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灑在餐桌上。
楚茨上午剛考完最後一場,早在幾天前,楚紹就告訴兒子說他會抽時間回來給兒子慶祝逃離高中生活。
楚茨看著一桌子的好菜,還有他愛喝的奶茶和橙汁!
這時,楚紹端著一個大蛋糕從廚房走出來,這是他親手做的,想給兒子一個驚喜,他知道兒子最喜歡吃奶油蛋糕了,所以特意學了蛋糕的做法。這次還買了很多水果加在裡面,如果去蛋糕店裡去買,肯定不會加這麽多料的,楚紹有些得意地想。
楚茨看到蛋糕眼睛都直了:“哇,老爸,不會你親手做的吧!”
楚紹放下蛋糕,給兒子切了一塊:“那當然啦!我網上學的,你不是喜歡蛋糕嗎,以後開蛋糕店我教你做蛋糕。”
“好嘞,你最好了,老爸!”
吃著蛋糕,楚茨想起了楚紹接他出孤兒院時,問他的生日,他誠實地說不知道,雖然孤兒院也會給他過生日,但他還是不知道一年的三百六十五天,究竟哪一天才屬於他。楚紹就說那今天我給你過生日吧,以後每年的今天我都陪你過生日。當天晚上,楚茨就見到了一個很大很大的蛋糕,他感覺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蛋糕……
正在這時,一個電話打破了陽光的平靜和屋內的歡聲笑語。
“你帶人部署,我馬上到。”楚紹快速而穩重地說完了這句話,又給楚茨留下了一句:“兒子,你先吃,我出去一下,我保證,這次任務完成後空閑時間就多了,天天在家陪你。”
沒想到,這一出去就再沒回來。
這句話,成了楚茨聽到的他的父親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楚紹,他的父親,所有人心目中的好警察,終於還是對自己的兒子食言了。
楚茨趕到現場時,只看見剛從濱江裡打撈起來的父親,明明還穿著離家時的衣服,此刻卻那麽安靜,就那樣安靜地躺在地上……
這時,楚茨猛然感到一陣心絞,慢慢地蹲了下去。
幾分鍾前,楚茨接到通知他的電話,是父親的同事打過來的,說楚紹出事了,在追蹤犯罪嫌疑人的時候中槍……後面的話他已經聽不清楚了,只是感覺一陣空白,而後,他又突然大笑,認為這不過是一場鬧劇,啊,是老爸的鬧劇,他說,他說要陪我的……下一秒他就會回來……可是,這個鬧劇一點也不好笑,一點也不有趣,我老早就說他不是個幽默的人,他還不信,還不信……
楚茨終於感覺心像被一把鈍刀慢慢撕扯地割開,他止不住回憶過往的那些日子,可那些回憶此時像淬了劇毒的刀一樣斷他的肝腸……
他看著躺在地上的父親,就那樣緊盯著,久到忘記了哭,忘記了眨眼,也忘記了呼吸,只是嘴裡不停地在重複一句話:“他說要陪我的……他說要陪我的……”
他不想走過去,因為這不是事實,為什麽,為什麽要承認呢,這明明是假的……只要他現在轉身回去,父親一定會給他開門,然後他們一起慶祝高考結束,一起吃那個蛋糕,一起等到高考分數出來,一起選擇報考學校,然後他會不住校,他會每天回家,因為父親說那個時候就不會太忙了,他們可以每天見面,每天吃蛋糕,每天講笑話,每天聽歌,他以後還會開一家蛋糕店,明明說好要教他做蛋糕的,明明說好了……
他又想起父親第一次在孤兒院見他的時候,安慰他說,世界的物質是守恆的,他的父母不過是化作了宇宙中的暗物質,雖然他看不見,可是他們一直守在他身邊……
他終於知道了這句話的意思,那個在他六歲時帶給他光和新生的男人,在今天也化作了暗物質,可是他不願,他不想要這樣的結局……
在那個六月,楚茨完成了人生中重要的一次考試,也永遠地失去了父親。那個無憂無慮的楚茨,同他的父親一起,永遠留在了那個黑色的盛夏。
後來,楚茨才慢慢知曉了真相,是自己的父親和其他兩位警察,用生命換來了剿毒行動的勝利。
可是這又怎麽樣呢,他的父親死了……永遠不會回來了……這個世界上又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消沉了一個多月,整日靠在窗邊,白天,看街上嬉笑的小孩,看匆忙行走的大人,晚上,看天上的月亮,找某顆他熟悉的星星……
當他聽說販毒團夥還有幾個逃脫的人時,幾乎想立即衝出去找到他們,殺了他們報仇。
高考成績出來後,楚茨毅然決然地報考了警校,他要親手抓住那幾個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