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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鴻照影記》第16章 請客
  孫耒靠在一張原木色的軟包沙發上,大腿上坐著一個身著和服的妙齡女子。

  沙發是他從西洋購買來,坐墊和靠背是用羽絨填充,以繡布蒙面,坐在上面十分舒適。

  女子名叫麻生涼子,二十歲,跟隨父兄來大明經商,輾轉到了泉州,生意虧損,被孫耒收留。

  體態風騷,眉眼含情,摟在懷裡十分舒適。

  現在,麻生涼子正用她的纖纖玉指,拈著一粒青葡萄送進孫耒的嘴巴裡。

  孫耒張大嘴往前一咬,正咬在她手指上,麻生涼子忙把手縮回,膩膩歪歪錘了他一拳,嬌嗔道:“討厭!”

  孫耒的手摟得更緊了。

  他今年四十歲,正當盛年,本該是精力最旺盛的時候,他雖然家財萬貫,但卻很注意保養自己的身體,不像大多數中年的富家翁,油膩,發福。

  相反的,他很瘦。

  按說他本不該這麽瘦,可自從麻生涼子來了之後,他就越來越瘦了。

  不過鬧歸鬧,正事不能耽誤。

  所以當杜昌平走進來的時候,孫耒摟著麻生涼子的手立馬就松開了,麻生涼子也識趣的退下,臨走時不忘給孫耒飛個媚眼。

  “都查清楚了?”孫耒自己拈了粒葡萄在嘴裡,含糊不清的問。

  杜昌平跟孫耒的時間不長,但能力出眾,又極忠心,是孫耒的心腹加左膀右臂,這幾年孫耒的走私生意蒸蒸日上,此人功不可沒。

  “查清楚了,蘇杭一帶絲綢商手裡的貨,全被一個叫李樂群的收購去了。”杜昌平答道。

  他年齡三十開外,相貌平平無奇,屬於扔人堆裡都顯不出的那種,但他做起事來,可一點都不平。

  “這個李樂群是個什麽來頭?”

  杜昌平道:“李樂群並非大老板,背後另有其人,這個人,叫蔡豐年。”

  “蔡豐年又是個什麽東西?”

  杜昌平道:“蔡豐年也許不算個什麽東西,但他背後的人一定算。”

  “背後是誰,說!”孫耒對他的賣關子顯得有點不耐煩了。

  杜昌平一字一句道:“宗,法,天。”

  “宗法天!”

  杜昌平重複道:“宗法天。”

  孫耒眼睛一橫,嘴裡的葡萄“啵”的一聲被咬碎,他已忘了這粒葡萄是酸是甜,連皮也咽了下去。

  “宗法天怎麽會突然跟我搶生意?”

  杜昌平道:“屬下不知,也許他是眼紅了。”

  “哼,眼紅我的人多了!”

  杜昌平道:“我們需要趕緊想對策才是。”

  “江南那邊現在是個什麽行情?”

  杜昌平道:“宗法天在江南大肆購買絲綢,且價格比我們低一半,絲雨綢,蘇錦祥,原先給我們留的貨全賣給了他,而江南絲綢商聽說有人低價購買,全都爭先恐後售賣,現在……”

  “現在怎樣?”

  杜昌平道:“現在,和我們相同質量面料的絲織品,幾乎被宗法天收購一空了,這還不算什麽,最關鍵的是,宗法天賣給那些番商的價格,也比我們低了一半。”

  “哼!”孫耒一拍桌子,想要站起來,還是沒舍得離開那個舒適的西洋沙發,他道:“進貨價比我們低一半,售賣價又比我們低一半,還賺個屁的錢,他宗法天這樣乾擺明了是要和我搶生意!”

  杜昌平道:“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宗法天這一招很奏效,原本和我們合作的那些番商,全部都去找他了。”

  “你有什麽對策?”

  杜昌平想了想,

歎道:“難,就算我們現在把手裡的絲綢全部出手,放低一半價格,那也充其量是和宗法天相同,最多只能拉回原先一半的生意,這還要看宗法天是不是要持續降價,何況宗法天和琉球使團交好,那些琉球商人,多半也是聽從了使團的意思。”  “約他吃個飯吧,在月港樓。”

  月港樓在泉州城北,閔河河邊,由此往東二裡,就是後渚港。

  “這是孫耒的地盤,只怕宴無好宴。”

  當宗法天收到邀請時,婁視勤這樣說。

  “放心,孫耒現在還不會和我們兵戎相見,料他也不敢對我怎麽樣。”

  於是,泉州城裡兩個舉足輕重人就這麽在月港樓見面了。

  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夜筍凍,白肉粽,師父兩頭吃不窮”,泉州城這兩大商幫雖然齊名,但幾年來一直都是各行其道,井水不犯河水,孫耒和宗法天也只是聞名久已,從未謀面。

  今晚的這次會面,注定會傳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

  “宗老弟,我們終於見面了!”

  “孫大哥,聞名久已,幸甚幸甚!”

  孫耒引宗法天入雅座,酒菜已擺滿了桌子,夥計不見一個,只有杜昌平一人,而宗法天也隻一人。

  月港樓十分安靜,應該是被孫耒給包了,這間雅閣也是孫耒特意挑選的,推開窗就能望見二裡外的後渚港。

  海風自港口登陸,帶著些許海洋的氣息,悄無聲息的散入泉州,月港樓內涼風習習,說不出的愜意。

  “宗老弟怎麽就一個人來,也不跟個隨從?”

  “孫大哥隻宴請我一個人,我哪好意思多帶人來,來了豈不沒有飯吃。”

  孫耒哈哈大笑:“宗老板說笑了,我孫耒是何許人也,豈能不給你的人飯吃?”

  杜昌平給宗正倒了杯酒,然後退回到孫耒身後站著。

  宗法天打量他幾眼,道:“這位想必就是孫大哥手下的杜昌平吧,久仰久仰。”

  杜昌平道:“不敢,都是孫老板抬愛。”

  孫耒端起酒杯,宗法天忙道:“孫大哥比我年長,這杯酒該是我敬你才對。”

  孫耒皮笑肉不笑的道:“宗老弟客氣了。”

  二人閑侃了幾句後開始吃飯,酒過三巡,孫耒擱下筷子,擦擦嘴,道:“宗老弟快人快語,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我今晚請你來,是為了一件事。”

  宗法天道:“何事,孫大哥有什麽用到小弟的盡管吩咐。”

  孫耒道:“老弟又何必明知故問。”

  宗法天一拍腦門:“哦,瞧我這腦子,孫大哥想問的,想必是我賣絲綢給琉球商人的事吧?”

  孫耒道:“整個泉州府乃至整個福建,都知道這條線是我孫耒的,泉州府不是也有孩童打趣,編了個歌謠嗎,說什麽……什麽來著……”

  杜昌平接道:“夜筍凍,白肉粽,師父兩頭吃不窮。”

  孫耒道:“對,就是這句,你看,連幾歲的孩子都知道,泉州的生意是我們兩個人的,而你宗老板負責明的,我呢就來暗的,這幾年一直是相安無事,怎麽宗老板現在忽然也做起暗的生意來了呢。”

  宗法天道:“哎呦呦,這事怪我,怪我,我本想親自帶著禮物去拜你孫老板的碼頭的,可是最近實在太忙,把這事給忘了,小弟我自罰三杯。”

  孫耒冷冷一笑:“宗老弟,我看你是個爽快人,今晚才請的你,咱們沒必要這麽弄虛作假的,直說了吧,是不是要和我孫某人搶飯碗。”

  宗法天笑道:“孫兄哪裡的話,你的飯碗那麽大,那麽穩,豈是能說搶就能去搶的,何況孫兄的飯碗那麽多,何必這麽吝嗇,分一杯羹給兄弟我。”

  不等孫耒說話,宗法天又道:“孫兄也知道,我雖然是是牙商的頭子,但琉球使團一年隻來兩次,每次的獲利有限,看起來風光,但實際上比你孫兄是差遠了!”

  孫耒道:“所以你就想擴大生意。”

  宗法天道:“也是實在沒辦法,一家老小那麽多口要養著。”

  “我說宗老板,我可沒有去動你朝貢的生意啊,你這麽做,是不是太不懂規矩了!”

  “砰”的一聲悶響,孫耒把酒杯重重地跺在桌上。

  杜昌平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氣,雅閣中的海風似乎瞬間冷了下來。

  宗法天道:“孫兄,不是兄弟我說你,你未免太貪心了,一匹下等絲綢, 你竟然賣給琉球商人三十兩白銀,這也不能怪他們言而無信,而是你孫兄的心太貪,你可知道我賣給他們是什麽價嗎。”

  孫耒道:“洗耳恭聽。”

  宗法天笑道:“同等質料的絲織品,我一匹隻賣給他們十五兩銀子。”

  孫耒冷笑:“十五兩,從江南購來的價格都得五兩了,加上運輸成本和人工,你宗老板是在做善事吧!”

  宗法天道:“非也非也,我起初購價比你高一半,算上運輸成本和人工,我的確是一分錢不掙,但是那些絲綢商聽說我願意出高價買,爭先恐後的來賣給我,我再把價格壓下去一半,這樣一來,我賣給那些番商的絲織品,一匹,也就能夠掙個四五兩白銀。”

  孫耒嗤笑道:“四五兩,宗老板倒是不貪!”

  宗法天道:“沒錯,就是因為我不貪,而你孫兄舍不得錢,所以那些絲綢商更願意把貨賣給我。”

  孫耒讚道:“宗老板真是好手段,好魄力。”

  宗法天道:“不敢不敢,以後還要和孫兄你多多學習。”

  孫耒道:“看來宗老板是有意要打破泉州府的局面了。”

  宗法天道:“打破這個局面未必就是壞事,也許會有新的氣象呢。”

  孫耒凝視他片刻,道:“那好,我孫某人等著看會有什麽樣的新氣象。”

  宗法天喝完杯子裡最後的半杯酒,起身告辭,道:“謝謝孫兄的佳宴,改日兄弟一定回敬。”

  他走後,孫耒所在的雅閣隔壁,忽然響起一個聲音:“要不要我去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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