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還在茶館裡忙著。
她剛和賈斯文親熱過。
“桃子?桃子你去哪了?”春草在梅塢廳裡沒看到服務員桃子。
梅塢廳裡剛走的客人,飯菜還沒有收拾,一碗蓮藕湯也涼透了……
“這個孩子,今天怎麽沒有好好的當班呢?”春草嘴裡說著,向保安室走去。
桃子的男朋友是個保安,是林普公司裡的人。
春草為了茶館的安全,特意花了高價找的專業安保員。
她向保安室走去,心裡還在想,屋裡的那兩個男人都在幹嘛呢,該不是都累壞了吧。
保安室的門沒有關好,裡面有人在說話。
“怎麽啦,你是嫌我啦?”桃子的聲音。
“不是,你很好。我……這不是在看監控嘛……”李薌的聲音有些喘。
李薌個子不高,微胖,沒上過什麽學,但是身上有工夫。
“那你等著,我攢夠錢咱就回老家結婚,你高興點嘛。”桃子身子貼著李薌的臉,蹭來蹭去。
春草“撲哧”的笑了。
桃子學她一點也不像。
她轉過身,走了。
她要自己去沏壺茶,送到那兩個人那去。
黑暗的屋子裡,窗簾底下的流蘇早就沒了顏色。
因為陽光躲到山下去了。
發著微弱紅光的一盞燈下,賈斯文坐在皮椅上,翹起自己的右腿擱在左腿上,又覺得不妥,拿下來換了個姿勢。
他上身向前傾,兩手放到自己的兩條腿上。
門“吱呀”一聲,厚實的地毯被踩了幾個腳印。
一個人無聲地走到他跟前,徐海洋的臉出現了。
“賈副關長啊,你來的好晚呀。”徐海洋說。
“哎,是有點晚了,路上的車多,之前下點雪,我的司機怕路滑,沒敢開快呀。”賈斯文說。
他想起身,卻被徐海洋製止住了。
徐海洋也坐下來,伸出自己的手,賈斯文還是站了起來。
兩個人很熱情的握手,手掌上都是春草茶館提供的洗手液味道。
“快坐吧,這安全可是很重要啊,開快了搞不好出個車禍,要是磕著哪了還行,可千萬別磕在脖子啊,脖子要是斷了,那後果可就是無法想象了。”徐海洋樂悠悠地說。
賈斯文頭上出了汗,自己剛才太大意,明明約了徐海洋,但是沒有禁住對春草的欲望。
“咳,咳,是我的疏忽,我早點出門就好了,讓您等久了。”賈斯文說。
緊接著他又驚訝的問道:“您剛才叫我什麽?我……我的……到了嗎?”賈斯文的臉上是那麽的不自信。
他的眼睛瞪得一大一下,嘴唇哆嗦著,臉蛋也跟著哆嗦。
他的手和腳都不知道該放到哪裡,一時對自己身上上下其手。
徐海洋看到賈斯文的屁股在軟椅上翹一下又落一下,坐在那裡臉上和頭上都在冒汗,他知道他是激動的。
“是啊,批文都下來了,我是要先恭喜你的哦。”徐海洋的一隻腳翹了起來說。
他看著眼前的人,心裡不覺的難過。
一個本來很聰明的人,上著最好的大學,有份最好的工作,令人羨慕的家,有著風華正茂的年齡,偏就愛了不該愛的東西。
權力,這東西蝕人骨髓。
權啊,世人恨之入骨,愛之痛心。
眼前的這個人,本來是個有大好前途的人,偏就把自己放在一個讓人生恨的地方。
沒有了精神,甚至沒有了人格。
難道權力這東西給了人什麽魔力嘛,有了權還想要別的人怎麽就層見跌出呢。
徐海洋深信,權力讓眼前的人面向也改變了,奴役。
“我感謝您!是您投資的工程給了我榮譽,您看看,我已是激動的,我都不知道用怎樣的方式感謝了。”賈斯文有些語無倫次地說。
徐海洋突然笑得很瘋狂。
自已一個什麽也不是的人,沒上過什麽高等的大學,沒有殷實的家族,更沒有賢惠的女人等著他。
可他就有這個能力,掌控眼前的人。
這世道怎麽啦?問題都出在哪?
能力不是給那些為人民服務的人嘛,反到給到了自己身上。
讓這個眼前的有權力的男人感謝自己。
難道自己是一種精神嗎?
他的笑讓賈斯文感到羞恥,甚至感覺到了是嘲笑。
可是賈斯文不敢說,只是也跟著徐海洋一起笑。
“哈哈哈……為什麽感謝我呀,這是你的努力,再說,我也是為了我自己啊,這些年我在國外也沒學會啥,手上就是有些錢,想著用些錢給自己的國家做些貢獻。”徐海洋把錢的字音說的很輕巧。
他的腿開始抖動,賈斯文的眼睛跟著他蹺起來的那隻腳一上一下的。
“你看啊,我的錢給你做了貢獻,讓你從副的到正的,再然後就是這個廳那個廳的,你有了政績就有了身份。
這不正是你們這些乾事的人喜歡的嗎?”
賈斯文謙卑的點頭。
“這回我投資的工程還是你的部門, 你看看還有什麽要求,一並提了。”他的話不多,分量不輕。
賈斯文的眼睛有些花,說:“您都做到這了,我還有什麽要求呢,這回我還給您做了牽引,是我省城的老師。
他在政界是有更大權威的,我跟他說了您的愛國情懷,老師也很欽佩。”
說到老師,賈斯文臉上已是最大的謙卑了。
“我老師也是想請您去省城,在那您會有更多的空間……”
徐海洋搖搖手,說:“不,我這個人啊,喜歡呆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在熟悉的地方,做事有人情味。”
要自己離開這兒,不行!
得有人來!
徐海洋很是滿意,自己一個沒有什麽後台的人,偏就有了這樣的人圍著。
還給自己找了更多的這樣的人。
這到底是哪種生物鏈呢?誰是蛇,誰是鷹,誰又是黃雀,真難以捉摸。
他看著自己的手,怎麽也不像使用弓弩的手。
徐海洋的拒絕,讓賈斯文仿佛看到了老師失望的臉,還有自己送上去的字畫,肯定也是沒有了色彩。
賈斯文的心裡是躁動的,自己一個名牌畢業的人,低眉順眼的求一個名不經傳的商人。
不!還不算是商賈,眼前的男人不經商,就是有錢。
這人有了錢,就想有別的,權力。
可是徐海洋沒有權,也沒和他要權,甚至不和他談論至高的權力。
他的身份也不會讓他走上政治的道路,那他是為了什麽要幫助自己,難道是自己遇到了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