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招雲道:“怎麽會中蠱,怎麽中的蠱?”
夏侯靖道:“會不會是韓露乾的。”
池招雲道:“那為什麽我沒事。”
奚寸金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得趕緊找個地方給他們解毒。”
池招雲為難的道:“可去哪呢。”
話音剛落,只聽一人說道:“你們哪也去不了!”
長街兩頭各出現一個男人,手持寶劍緩緩逼近。
夏侯靖池招雲一前一後擋著,奚寸金拔出腰間的葫蘆塞子,倒出兩粒藥丸給葉流珠宗正吃下去,二人痛苦立減,但神志迷糊,沒了行動能力。
奚寸金剛剛給他們吃的是原本給魏五九準備的解藥,他判斷葉流珠和宗正中的蠱和魏五九一樣,都是鬼臉蠑螈蠱,所以用了這個解藥。
讓他想不到的是解藥只能讓他們減輕痛苦,並不能徹底根除蠱毒。
這個當口,上哪再去找藥?
他不禁看向擋在他左右的池招雲和夏侯靖,敵人已經靠近,夏侯靖喝道:“來者何人。”
兩人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這兩人正是和夏侯靖交手過兩次的梅嶺雙劍,李仁俊,李仁赫兄弟。
韓露明明給池招雲也下了蠱,為什麽她會沒事?
原本按照韓露的計劃,葉流珠池招雲宗正三人蠱毒發作,失去抵抗能力,送命不過是一時三刻的事,即便還有一個神醫奚寸金也不足為慮。
但讓韓露沒有想到的是,池招雲並沒有對百巳婆婆的蠱有反應,反而多了一個夏侯靖。
韓露一早得知夏侯靖一直沒有出現,覺得此人的存在可能會是個關鍵,為了預防萬一,她今晚的暗殺行動不單單只有百巳婆婆和梅嶺雙劍,還有一位曾是江西武林裡有名的刺客,石雎。
按原定計劃,石雎是給梅嶺雙劍掠陣,二人不敵他再出手,可眼前的情況不能再按原定計劃來。
梅嶺雙劍在上清宮敗於夏侯靖後,一直都想找回場子,今晚總算逮到了機會。
李仁赫自池招雲鞭梢下掠過,與大哥一前一後夾擊夏侯靖。
池招雲正感詫異,腦後風起,石雎持峨眉刺殺到。
他輕功上佳,池招雲注意力又都在李仁赫身上,等她反應到時已經遲了。
池招雲前衝,轉身,揮鞭,三個動作一氣呵成,錦鱗鞭在空中繞了半個圓,橫在二人中間,她道:“奚神醫,你看好他們。”
篳篥聲還在繼續,如同綿綿無盡的怨念,一點一點侵蝕著葉流珠和宗正這兩位離鄉遊子的心。
奚寸金聽得煩躁,怒道:“好個老妖婆,今天要你瞧瞧我伏虎神醫的手段!”
只見他抖開針包,雙手如油鍋撈錢一般拔出二十根銀針,分別插在葉流珠和宗正的十個穴位上,二人悶哼一聲,眉頭一皺,隨即松開,痛苦感比剛才又減輕幾分。
奚寸金頓也不頓解開葉流珠和宗正衣衫,只見二人小腹凸起,有一活物在腹內蠕動。
這是百巳婆婆的霸王蠶蠱,可怕程度猶在鬼臉蠑螈之上。
這蠱毒聽到百巳婆婆的篳篥聲會蠶食人的內髒,但被奚寸金先喂了一粒藥丸,然後又扎了十個穴道,封住二人體內血氣,此刻霸王蠶所在之地如同起了四面圍牆,擋住它的蠶食之路。
奚寸金所扎穴位另有一用處,那就是逼出二人丹田中的內力,向蠱毒所在處擠壓,迫使它無法動彈,即便百巳婆婆把篳篥給吹炸了也沒用。
奚寸金用這個方法制住過很多蠱蟲,
沒想到這霸王蠶非同小可,竟然還能在二人腹內緩慢的移動,令這位神醫也不禁駭然。 他急道:“這樣下去不行!”抬頭再看兩邊,夏侯靖不知何時已經拔出了“開唐”刀,刀氣恢宏,勢不可擋,逼得梅嶺雙劍連連倒退。
而池招雲那邊戰況比較膠著。石雎不愧是江西黑道上的名人,身法奇特,招式詭異,兩柄峨眉刺在手中或轉或刺,凌厲之極。
他看出池招雲的鞭法缺陷就是不能被近身,於是所使招數都旨在貼近她。
池招雲焉能看不出他招式中的用意,扭動腰肢,周身擰成一股勁,與鞭子合二為一,如同一條靈活迅疾的蟒蛇,左衝右撲,上遮下攔,把石雎擋在一丈之外。
梅嶺雙劍被夏侯靖刀勢所懾,越打越心驚,後悔為什麽不讓韓露多派幾個人來。
奚寸金暗叫苦也,他看到池招雲身後又出現一人,這人穿著夜行衣,蒙住了臉,正飛奔向池招雲。
他想出言提醒,卻見那人亮出一柄匕首,劃向石雎後腰。
石雎正全力應對池招雲的鞭子,冷不防後背一涼,忙向一旁閃開。也虧得他多年殺手經歷訓練出超常的反應力,不然這一下勢必把他攔腰劃開。
池招雲吃了一驚,鞭子倒卷向來人,那人卻不理會,冒著寒芒的匕首只顧攻向石雎。
石雎雖然避開那一致命招數,但避得很狼狽,立足未穩,對方又是一記殺招過來。
池招雲不知這是什麽情況,來人疾道:“去對面巷子口等我,快!”
當此之際容不得她多想,背起葉流珠,向夏侯靖道:“快走!”
夏侯靖激戰之中偷眼瞧見身後變化,也不管來人是誰,總之是來幫忙的,開唐刀抹雲劍左右分劈,兩道凌厲無匹的勁氣斬向梅嶺雙劍。
二人大驚,齊齊橫劍後退。
夏侯靖已經背起宗正,和池招雲一起往前方巷子口跑。
黑衣人一頓搶攻逼得石雎手忙腳亂,見池招雲他們撤走,忽然向後躍開,扔出三枚暗器。石雎忙躲向一邊,這三枚暗器卻不是對準他,而是對著地面,只聽“砰”的一聲,地面炸開一團火花,一陣濃烈的白煙隨之升起。
白煙帶著一股子腥味,石雎和梅嶺雙劍害怕有毒,掩住口鼻後退,待煙霧散盡,也不見了他們人影。
池招雲背著葉流珠跑向黑衣人說的那個巷口,進去後黑衣人就從後面趕了上來,不等他們問,黑衣人說道:“跟我來。”
夏侯靖道:“你是什麽人。”
黑衣人頭也不回:“救你們的人。”
夏侯靖看看池招雲和奚寸金,池招雲道:“跟他走吧。”
他們隨著黑衣人在城中穿街過巷,來到一座小院,黑衣人推開門,向他們做個“請”的手勢。
院裡只有兩座小屋,池招雲等人隨他進了坐北朝南的那間,黑衣人摸出火石點亮蠟燭,說道:“這裡很安全,他們找不到的。”
屋子不算大,但布置得很溫馨,粉色的床帳和乾淨的妝台揭示了這是一間屬於女人的屋子。
池招雲沒有放下葉流珠,而是問道:“現在可以讓我們看看你的真面目了吧。”
她說話時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已經做好應對危險的準備。
黑衣人低笑兩聲:“我早就提醒過你南昌不安全,你不聽,現在終於知道了?”
面巾揭下,是一張尚帶著些稚氣的俊美臉龐,然而細看卻又覺得眉眼間有著一絲邪氣。
韓霖。
“又是你!”
韓霖道:“現在可以把你們的朋友放下來了。”
奚寸金沒見過他,不知道是誰,但看池招雲的表情就知道他們認識,既然對方無意加害,管他是誰呢。
夏侯靖也只在伏虎崖見過韓霖一次,已經沒多少印象,問道:“雲姐,他是上次在伏虎崖我們看到的那個嗎。”
池招雲道:“就是他,他叫韓霖,去我客棧當了半年的夥計。”
韓霖笑道:“原來雲姐還記得。”
池招雲道:“這到底是什麽地方,你為什麽會突然出現。”
韓霖道:“這好像不是最緊要的事吧。”用手指了指昏迷中的葉流珠和宗正。
夏侯靖道:“奚神醫,你快看看他們怎麽樣了。”
奚寸金把他們身上的銀針一根根拔下收回包中,說道:“我給他們吃了解鬼臉蠑螈蠱的藥,又用銀針封住穴位,暫時壓住了蠱毒,但這不是長久之計。”
夏侯靖道:“那怎麽辦。”
奚寸金道:“他們中的蠱應該是霸王蠶,鬼臉蠑螈的解藥對它有一點用, 但還遠遠不夠殺死它。”
池招雲道:“可是他們兩個是什麽時候中的蠱,怎麽中的蠱?”
夏侯靖道:“多半跟韓露有關。”
池招雲道:“我一直跟他們在一起,為什麽我沒有中蠱呢?”
奚寸金道:“剛才有人吹篳篥的時候,你就沒有一點難受的感覺?”
池招雲道:“沒有。”
奚寸金略一思索,雙眼放光:“我知道了,是汀溪春雪!”
池招雲道:“這跟它有什麽關系?”
奚寸金道:“汀溪春雪乃是世間罕見的奇物,能避百蟲,你仔細想想,它生長的地方是不是沒有蛇蟲鼠蟻出沒?”
池招雲驚呼:“還真是!”
奚寸金道:“這就對了,我也是偶然間發現的這點,還是你師父之前送給我的,有一次我不小心弄掉在地上,剛好有一隻蟑螂經過,沒想到那蟑螂像見了鬼似的跑了,我當時特地找來一些蟲子,其中包括有毒的蟾蜍和蛇,這些東西見到汀溪春雪就像老鼠見了貓,沒命似的瘋跑,我那時候就斷定這茶葉可驅百蟲。”
池招雲道:“那這跟我沒中蠱有什麽關系。”
奚寸金笑道:“糊塗了吧,你不是從小就喝汀溪春雪嗎。”
池招雲恍然大悟,奚寸金道:“就是因為你從小喝它,體內也有了和茶葉一樣的神奇作用,所以霸王蠶蠱到你身體裡就被殺死了。”
夏侯靖道:“就算她沒事,那也救不了他們倆啊。”
韓霖雙手抱於胸前,靠在門框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