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唱罷。
聽歌的和唱歌的都沉默了。
白瀾都凌亂了,這作曲還不錯,挺魔性的。
但是詞是什麽鬼,不乏粗鄙之語。
“這歌是你寫的?”
“嗯。”
金圓圓小心翼翼地問:“布魯斯,你覺得怎麽樣?”
“我覺得不行!”白瀾斬釘截鐵地說道。
他也聽過往期節目的音樂,一首流行歌的好壞至少在立意上要站住腳。
不管歌曲是民謠還是搖滾,這首《你XX》若是成名歌手發出來還可以斟酌一二,但新人發就太拖大了。
金圓圓仿佛被定住了。
她癟著嘴:“我……都是這種的。”
白瀾搖搖頭:“我建議你學學謝雲幼,人家那歌多唯美。”
但她的倔脾氣也上來了:“我不喜歡唯美,我喜歡粗暴。”
白瀾:“……”
天大地大,死者為大。
白瀾沉思數秒,妥協了:“這樣吧,我給你寫一首歌,足夠你從海選唱到小組賽了。”
雖然他自己不會寫歌,但背後耳熟能詳的歌太多了,隨便摸一首出來在新人手裡都能爆殺。
金圓圓再次震驚了。
臨終關懷的特派員是做什麽工作的?
寫歌……說寫就寫?
白瀾已經唰唰在白紙上寫上十個蒼勁有力的字。
【檢測到宿主正在抄歌,即將為宿主發放製服】
【流行歌手-職業等級:初窺門徑(0/100)】
【流行歌手-當前職業任務:音入人心,宿主所攜帶的音樂在另一個世界已經造就了輝煌,彼日榮光能否再現是一個未知數,音樂領域聲望達到百萬(0/10000)】
【流行歌手-職業技能:發揚光大】
寫完之後,白瀾將白紙轉過方向。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金圓圓還沒開始歌手之路,自己這個輔助就先一步成了歌手……
成為歌手嗎?
這份職業白瀾還真沒想過。
萬眾矚目,在這個世界的音樂史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不過當他看到歌手的製服後,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棋手的製服是一套可以變色的吊帶裙,雖然羞恥,但不是必要的。
但歌手的製服卻是限定款的打歌服,紅燦燦的衣身,銀片的配飾,蓬松的裙擺,潔白的安全褲……穿著這一身萬眾矚目還不如溺屎而亡。
總而言之……找工具人打歌刷聲望就行了吧?
也用不著登台,身居幕後。
我不是歌手,只是異世界璀璨音樂文化的搬運者。
“布魯斯……這是你寫的歌?”金圓圓看著那十個字,鼻子酸酸的,衝到眼睛裡,視野模糊一片。
紙上,從上至下,豎著:
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
白瀾搖搖頭:“不是我寫的,是我從腦海中抄下來的。”
原本他隻記得日文的唱法,但是歌手初窺門徑的技能到帳,發揚光大能替他補全剩下的部分。
白瀾執筆寫下剩下的歌詞,他給金圓圓的正是同曲中翻版。
可惜,在這個世界沒法讓原作者授權了。
想了想,白瀾在詞曲末尾,署下一個通用的筆名:
群星。
或許,這就是白瀾為數不多可以紀念自己存在過那個世界的證明。
金圓圓靜靜看著白瀾一筆一劃,將整個歌詞寫完。
他寫字不快,
但極有韻律。 墨水暈染的過程,仿佛生命在生根發芽。
事實上,這首歌背後也有著一個感人的故事……白瀾也是道聽途說,原唱美嘉在事業上升期患上疾病,孤身前往異國治療,在自身條件艱苦的情況下,於是有了這首歌。
音樂不談國界,白瀾本身也欽佩實力派歌手的敬業,至少不假唱。
感人的背景也讓這首歌有了勵志的色彩。
金圓圓眼睜睜看著完整的詞曲,心中默念一遍,然後巴巴地看著白瀾:“布魯斯,我不會唱。”
白瀾便一字一句教她唱,不厭其煩。
……
白色的病房裡,熟悉的天花板。
白瀾已經走了半小時了……金圓圓平躺在床上,出神地看著上空。
腦海裡,時不時回響起白瀾清越的歌聲。
雖然談不上多有技巧和感情,但富有激情,音調奇準。
“布魯斯……布魯斯……你真名叫什麽呢……”
金圓圓眼神微動,想起那一夜,自己被弟弟刺“傷”,生命垂危,意識模糊。
朦朧中,是一個人用他溫暖的手覆蓋在自己的心頭。
那是生命的喚醒,可他不知道自己是一心求死嗎?
但,又不甘心。
不甘心離開這個彩色的世界……
……
白瀾走出醫院的時候,打開手機搜索哪裡可以注冊版權。
按照網友的答案,順利將這首《曾經我也想過一了百了》先行注冊了。
還挺省事……
對於成為歌手這事,白瀾內心是有點小激動的。
雖然不可能去前台表演,但自娛自樂也已經夠爽了。
開車的時候哼兩句,洗澡的時候哼兩句……嗯,感覺自己就是天王巨星沒跑了。
在醫院教金圓圓唱歌,意外地發現也能增長家教老師的經驗值。
看來各個職業都有著核心特質,只要滿足這個特質就足夠。
漫步走街頭,看著天色漸晚。
白瀾千頭萬緒浮起又沉下。
這麽久了,自己真正追逐的東西是什麽呢?
名利?女人?
這些東西當然不可或缺, 甚至說不可避免。
人要生存,即要滿足自己的需要,那麽通過社會賺取金錢就是必要的途徑。
在此基礎上,世俗意義上職業雖然不存在等級,但人之間卻有著階級。
階級的遷升,往往就是名利之始,權力之軔。
維系階級的過程,也是延續繁衍的過程。
白瀾本懷著赤子之心而來,所行所為皆為心中正義。
所求所得亦是天降之物。
那麽,他還在追逐什麽呢?
驀然間,白瀾想起一句話。
“人終將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那時年少……
一聲爆裂的轟鳴在街頭響起——
白瀾下意識看去,一輛銀白的高大摩托開進了一條暗巷。
雷鳴……
玄武街,不知不覺走到這來了,周圍的酒吧閃爍著各色光芒,燈紅酒綠。
濃妝豔抹的女人穿著妖豔的服裝,站在街頭花枝招展。
在大街兩旁,停滿了一排排摩托車。
其中,雷鳴隨意地停在一家樸素的酒吧正門口,穿著賽車服的女人摘下黑色頭盔,水瀉一般的長發盡數從頭盔中流出。
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湧了上來,那個女人和他們一起走進這家名叫夜鷹的酒吧。
這時白瀾覺得那句話很有道理。
不可得才是人永恆追逐的幻影。
若是凡事唾手可得,倒是少了幾分趣味。
正如眼前的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