乎是王離給王威定的不是規矩的規矩。
現在就是這樣,王威一直等到大家都發言完畢,才最後一個出班發表意見。
雖然,這個主意,在他心裡憋了很久。
自典客和堂邑父介紹西域三十六國的情況, 以及說明秦王對北部戰區的要求時,就在他腦中靈光一現。
隨著大家不斷發言,這個念頭在王威的心裡越來越強烈,而且左思右想,已經成熟得像懷了十個月的胎,馬上就要瓜熟蒂落一樣。
他甚至都擔心在他之前,有哪個將尉,張口說出與他相同的建議,那才是他最大的遺憾。
這種爭強好勝心,在充滿了渴望和激情的王威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所以,當王威略顯興奮地說出開場白後,軍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王離也略感意外,因為,事先父子倆人沒有溝通過,他一時不知道兒子定了如此高基調,所謂“可用最小的代價,征服西域各國”的建議,到底有沒有王威說的那麽玄乎。
他更擔心,一旦王威的建議平庸無奇,惹眾將恥笑,那他這個元帥父親的臉上也會感到無光。
事情就是這麽無奈,身為元帥,又是父親的王離,既希望兒子王威能在諸將中脫穎而出,又擔心他弄巧成拙,顏面掃地。
帳下諸將的心裡,此刻,既有期待,也有與元帥類似的擔心。
只聽王威繼續說道:
“剛才典客大人和‘奉使君’介紹西域各國情況時,說到了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隨著匈奴人歸順大秦,西域三十國審時度勢,該換門庭要求臣服於我大秦。”
“這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而成就這一功績的,不是我們任何一個戰區,也沒費我大秦一兵一卒。”
王威不慌不忙,侃侃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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