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
“公瑜老爺,救命啊!”
陳珪看著跪在面前的陳江,皺了皺眉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先說清楚了。”
陳江急忙將小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他和李富等人收購糧食但事情並沒有說, 最後咬牙說道,“公瑜老爺,那些百姓搶了我們的糧食,你要給我們做主啊。”
陳珪聽到陳江的這番講述,一對花白的眉毛也皺了起來,“難道你們沒有去找呂奉先,讓他出兵給你們找回公道?”
陳江冷哼一聲,“公瑜老爺,我們說了,並且還提了老爺你的名字,可是,呂奉先卻毫不在意,依然推脫,說無兵可用。
所以我懷疑,這件事情說不定是呂布做的,所以他才不肯出兵。”
站在一旁的陳登忽然開口說道,“你真的提了我爹的名字?”
陳江急忙拱手,“是真的,我怎麽敢騙公瑜老爺。”
說到這裡,陳江語氣頓了頓,又急忙說道,“公瑜老爺,對了,和我一起來徐州的還有李富,他是糜別駕的人, 現在可能也去找糜別駕求他做主。”
聽聞此言,陳珪皺了皺眉頭,“李富家也被燒了?”
陳江點了點頭,“不只是我們二人,小沛很多士紳大家都被大火焚燒,所以才前來徐州喊冤,求公瑜老爺給我們做主。”
陳珪點了點頭,隨即擺了擺手,“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陳江一愣,“公瑜老爺,你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陳登不耐煩的說道,“你趕快去休息吧,我爹會幫你的。”
等到陳江離開,陳珪端起桌上的茶水,慢慢的喝著,眉頭卻皺的緊緊的。
良久後,陳登忽然開口問道,“爹,呂奉先此舉,分明是不將我等放在眼裡,如果讓此人留在徐州,恐怕會有變數啊!”
聽聞此言,陳珪轉過頭看著兒子,皺眉問道,“元龍,依你之見,該如何行事呢?”
陳登雖然年輕,但是,在徐州已經久有名氣,甚至已經被征為典農校尉,大有前程。
陳登聽到問話,突然冷笑一聲,“剛才聽陳江說過,呂奉先現在正缺糧食,也是他虛弱的時候,既然他不識抬舉,不如趁此良機,請求劉使君發兵小沛,直接將呂奉先趕出徐州。”
聽聞此言,陳珪仔細想了想,點了點頭,“呂奉先在小沛招募了很多的難民,糧食耗費無數,恐怕他現在軍中正是缺糧之時,此時進攻,確實是最佳時機。”
陳登看到老爹同意自己的看法,笑著點了點頭,“而且,李富去求糜別駕,相信糜別駕也不會坐視不理,他和劉使君關系不一般,劉使君一定會為他做主。”
聽聞此言,陳珪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們先不要出面,讓糜別駕去和劉使君說此事,我們隻管坐山觀虎鬥即可。”
……
大廳內,徐州精英齊聚一堂,各自朝著坐在主位的劉備匯報眼下的情況。
劉備始終面含微笑,目光溫和的看著眾人,就算對方犯了一點小錯,他也只是微笑著安慰,整個大廳中始終如沐春風。
也正是他的這種獨特的魅力,才讓他得到徐州沒多久,就得到了大多士紳的支持。
不過,他心中真實所想,恐怕就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了。
等到所有人將事情匯報完之後,糜竺忽然站出來,朗聲說道,“劉使君,在下有一事想要稟明,希望劉使君能早做定奪。”
劉備點了點頭,“子仲,你有何事要說?”
糜竺拱手說道,“在下聽別人說,呂奉先在小沛胡作非為,惹了眾怒,想請劉使君為他們做主。
”聽聞此言,劉備皺了皺眉頭,“子仲,小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惹的大家不滿,你可詳細說明。”
糜竺輕咳了一聲,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拱手說道,“呂奉先佔據小沛,原本應該和當地的士紳打好關系,為民做主,可是,他明知道百姓在燒士紳的房子,卻不管不問,在下有理由懷疑,這都是他故意所為。”
說到這裡,糜竺語氣頓了頓,冷笑一聲,“說不定,這件事情就是呂布所為。”
劉備吃了一驚,“子仲,你說的可有證據?”
糜竺點了點頭,“劉使君,證據確鑿,絕無虛言!”
話音剛落,站在劉備身後的張飛,大聲說到,“哥哥,你好先收留這個三姓家奴,卻不曾想,竟然如此不堪,不如讓我帶兵去將他趕走,省得看著心煩。”
聽聞此言,劉備皺了皺眉頭,沉思良久後,轉過頭看著簡雍,緩緩說道,“憲和,不如你去一趟小沞,看看事情到底如何,再做決斷也不遲。”
現在正是徐州恢復階段,劉備隻想擴張實力,並不想大動刀兵。
現在手下的兵馬還是太弱,一旦有敵人入侵,恐怕危險了。
簡雍急忙走上前來,拱手說道,“遵命。”
……
小沛。
“哈哈!”
張邈仰天大笑,“溫侯,這次百姓們劫掠了足夠的糧食,而我們也得到了大量的財物,真是兩全其美呀!”
這一次行動,百姓們主要的目標就是糧食。
而在這些百姓之後,呂布也派出很多的士兵,把這些士紳家裡的財物全都搬回城裡,收為己用。
陳宮歎了一口氣,苦笑的說道,“沒想到這些士紳手裡竟然有這麽多糧食和財物,如果他們早就拿出來,怕也不會引來如此大禍。”
呂布冷哼一聲,“公台,想要讓他們拿出來糧食,怎麽可能,哼哼!”
張邈皺眉問道,“現在我們收了這些士紳的糧食和財物,恐怕他們一定會去徐州討個說法,萬一引起劉使君的不滿,恐怕要遭了。”
陳宮擺了擺手,“孟卓,這一點不必擔心,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些百姓做的,和我們有什麽關系,總不至於因為這件事情,劉使君派兵將小沛所有的百姓除掉?”
聽聞此言,張邈笑著點了點頭,正要說話,門外忽然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
“啟稟溫侯,徐州使者簡雍前來求見。”
聽到外面的聲音,三人同時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沒想到,徐州的消息還真是快呀。”
呂布點了點頭,“請他進來。”
沒多久,士兵帶著簡雍從門外走了進來。
簡雍見到呂布也不敢怠慢,急忙拱手,“見過溫侯。”
呂布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憲和先生怎麽有時間來到這裡呢,難道有什麽大事要說?”
簡雍也不隱瞞,直接拱手說道,“這段時間有人去徐州喊冤,說是百姓燒毀了士紳的房子,溫侯做事不管,所以,劉使君派在下前來,想要查明此事,好給各位士紳一個交代。”
說到這裡,簡雍的語氣頓了頓,再次拱手說道,“甚至還有人懷疑,這件事情就是溫侯所為。”
啪!
話音剛落,呂布一掌拍在桌子上,“憲和先生,是誰說的,真是胡言亂語,這種話也有人相信嗎?”
簡雍上前一步,緩緩問道,“既然不是溫侯所為,那麽,溫侯為什麽又會坐視不理呢?”
張邈急忙上前說道,“憲和先生,你有所不知,軍中缺糧,已經致使軍心不穩,此時出兵,恐怕不但不能解決問題,說不定還會出大問題,所以,溫侯才無法出兵。”
簡雍瑤瑤瑤頭,“溫侯糧食這麽少嗎,連軍中的糧食都無法維持?”
張邈歎了一口氣,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憲和先生,原本軍中的糧食,能堅持一段時間,可是,城中缺糧,溫侯無奈,只能給百姓發放糧食,這樣一來,海量的糧食被發下去以後,軍中自然缺糧了。”
陳宮忽然開口說道,“憲和先生,原本按照以前的計劃,給百姓們放粥,這樣可以節省糧食,又能幫助大家渡過難關。
可是,卻有很多人不答應,為了阻止放粥,他們在粥裡下毒,支持很多百姓無辜喪命。
無奈之下,溫侯才會發放糧食,幫助大家渡過難關。”
簡雍聽到這裡,臉色一變,“公台先生,有人在粥裡放毒,是什麽人,如此可惡,一旦抓住了,絕不輕饒。”
張邈冷哼一聲,“憲和先生,在粥裡下毒的人,就是那些士紳啊!”
“是他們?”
簡雍吃了一驚,隨即擺了擺手,“這不可能吧?”
張邈搖了搖頭,“憲和先生,也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實,可是,當我們已經抓住了放毒的人,有了確實的證據,這才明白是何人所為。”
簡雍額頭上冒出冷汗,吃驚的問道,“可是這樣做對他們有什麽好處處,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
陳宮忽然冷笑一聲,“好處,當然有好處了,只要城中沒有糧食,他們這些手裡有糧食的人,自然可以賣一個大價錢。”
張邈點了點頭,“這些人為了多賺錢,不顧百姓的死活,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簡雍心中駭然,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出現這樣的反轉。
陳宮歎了一口氣,“憲和先生,難道你以為這就難以接受了嗎,不,這只是開始。”
聽聞此言,簡雍臉色一變,顫抖著聲音問道,“難道,還有更嚴重的事情嗎?”
陳宮點了點頭,“憲和先生,出了那件事情以後,溫侯決定放糧,解決大家的吃飯問題。
可是,當糧食發放到個人手裡的時候,那些人又跳出來,不顧百姓的死活,趁機收債,或者花高價購買。”
說到這裡,陳宮歎了一口氣,“只是這樣,還能讓人忍受,但是,他們為了把百姓手裡的糧食都奪走,好積攢下來賣高價錢,竟然派人在城中劫掠百姓,搶劫他們為數不多的糧食。”
“劫掠?”
簡雍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公台先生,難道還是那些士紳?”
陳宮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他們,他們眼看著百姓手裡有糧食,打亂了他們的賺錢計劃,心有不甘,就派人出來搶劫。”
簡雍表情凝重,緩緩問道,“公台先生,難道這也有證據嗎?”
陳宮點了點頭,“當然有證據了,已經把那些人抓住了,只要一問便知。”
張邈繼續說道,“憲和先生,溫侯明知道是哪些士紳做的,可是礙於大家的顏面,所以一直沒有揭穿,但是又不能看著百姓挨餓,只能繼續發放糧食。
讓人可歎的是,溫侯發多少糧食,都會被這些士紳搶走,到了最後,百姓依然吃不飽飯,溫侯的糧食也消耗一空,再也無力發放糧食了。”
聽到這裡,簡雍有些明白了事情的經過,試探著問道,“所以,才會發生這些事情?”
張邈點了點頭, “那一天我和公台都在場,向大家講明情況,溫侯已經沒有糧食了,就連軍中的糧食都已經不足,再也無法給大家發放糧食。
後來那些百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知道是士紳害了他們,在沒有飯吃的情況下,立刻去找他們算帳。”
陳宮苦笑著繼續說道,“當時看到百姓們浩浩蕩蕩的去找那些士紳算帳,在下急忙將此事稟告給溫侯。
溫侯一聽,頓時大怒,立刻去軍營準備出兵平亂,但可惜的是,軍中沒有糧食,早已經軍心不穩,想要出兵,恐怕也不可能啊!”
聽到這裡,簡雍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很清楚,軍中也許缺糧,但是,絕對達不到無法出兵的狀態,也許,溫侯對此事氣憤,所以才沒有出兵。
而這件事情最主要的原因,並不在呂布這邊,而是在那些士紳身上。
溫侯好心好意的給大家放糧,在這亂世之中,是何等的可貴。
可是那些士紳竟然橫加阻止,不只是明面上,還在暗地裡使壞。
下毒,要帳,購買,最後發展成劫掠!
如果沒有這一系列的事情,溫侯能順利的發放糧食,百姓們也不至於挨餓,當然也不會去找那些士紳的麻煩,也就沒有了這件禍事。
想到這裡,簡雍忽然發現,發生的這一切,好像都是那些士紳自找的。
如果不是他們使壞,百姓也不至於挨餓,更不會去劫掠他們。
而呂布也可以派兵出去平亂,這些士紳的家當然也不會被燒毀。
這樣算下來,這件事情和呂布沒關系,都是那些士紳作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