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君用一直是滁州紅巾軍的頂頭上司,甚至還是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從理論上來講,朱元璋、柳易的頂頭上司是濠州的孫德崖,孫德崖的頂頭上司才是趙君用。
但這只是理論情況,現在朱元璋、柳易都是直接同劉福通、韓林兒溝通,完全不經過趙君用、孫德崖,而趙君用、孫德崖也是把滁州紅巾視為眼中釘,總想著解決滁州紅巾,因此賀惟一的理由看起來很有可行性。
但是行台方面卻很清楚賀惟一的想法簡直就是白日作夢:“賀丞相,趙君用與滁州賊必有一戰,但絕不是今日,而且必在集慶陷落之後!”
雖然趙君用、孫德崖與朱元璋、柳易之間勢如水火,但現在只要滁州紅巾還在猛攻集慶路,那麽他們之間就不會有火並的可能。
行台方面實在想不明白賀惟一這麽一個精明人怎麽會不明白這個道理,而太平的回復更是讓他們大吃一驚:“我也覺得是這麽一回事,但陛下和中書省都覺得恢復海運才是當務之急。”
雖然賀惟一的回復看起來是牛頭不對馬嘴,但是行台一聽就明白了。
不惜一切代價恢復海運是至正皇帝與中書省的一致決定,而賀惟一只是命令的執行者而已,而且賀惟一會非常堅定不打折扣地把這道命令執行下去,哪怕他無法理解這道命令。
只要是陛下與中書省的命令,太平就一定會百分百執行下去,這既是太平的最大優點也是他的最大缺點。
因為這一點,所以好幾位蒙古大貴族大根腳一定要同太平搭班子,只要太平在左丞相的位置上他們就不怕有人拆台,但也是這一點讓江南行台陷入了極大的危機之中。
行台的使者抱著最後的希望問道:“太平丞相,這事還有挽回的機會嗎?雖然集慶短時間尚能一戰,但如果出了什麽三長兩短,恐怕東南局勢會徹底崩壞!”
賀惟一已經想好了一切:“我是天子家奴,自然要按陛下的意思來辦,但只要在我能力范圍之內的事情,我盡力幫你們解決,說吧,你們行台想要淮南行省與行樞密院做些什麽!”
行台方面很清楚,雖然太平說“能力范圍之內盡力解決”,但是揚州方面不會有一兵一卒、一粒文一文錢支援集慶路,最多只有一堆空白告身而已,因此行台使者只能急中生智:“多謝丞相美意,既然丞相這麽說,那請丞相盡快上書朝廷,恢復海運的當務是堅守集慶,集慶如果失守則海運必然斷絕。”
太平點了點頭道:“這事我可以答應你,還有其它條件一並提出來吧!”
行台方面剛想說話,就聽到外面傳來了急報:“報告相爺,紅賊水營突然從太平殺出直奔中丞水寨!”
“蠻子海牙確實有點長進!”
雖然趙普勝、李普勝都覺得蠻子海牙用的都是老套路,但是真正開戰之後才發現元軍水師也學會“穩扎穩打,步步為營”的戰術,在原有的水寨體系之後又新增了若乾水寨與不計其數的工事。
蠻子海牙吸取了巢湖口之役的諸多教訓,現在采取了一套水陸協同龜縮防禦的全新戰術,一看到形勢不對就堅守水寨,而且各種火器、石炮、大弩幾乎同時開火,巢湖水師順流而下的第一波火燒船幾乎沒取得任何戰果,現在大江之上雖然是一片火光,但是元軍水師幾乎是完好無損。
現在趙普勝不得不發出這樣的感歎:“沒想到幾個月不見,這位蠻子中丞能讓我們刮目相看!”
金花娘子也對元軍水師的表現刮目相看:“我個人覺得這未必全是蠻子中丞的功勞,
恐怕這其中有康茂才的手筆!” 一說到康茂才,巢湖水師這邊就來了興致:“康茂才這小子確實有點本領,所以不能便宜了朱元璋!”
“是啊,別的事情可以商量,康茂才不行!”
“元帥,咱們什麽時候用殺手鐧?”
雖然巢湖水師的第一波攻勢草草收場,但是水營上下卻是信心十足,隻想一鼓作氣把元軍水師一掃而空。
畢竟過去大半年時間中,巢湖水師過於穩扎穩打,錯過了太多大獲全勝的機會也引來了太多的非議,左營官兵每次遇到水營將士都會拿這說事,大家早就想著打一場大勝仗了。
但柳易卻是異常穩定地說道:“不要急,穩扎穩打,還是那句話,要立於不敗之地,時間在我們這邊!”
趙普勝問了一句:“那萬一揚州的賀太平派兵支援集慶怎麽辦?”
柳易當即笑了起來:“賀惟一或許會來,但左丞相太平不會來,大家不用急,現在朱元帥比我們更著急!”
朱元璋確實比柳易與巢湖水師更著急,今天一大早他就等著巢湖水師的捷報,可偏偏卻傳來巢湖水師攻勢不利的消息,這讓朱元璋氣得直跳腳:“姓柳的能不能有點出息,他平時這麽牛逼哄哄,我還以為一個回合就能把中丞水寨拿下,沒想到大半天過去就燒了幾條小船!”
湯和第一時間附和朱元璋:“元帥所言極是,我們實在是太高估水營的本領,誰知道水營只有這麽點本領!”
李善長的看法卻完全不一樣:“如果水營隻用半天時間就能拿下中丞水寨,那咱們不如請柳易來當都元帥,實際這是件好事!”
湯和與李善長都把壞事說成了好事,但朱元璋心底仍然十分焦灼:“那水營什麽時候才能拿下中丞水寨,還有康茂才到底願意不願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