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被發現的翌日下午，解剖報告送到了留陽市刑偵支隊。

　　死亡時間和路正誼教授推斷的相差無幾，死因則是服用了大量的諾拉錫德和氰酸鉀。諾拉錫德是一種新型毒品，不過還不至於致命，真正一擊斃命的是劇毒氰酸鉀。還有一點令人震驚，死者在長期服用毒品。

　　“可是，張元正一個流浪漢，哪有能力弄到這些毒品呢?”余文納悶。

　　“你說，自己的丈夫長期吸毒，秦念珍會不知道嗎?”楚茨說。

　　“可她說，張元正精神……”余文忽然想到，長期吸毒確實會導致一些精神問題，現在看來，張元正面黃肌瘦的樣子，恐怕也是長期吸毒導致的，“師父，你懷疑秦念珍?因為家暴嗎……可秦念珍也不出去工作，就算出去，也大概離不了菜市場啊，她兒子學校這類地方，這樣為她證明的人就有很多，根本沒有作案時間和工具……”

　　“不是秦念珍，她有個高二的兒子，昨天也可以看出來她十分愛她兒子，絕不會放下兒子不管去做這種事情。”

　　“那……”

　　“或許我們該問問她兒子平時家裡的關系怎麽樣……”

　　因為怕嚇到孩子，楚茨沒有穿警服，恰巧今天下午最後一節是體育課，他便拜托秦柏的班主任把孩子領到一間空教室，楚茨正在那裡等他。

　　秦柏看到楚茨好像有些驚訝，但是一會兒就恢復了過來。楚茨以為秦柏看到警察比較緊張和害怕，便盡量表現得溫和，待秦柏坐下後，楚茨做了簡單的偵訊，無非是關於秦念珍和張元正的事情。

　　秦柏回答的很慢，像是在尋找一些塵封的記憶。回答的內容也和她媽媽秦念珍差不多，不過有一點，秦柏沒有說張元正在老家休養的事情，而是著重強調了他家暴自己的母親。

　　余文在旁邊做筆錄，讓他吃驚的是，秦柏這孩子對師父提的問題是有問必答，而且從容不迫，可問題就在於太從容不迫了，秦柏的一舉一動，體現了在這個年紀的孩子身上不會出現的穩重和圓滑。

　　在送楚茨和余文出學校時，秦柏的班主任周老師無奈的說道:“這孩子在班裡有點內向，我也了解過他家裡的情況，他母親帶著他不容易，這次又出了這種事情，唉……”

　　“周老師，這次麻煩您了，您回去也安慰一下秦柏，我看他情緒也有些不對……”

　　“啊，這個是當然，楚警官……我就是有點可憐這孩子，家裡是這種情況，可孩子還是努力學習，成績在班上一直保持第一呢，上次還向我請假，說想休息休息，也不知道這孩子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您說，秦柏請了假……能不能想想，是什麽時候啊?”

　　“這個，怎麽了嗎?好像就是前幾天吧……噢，對了，是周一，說身體不舒服，我乾脆給他放了一整天，這孩子太累了……”

　　楚茨似乎已經有了一個念頭，但他不敢細想，深怕結局是自己想的那樣……那麽這個孩子，她的母親……

　　楚茨和余文回到警局，看見梁凱安正在辦公室坐著，手裡攥著一遝文件。

　　梁凱安是個五十七歲的老局長，先後立過個人二等功兩次，三等功三次，三十多年的警察生涯，偵破過無數複雜的案件，梁局可以說是將畢生精力和全部心血都獻給了人民，楚茨很是尊敬他。

　　楚茨先開口了:“梁局……”

　　梁凱安站起身，斟酌了一會，還是說:“楚警官，這次的案子，張元正……可能和你的父親有關……最新調查顯示，張元正以前是一個販毒團夥的成員，你……”

　　饒是梁局沒有說接下來的話，楚茨也明白，張元正所在的販毒團夥，正是自己的父親冒險臥底，最後用生命換來了剿毒行動的勝利……然而，還是有幾個人逃脫，張元正，恐怕就是最後逃脫的幾個人之一……

　　楚茨從回憶中回過神來，說道:“梁局，我知道了，不會影響此次辦案。”

　　梁凱安沒有應話，又說了一個消息，讓楚茨一瞬間像木頭一樣愣愣得杵在了原地:“這案子你恐怕不能……再跟了，搜查人員今天在體育場的垃圾桶裡找到了一個喝完的奶茶杯，已經比對過了，杯身的四個指紋和杯底的小拇指指紋，都是你的……”

　　梁局說了最後一句話:“你可能得需要配合我們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