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雖然還沒準備,但柳易已經越說越興奮:“項普略當年為什麽拿不下集慶路最終敗亡?因為他是孤軍深入江浙,看起來是縱橫馳騁風卷殘雲,但他手上就是一支孤軍,唯一稱得上盟友的方國珍又一心想著招安,所以不管是江浙行省還是江南行台都集中全力對付他們。”
廖永安、廖永忠這些人是泥腿子出身,帶兵打仗或許有一套,但讓他們分析戰略問題卻跟盲人摸象差不多,因此一下子就被柳易震住了。
廖永安強自嘴硬道:“可我們過江的話也是孤軍深入,據說方國珍又被招安了!”
柳易卻是笑了起來:“誰說我們是孤軍深入,大家來看地圖,方國珍屢叛屢降,即使現在又被招安,胡元能信得過他嗎?”
雖然柳易是一本正經地作戰略分析,但關於方國珍的分析卻完全是胡說八道,畢竟方國珍這次招安之後便在元朝體制內混得如魚得水,但既然只有柳易一個看到另一個時間的歷史走向,所以柳易就就敢信口開河。
說完方國珍之後,柳易繼續說起另一路強有力的盟友:“江西有我們的老戰友祝宗、吳宏還有於光,咱們只要進兵集慶路,不管打什麽旗號,他們肯定會全力呼應!”
說到這些同屬於徐壽輝系統的鄱陽紅巾軍,在場的萬戶、鎮撫、千戶都覺得特別親切,畢竟雙方不但是同一體系的盟軍,歷史上還曾有幾次成功的合作。
而且祝宗、吳宏、於光這些老戰友絕對信得過,至正十三年徐壽輝的南系紅巾軍近於全線崩潰,國都失守徐壽輝被迫轉戰山林湖泊,就是吳宏、於光在江西逆轉戰局,重創了元將三旦八的江浙行省主力。
祝宗、吳宏、於光這些年只要稍稍站穩腳跟就全力向江浙行省發展,徽州路據說已經是七得七失,巢湖水師若是全力渡江的話,這些老戰友肯定會全力東進,到時候江浙行省面臨的當務之急恐怕是怎麽守住杭州路。
柳易繼續說道:“除了江西,北面還有張士誠,大家都知道張士誠最近在張羅著招安,但元朝四十萬大軍葬送在他手上,而且他還是做過皇帝的人,能招安嗎?既然沒辦法招安,那張士誠該怎麽辦?”
柳易這段話也有一半在胡說八道,天塌下來的時候別說是張士誠,就是徐壽輝、陳友諒、韓林兒都可以招安,但在座的萬戶、鎮撫、千戶更關心的是柳易的戰略分析,馬上有人叫道:“下江南!”
“下江南,渡江!”
“張士誠肯定會渡江來跟我們爭地盤!”
“不能讓張士誠搶在我們前面。”
“不不不,應當讓張士誠先動起來,到時候我們後發製人!”
“只要咱們渡江過去,江西與江北都會配合我們動起來。”
趙普勝與李普勝都沒想到金花娘子帶來的這位小柳將軍如此了得,一張圖幾句話就把全場的熱情給點燃了。
而柳易繼續分析道:“江浙行省有三十路、一府又二十三州,而集慶路只是其中一路而已,永安將軍,您覺得行省會為了一個集慶路放棄全省嗎?”
廖永安雖然跟朱元璋早有來往,但現在根本輪不到他說話,一眾將領齊聲呼應道:“不會!”
“絕對不會!”
“去集慶,一定要去集慶!”
“鬼才去安慶路,老子隻想渡江去集慶路!”
雖然現在這支水師還被困在巢湖之中,但大家現在都想著到集慶城裡去過痛快日子,而一直注視著柳易的趙普勝也終於開口說道:“小柳將軍確實是個人才,
難怪金花說彭祖特意傳下了至寶!” 金花娘子發現趙普勝完全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她所說的法寶可是柳易手上的萬丈長明燈,可現在柳易卻成了趙普勝眼中的無上至寶。
趙普勝雖然只是站了起來,並沒有拔出那對名動天下的雙刀,但全場立時變得一片寂靜,這可是紅巾軍最出名的水師將領!
他繼續說道:“聽過小柳將軍這番話,我確實是如獲至寶,但剛才小柳將軍說打誰的旗號都行,那我也得說一句,既然小柳將軍已經把利害得失都說清楚了,那指點江山的事情找誰都可以吧?”
趙普勝心底最掂記的還是彭瑩玉當年定下的“治平”年號,而金花娘子一聽就知道轉機來了:“這事離了誰都可以,唯獨離不得小柳將軍,誰叫小柳將軍才是郭家女婿!”
廖永安與幾個萬戶、千戶聽到這都想說話,但看到趙普勝臉上的嚴厲都不敢開口,而趙普勝更是冷哼一聲:“那我也可以做郭家女婿,我也可以拿巢湖水師當聘禮!”
柳易卻是笑出聲來:“趙元帥,只有我可以做郭家女婿,別人都不可以,唯獨趙元帥就更不合適了,趙元帥,我得跟你說說為什麽我才是真正的郭家女婿。”
柳易雖然說得含蘊,但趙普勝與李普勝都已經明白金花娘子與柳易必有不適合公開的內情相告,李普勝趕緊說道:“金花老師,小柳將軍,兩位裡面請,大家稍等片刻!”
雖然把柳易請進了自己的住處,但趙普勝還是不明白為什麽只有柳易才能當郭家女婿。
雖然想要渡江必然要與郭家軍結盟,但巢湖水師戰船上千戰兵逾萬,可以在結盟中獲取最大利益,郭天敘、張天佑、朱元璋都已經給出了異常寬厚的承諾,朱元璋甚至允許他繼續打著徐壽輝紅巾軍的旗號。
而且除了郭家軍之外,巢湖水師還可以選擇與左君弼合作,雖然雙方現在勢如水火,但只要趙普勝放低身段,雙方就有合作的基礎。
金花娘子知道現在是趁熱打鐵的最好機會:“小易,趕緊把彭祖傳下的至寶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