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羅天應天教總壇的山後,另有一座小山,高逾百丈,與大羅天相距數百步,以吊橋相連,這裡不見任何守衛,卻是應天教的禁地之一,因為這裡是宗法天閉關修煉的地方,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能靠近。
宗法天命人在山上掏了一個可容納幾十人的山洞,從劉家村回來之後,他就一直待在這山洞中修煉《五藏真經》中的“龍虎合擊大法”,教中事務他基本交給熊厲,很少過問。
最近這段時間,龍虎合擊大法的修煉到了一個重要的關隘,只要他穩住心神修煉個十天左右,就能突破此關,更上一層樓。
然而這事推後了,因為宗興受了傷。
宗興的傷不是來自任何武功,而是來自天上的雷電,絲落瀑一戰要不是他反應過,逃得快,那必然和三十六雷將一個下場,成為瀑布下一具焦屍。
他和奉太初等人都僥幸躲過,奉太初運氣比他好,沒有被波及,宗興硬撐著內傷返回應天教,一路上他雖然運功數次療傷,無奈傷勢太重,以他的內功修為竟然毫無起色。
隻好讓宗法天出手,雖然他並不想讓宗法天給他療傷。
宗法天耗費了修煉半年的功力才把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之後的恢復就可以靠他自己了。
宗法天緩緩收功,渾厚的聲音在山洞中響起:“感覺如何?”
宗興背對他而坐,把他灌輸的內力引入丹田,道:“好多了,多謝父親。”
宗法天起身倒了杯水喝:“你的內功修為已經很深了,面對雷霆之威,又有幾個凡人能夠抵擋,你能活著回來已經是萬幸。”
宗興自嘲的道:“是啊,要不說老天爺有眼呢,他不傷父親手下的人,也不傷大哥和他的朋友,那就只有傷我了。”
宗法天拿杯子的手顫了顫:“那個談執中現在是死是活。”
宗興道:“不知道,我也才回來,這事應該去問問奉太初。”
宗法天道:“如果我的龍虎合擊大法大成,你的傷根本用不了三天才能好,可惜我最近進展緩慢,又為你耗費了半年的修為,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練成。”
宗興淡然說道:“你本不用救我,我自己也能好。”
宗法天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我是你爹。”
宗興道:“你也是大哥的爹。”
宗法天怒道:“不要跟我提他!”
宗興道:“好,不提。你打算什麽時候把《五藏真經》下冊武功全教給我。”
宗法天道:“你已經學了寂焰掌,銷金手和破坤勁,這三門武功練好哪一門都可以橫行天下,貪多嚼不爛,你先把這三門學精了再說吧。”
宗興道:“如果是大哥開口,你一定會給他的吧。”
“啪”的一聲脆響,宗法天手中杯子碎在桌上,隨之而來的是他的一聲怒喝:“放肆!”
宗興臉上肌肉抽搐一下,道:“上冊找到沒有。”
宗法天道:“沒有,如果找到全本的《五藏真經》,你我父子早就可以天下無敵了。”
宗興撣撣衣服,道:“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宗法天望著他的背影,心裡忽然生出一股悲涼,親兒子和他反目為仇,乾兒子又和他不近不遠,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瓶兒啊瓶兒,你若在天有靈,就讓阿正回到我身邊吧……
洞外響起宗興和另一人的說話聲,只有片刻工夫,熊厲的聲音傳入山洞:“教主,
屬下熊厲。” 宗法天道:“進來吧。”
熊厲見他臉色不太好,問道:“教主神功已成?”
宗法天歎道:“還沒有,為了給阿興療傷,半年的努力全白費了。”
熊厲道:“那也無妨,教中事務有我呢,教主專心練武就是了。”
宗法天道:“那個談執中是死是活?”
熊厲道:“奉太初派人下去找過,沒有發現他的屍體,只有長生堂門下三十六雷將的。”
宗法天道:“那就是有可能沒死了。”
熊厲道:“照奉太初的描述,應該不可能吧,肉體凡胎,怎麽可能經得起雷電呢?”
宗法天道:“行了這事先不管了,阿正他們去哪了知道嗎。”
熊厲道:“據我們猜測,應該是去了南昌。”
宗法天道:“南昌,他們想去找韓少康?”
熊厲道:“教主英明,我們也是這樣想,韓少康在江西很有些勢力,如果能得到他的幫助,最起碼看起來就有了和我們對抗的資本。”
宗法天思索中,熊厲又問:“教主,北原高崗那幫人……”
宗法天道:“是我派出去的,怎麽了。”
熊厲道:“教主想讓他們出手殺掉葉流珠一夥也沒什麽,就怕那個韓少康會從中作梗。”
宗法天雙眉一蹙:“這個韓少康的確有點礙手。”
熊厲道:“依我看,此人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殺。”
宗法天道:“再等等吧。”
熊厲道:“阿正怎麽辦,如果是我們的人遇到他,自然會留手,可如果北原高崗那幫人遇上阿正,恐怕不會手下留情。”
宗法天沉默片刻,歎道:“畢竟是我對不起他們母子,我會告訴北原高崗他們,將來遇上他手下留情,至於他願不願意回來,隨他去吧。”
熊厲道;“教主,今天奉太初跟我重提了我們的約定。”
宗法天冷笑:“這個牛鼻子老道記性倒好。”
熊厲道:“教主,屬下以為我們眼下主要的精力應該放在江西,萬一阿正和他那幫朋友真跟韓少康聯手了,那確實不易對付,奉太初的事是不是暫緩?”
宗法天道:“這事我已經開始安排了,兩件事並不衝突,幫奉太初上位,對我們有利無害,南昌那邊我們先盯著,救走王小斐的人查到了沒有。”
熊厲道:“還沒有。”
宗法天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出了山洞,只見吊橋邊走來一人,熊厲笑道:“少主怎麽還不去休息。”
宗興道:“熊叔叔,父親都跟你說了什麽。”
熊厲道:“也沒什麽,就是交代我一點事情。”
宗興道:“有說起過大哥嗎。”
熊厲看看身後山洞,道:“阿興啊,你要多站在你父親的角度考慮考慮,那畢竟是他的孩子。”
宗興道:“難道我不是他的孩子,可他什麽時候像對大哥那樣對過我了?”
熊厲心道:“那你又什麽時候像一個兒子對父親那樣對過他了?”
宗興道:“大哥他們去了哪。”
熊厲道:“我們猜測應該是去了南昌,不過這件事少主就不要管了,教主已經派北原高崗他們去了,少主還是快回去休息吧。”
宗興踏上吊橋,拋下一句頗有深意的話:“這口氣我咽不下,我一定會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