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藥材,在奚寸金妙手之下,宗正體內的余毒一天內就被清除,他再以內力調息半日,恢復如常。
這是他們住在上清宮的第二天,張修緣自從安排他們住下以後,兩天內不見人影,他既是張家族長,亦是上清宮觀主,事務繁多,抽不開身也是正常,眾人並不見怪。
宗正毒清了以後與眾人商議趁著應天教還沒來離開此地,再遲兩天恐怕會給上清宮帶來麻煩。
可奇怪的是,夏侯靖不見了。
兩天不見他人,不知道去了哪,他也沒留下什麽字條,更沒和誰說過,就這樣平白無故的消失。
奚寸金猜測夏侯靖是不是丟下他們一個人溜了,池招雲道:“應該不會,我們雖然才認識不久,但也算共過生死,他不會這麽不聲不響的走了。”
眾人仔細想想,夏侯靖這人行事全憑自己喜好,很少會顧及身邊人,從俞蕙蘭這事就能看出來,現在突然消失,沒準又是想著去做什麽事去了。
宗正提議再等兩天,兩天后他再不出現,就離開上清宮。
奚寸金問道:“離開這,去哪呢?”
這個問題可把他們難住了,是啊,去哪呢?
眼下他們被應天教視為死敵,不論去哪,都是給人家帶去麻煩,試問整個江湖又有幾個人敢公然對抗應天教?
池招雲道:“也許有一個人可以,韓少康。”
韓少康。
這個名字眾人並不陌生,江西武林的頭號人物,人稱“豫章太守”。
此人俠名遠播,何止江西一地,江湖上沒聽過他名號的還真不多,他不但是個大俠,更是池招雲葉流珠先輩的故交,憑這兩點,去投奔他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人靠得住嗎。”宗正問。
他對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俠義之士向來沒什麽好感。
池招雲道:“如果連他都靠不住,那我也想不出還有誰能靠得住了。”
奚寸金道:“可應天教畢竟不是一般門派,韓少康肯拚著自己的名聲來幫我們嗎?”
池招雲道:“只有試一試,要想不像喪家之犬一樣東躲XZ,那就只有被動變主動,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對付應天教。”
奚寸金想起自己積攢多年的金銀被洗劫一空,又是一陣心痛。
葉流珠一言不發,靜靜的聽他們商量,沒什麽意見,也沒什麽建議。
她本想托張修緣派人去絲落瀑下尋找談執中,又不好意思開口,畢竟人家肯收容自己已經是莫大的恩德,怎好再麻煩人家去找人。
池招雲看在眼裡,明在心裡,安慰她道:“今天天色已晚,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找他。”
葉流珠道:“不去找韓大俠嗎。”
池招雲道:“先找到執中再說。”
奚寸金囁嚅道:“萬一又碰上應天教人呢。”
池招雲道:“碰上就碰上,沒什麽大不了的。”
宗正道:“明天我和你們一起去。”
奚寸金不好再說什麽,借口透透氣,在上清宮裡閑逛,剛好在一座涼亭裡看見了正在愣神的張修緣。
兩日不見,張修緣愁容更增,不知有什麽煩心事。奚寸金上去打招呼,二人在亭內坐下,張修緣親自給他倒了杯熱茶,道:“這兩天我事情太多,無暇照顧你們,奚神醫可不要見怪。”
奚寸金道:“哪裡哪裡。”
張修緣道:“你那位朋友傷勢如何了,藥材還夠用嗎。”
奚寸金道:“多謝張觀主幫忙找藥,
他的毒已經清了。” 張修緣道:“那就好。”
奚寸金喝了兩杯茶,道:“張觀主,從我們那天來看你就一臉心事,剛剛又看你在這發呆,不知道為了什麽啊,可是為了應天教?”
張修緣笑道:“奚神醫莫要多心,我既然留你們了,就不怕應天教。”
奚寸金道:“那你這是為什麽。”
張修緣又一歎:“就是一些家事。”
奚寸金道:“看來當族長可不容易。”
張修緣苦笑:“要單單是家族裡的事那還罷了。”
奚寸金道:“還有別的事?”
張修緣沉吟片刻,道:“既然奚神醫問了,那我也不隱瞞了,我之所以煩心是因為兩件事,一個是我張家族中事,一個卻是上清宮裡的事。”
奚寸金向來不願多事,忙道:“張觀主要是不想說就算了。”
張修緣道:“也不是不想說,只是說出來怪丟人的……我上清宮歷代觀主都負責保管一樣東西,叫《上清秘籙》,乃是我張家祖師張道陵傳下來的東西,也是歷代張家族長需要保護的東西。”
奚寸金道:“這個《上清秘籙》出什麽事了?”
張修緣歎道:“丟了!”
奚寸金奇道:“丟了?”
張修緣道:“已經丟了快一個月了。”
奚寸金道:“怎麽丟的?”
張修緣道:“應該是被人盜走了,可我竟然毫無察覺,甚至是不是一個月前丟的我都不知道,上月初三,我忽然想到這個東西,就去看一看,結果一看才發現不見了。”
奚寸金眼光閃爍:“上清宮有弟子上百名,外人想潛入偷東西應該不容易。”
張修緣道:“我也想過是內鬼,可我查了一個月,始終一無所獲,到現在什麽時候被偷的,怎麽偷的,什麽人偷的,我是一問三不知啊!”
奚寸金道:“那《上清秘籙》究竟是什麽東西?”
張修緣道:“是什麽東西無所謂,重要的是它不能丟,如果族中幾位房頭知道我丟失了《上清秘籙》,那我這個族長也就不能再當了。”
奚寸金道:“原來你煩的是這個事,那還有一件事呢?”
張修緣將茶杯擱在一邊,面色沉重的道:“我張家四名房頭,於七天前無故失蹤。”
奚寸金道:“有這種事?”
張修緣道:“本來我以為《上清秘籙》只是單單的被盜走,可如今看來似乎沒那麽簡單了。”
奚寸金想了想,道:“先是秘籙被偷,然後族中有人失蹤,這擺明是衝著你們張家來的啊。”
張修緣道:“所以這兩天我才愁眉不展,對手實在狡猾,我查了多日竟然什麽也沒查到。”
以張家在江西的勢力,要想查什麽人什麽事按說不難,哪怕是請官府出面也不過就是張修緣幾句話的事,以這樣的手段本領,竟然還查不出對方底細,難怪張修緣煩心了。
“不會是應天教乾的吧……”
在江西有誰能有這麽大的勢力做到這一切?奚寸金直接想到了應天教。
張修緣道:“我和宗法天沒有過節,應天教也很少在江西地界露面,應該不會是他們,再說以應天教的行事風格,不會這麽鬼鬼祟祟。”
奚寸金道:“那可就奇怪了,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張修緣道:“我什麽樣人奚神醫你還不了解嗎,我張家很少涉足江湖,我平常除了一些來往應酬,基本都在上清宮裡,我實在想不出我會得罪什麽人。”
奚寸金道:“那會不會……”
張修緣道:“會不會什麽?”
奚寸金道:“會不會是你們張家內部的問題?”
張修緣一怔:“從那四名房頭失蹤之後,我一直忙著找他們,確實沒有細想過,你這麽一說,好像不是沒可能。”
奚寸金道:“我就是隨口一說……不過你為什麽不請別人幫忙呢?”
張修緣道:“請誰幫忙?”
奚寸金道:“啊,我就是覺得你們可能是當局者迷,如果請外人幫忙,或許事情就會明朗了。”
張修緣道:“那麽請誰幫忙呢。”
奚寸金道:“比如說那個,那個什麽,韓少康。”
張修緣淡淡一笑:“韓大俠嗎。”
奚寸金道:“對對就是他,他在江西不是很有名望嗎,你可以請他幫忙查。”
張修緣道:“我跟韓大俠只有過數面之緣,談不上什麽交情,怎敢去煩勞人家,再說這是我張家自己的家務事,如果請外人幫忙,傳了出去,讓我張家以後怎麽立足呢。”
奚寸金道:“說的也是……”
二人一時無話,不一會兒茶喝光了,張修緣想叫人再添,奚寸金道:“不必了,那個我們過兩天就要走了。”
張修緣道:“去哪?”
奚寸金道:“我那朋友毒已經解了,也可以走路了,不好意思一直麻煩你。”
張修緣道:“要是平時我一定會留你,不然顯得我害怕應天教似的,可惜現在我張家也是多事之秋,你們想走那就走吧,不過走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給你們一些盤纏當路費,聊表心意。”
奚寸金笑道:“那就多謝張觀主了。”
二人說了會兒話,看看日頭西落,奚寸金不想久耽,起身要告辭,這時有一名道童走了過來,說道:“稟觀主,宮外有人求見。”
張修緣道:“何人?”
“他們沒說名字,隻說要見觀主。”
張修緣不悅的道:“他們不說名字,你們就不問?”
“觀主,他們不是幾個人,而是好多人,一大幫子,看起來不像什麽好人,指名道姓要見觀主,我們幾個師兄弟見來者不善,把他們攔在門外,請觀主示下。”
張修緣心念一動,道:“請他們到三清閣相見。”
道童領命去了,奚寸金道:“會是什麽人?”
張修緣道:“奚神醫,我有預感,來的就是我要查的人。”
奚寸金道:“那我……”
張修緣爽朗的道:“這件事與你們無關,你們不必參與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