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教徒紛紛躲避斷竹,一邊躲一邊給朱季鼓掌叫好。
壽竹宮眾人面面相覷,無不驚駭,均想朱季年紀輕輕能當上應天教紫微堂堂主,果然有不凡之能。
以鐵扇削斷竹子不難,難的是他竟能以內力禦扇,一次斬斷幾十根竹子,而對鐵扇力道計算得又恰到好處,這份功力實在是駭人聽聞,真不知應天教還有多少像這樣的高手。
王小斐道:“朱季的武功比我想象得還要厲害。”
談執中道:“王姨,那流珠她……”
王小斐看向那炷香,道:“堅持到香燒完應該不難。”
王仁義笑道:“堂主好功夫!”
王大關換了一件外衫罩在身上,道:“沒了竹子,我看那小丫頭還怎麽躲。”
王笑笑道:“香快燒完了。”
朱季站在如樁的斷竹上,遊目四顧,仍然不見葉流珠人影,只聽她道:“朱堂主不喜歡竹子認輸就是了,幹嘛要砍斷它呢。”
朱季心下一驚,這兩句話來自四個方位,對方顯然是在施展輕功,他道:“若非如此,怎麽讓葉宮主現身呢。”
忽然應天教中一人叫道:“堂主小心!”
朱季猛的回頭,只見兩根竹子發出“嗚嗚”響聲正朝他飛來,他鐵扇連揮,“咄咄”數聲,把竹子砍成幾截,而竹子頂端枝葉繁多,一通亂砍之下眼睛被枝葉擋住,前方又是兩根竹子飛來。
朱季在斷竹之後立刻向後躍開一丈,雙腳剛穩,那兩根竹子已經到了眼前,他來不及多想,把鐵扇插在腰間,雙掌抵住竹子,頓時感到竹子上有兩股力量傳來,他這時才看見葉流珠在兩根竹子之後,亦是雙掌按住竹身,只不過她人被枝葉遮擋,看不真切。
朱季笑道:“宮主要和我比比內力?”
當下吐氣開聲,手腕一轉,那竹子自他手中起了一個弧線,末端漸漸被托起。
葉流珠雙掌下壓,二人各執一端,兩股內力相衝,竹身漸漸彎曲上拱,不多時已彎成半月狀。
朱季心中大奇,瞧她模樣不過十六七歲,哪來的這麽深的內力?
此刻兩根竹子就像黏在他手裡,想甩也甩不出去,對方的內力源源不斷傳來,朱季只能提起全部內功應對。
葉流珠忽道:“朱堂主,香快燒完了!”
朱季暗驚:“我全力以赴不能有一絲松懈,她竟然還能開口說話!”
他心中又驚又急,我一世英名難道今日要栽在一個小丫頭手裡?
朱季十指一緊,內力狂噴浪湧般衝擊過去,竹子彎曲處傳來“吱吱”聲,終於經受不住二人內力的衝擊,“啪”的一聲,兩根竹子一齊裂開。
二人皆被反震出去,朱季仰下,雙掌按住兩根斷竹,立馬彈起,而葉流珠倒退時右腳一勾,一根細竹朝著朱季射去。
朱季已看得分明,葉流珠所站處距離包圍圈邊緣只有幾步,他鐵扇一架一撥,使個巧勁把竹子撥開,然後雙掌一前一後,連發四掌,四掌掌力相疊,如一堵氣牆平推過去。
他這一招隻用了暗勁,只求把葉流珠逼下去,並不想傷她。
壽竹宮眾人驚呼,阿紫叫道:“宮主當心啊!”
葉流珠一動不動,眾人隻當她是被朱季的掌力嚇住了,暗叫不好,卻見她腰身忽然向後半仰,雙臂張開,十指連彈,兩腿卻穩立斷竹之上,上半身在朱季掌力下微微晃動,如風中小樹。
隻晃了幾晃,朱季四掌之力全被卸去,
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正是壽竹宮的絕學之一,碧波搖,乃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卸力法門。
朱季這四掌掌力若是換成一般人,非得被推出幾丈外不可,可葉流珠隻用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姿勢,就讓他掌力如泥牛入海一般。
葉流珠站直了身子,盈盈一笑:“朱堂主,香燒完了,你輸了。”
談執中喃喃的道:“這是什麽功夫……”
王小斐笑道:“這是壽竹宮祖師所創碧波搖,是我壽竹宮的秘傳絕學。”
壽竹宮弟子中有人小聲說道:“小葉宮主的武功,只怕已經超過老宮主了。”
一人道:“何止,我看比她爺爺還厲害!”
另一人道:“壽竹宮武俠有她,也算是後繼有人了,就是不知道咱們能不能渡過這一劫。”
朱季連連拍手,笑道“想不到葉宮主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讓在下大開眼界,佩服佩服。”
葉流珠道:“朱堂主名震武林,果然名下無虛,小女子也很佩服。”
她這幾句話倒不是恭維,剛才和朱季比拚內力,完全是她爭強好勝,也可以說是她初涉江湖不知深淺,她看起來贏得很輕松,但實際上這裡面力道的運用拿捏只有她自己清楚,只要稍有不慎,就會傷在朱季手下。
剛才那一番比試,可以說是她練武以來遇到過最凶險的時刻。
朱季聽葉流珠誇他,馬上樂開了花,笑道:“葉宮主,這一場比試在下認輸,我會履行諾言,這第三場……”
葉流珠道:“等等,朱堂主,我已經連比了兩場,兩場都贏了,這第三場是不是得讓我歇歇。”
朱季知道她是在故意拖延時間,道:“沒問題,那就明天,明天咱們再比第三場,如果第三場你們贏了,我朱季立馬拍拍屁股走人。”
葉流珠道:“好,朱堂主說話算話!”拿起照影劍翩然躍下,回到王小斐身邊。
談執中忙問:“你剛才沒受傷嗎?”
葉流珠拍拍胸口,道:“好險,這個姓朱的武功果然厲害。”
阿紫道:“宮主你沒受傷吧?”
葉流珠道:“沒有,幸虧我技高一籌。”
王小斐道:“你那是自大,下次可不能這樣,會送命的。”
朱季也回到陣營,高聲道:“葉宮主,葉夫人,我們就在這等你們一天,明日再來比過。”
王小斐葉流珠帶著眾人退回宮內,王大關道:“堂主,他們這是在拖延時間。”
王鐵山道:“怕什麽,就算他們現在去請救兵也來不及。”
王笑笑道:“堂主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朱季笑道:“你們以為我真的打不過那個小丫頭嗎,不過是看她長得俊,不想下殺手而已。”
王大關道:“可萬一讓他們跑了,教主那邊不好說啊。”
朱季道:“仁義,劉大釗到哪了。”
王仁義道:“在壽竹宮西,應該快到了。”
王大關道:“劉堂主,他來這幹什麽?”
朱季坐回紅木圈椅上,打開鐵扇輕輕搖動,道:“這頭蠻牛一向喜歡和我搶攻,他知道我來壽竹宮,沒有他的份,所以就想來分一杯羹。”
王大關叫道:“憑什麽,這是教主吩咐我們來的,他憑什麽分一杯羹。”
王笑笑道:“堂主的意思是,想利用劉堂主殺壽竹宮一個措手不及,這樣明天就不用比第三場了。”
他說的委婉,實際就是利用劉大釗來毀壞他三場比試的諾言。
他讓王仁義附耳過來,說了幾句話後,王仁義立刻展開輕功朝壽竹宮西邊去了,然後吩咐其余人生火做飯。
王仁義向壽竹宮西奔了幾十裡,只見前方山道中行來一隊人馬,舉著應天教的旗幟,約有二三百人。
領頭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人高馬大,虎背熊腰,後背背著兩柄短斧,一張方臉下密布著鐵棘般的胡須,兩眼又圓又大,像是鈴鐺,此人就是應天教後土堂堂主劉大釗。
他身旁行著兩個男人,一胖一瘦,江湖人稱“胖瘦金剛”,胖的叫洪丁巨,瘦的叫袁皋。
王仁義上前和眾人見了禮,劉大釗道:“你家堂主派你來幹什麽。”
王仁義歎道:“實不相瞞,我家堂主在壽竹宮前叫陣,結果連比三場都敗了,沒想到那小小壽竹宮,人不多,卻都是高手,我們兄弟不敵,知道劉堂主已經帶人來了,所以朱堂主特地差遣我來請劉堂主援手。”
劉大釗哈哈大笑,手下人也面有得意,洪丁巨道:“你們朱堂主不是一向自詡武功蓋世嗎,怎麽連一個沒落幾十年的壽竹宮都對付不了。 ”
袁皋道:“難不成這壽竹宮裡又有什麽美人娘子,讓你家堂主憐香惜玉了?”
眾人又是一陣笑,他們都知道朱季風流好色,曾經在女人身上吃過虧,從那之後應天教上下就會拿這事背地裡開朱季的玩笑。
王仁義也不惱,後土堂與紫微堂向來不大對付,尤其是劉大釗和朱季,他聽從朱季的吩咐,不管對方說什麽話都聽著,不要反駁。
劉大釗道:“奇怪,你今天怎麽話這麽少了?”
王仁義嘿嘿笑道:“輸了仗還敢說什麽話,還請劉堂主和各位兄弟出手相助。”
劉大釗不屑的道:“教主就不該讓朱老四走這一趟,早讓我來,十個壽竹宮也給滅了!”
他對王仁義道:“你輕功好跑得快,回去告訴你家堂主,叫他不要怕,我這就帶人去支援他了。”
王仁義領命而去,洪丁巨道:“這個王仁義腿比兔子還快,我看就算朱季不敵壽竹宮,他也能跑掉。”
袁皋道:“堂主又是如何得知朱季到了此地?”
劉大釗道:“這都虧了侯護法給我透露消息。”
袁皋道:“侯景隆?”
劉大釗道:“是啊,是他跟我說教主讓朱季帶人去壽竹宮,殺了宮主和王小斐,因為王小斐曾是教主的對頭。”
洪丁巨道:“多虧侯護法仗義,說起來還是他對屬下好。”
劉大釗點點頭,道:“這次我滅了壽竹宮,要在教主面前好好羞辱一下朱老四,讓教主看看,誰才是能乾大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