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我很鬱悶,羽兒還沒找到,反倒是被怪物先挫了一下士氣。是想告訴我前路還有很多考驗等著我嗎?
第二天退房的時候,我們去到前台,趁小姑娘不注意,我偷偷把旅客登記本翻著看了看。畢竟這家酒店是這裡最好的了,以羽兒的性格多半會到這裡住宿的。
結果真被我猜到了,登記本的一角那熟悉的筆跡清清秀秀得寫著:陳羽兒。我看到竟一陣酸楚,過了一會才回過神來。
把登記薄拍了個照後我嘗試性的問起了前台小妹:“請問你們這裡來過一個叫陳羽兒的姑娘嗎?”
誰曾想,前台小妹還真知道羽兒。
“來過,我對她印象挺深的,住了兩個星期,還向我們打聽扎西老爹呢。”小姑娘老老實實答道。
我一時激動了起來,繼續問:“她什麽時候來的,什麽時候走的。”
“走了大概有三周了。”
“那扎西老爹是誰?”
“就是當地的一個旅遊向導,對深山老林都十分熟悉,遊客們都喜歡找老爹當向導。”
我向前台小妹問了扎西老爹的地址後,馬不停蹄得去了他家。
誰知,去到他家,只有他兒子小扎西在家。我於是向小扎西打聽他爹的下落。
“我爹出門已經三個星期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小扎西一臉傷心道。
“他跟誰出去的?”
“一個姑娘,說是請我爹當向導。”
“他們去了哪裡?”我問。
“三龍山,昆侖山脈裡最危險的地方,那裡有魔鬼詛咒,去了就回不來了。”
胖子不解道:“小兄弟,既然那裡危險你爹怎麽還去了?”
“不去不行啊,那個姑娘還有其他那夥人都不是我們能惹的,如果不給他們帶路,全家都沒好果子吃,我爹為了保護我們才給他們帶路去了。”
胖子此時沉思道:“這麽說羽兒去了三龍山,我就奇怪了,這麽危險的地方她去幹啥?”
我則對小扎西問道:“那你有去三龍山的地圖嗎?我們想看看。”
小扎西點了點頭,把我們帶進屋,指給我們看他阿爹畫的周邊山脈地形圖,其中就有三龍山的。
我們把地圖拍了照片,告別扎西後就近找了一個酒店住了下來。
晚上吃著飯,我對胖子說道:“胖子,這一路辛苦了,我看我們就到這吧,你帶琴音先回去,我過幾天再回來。”
而這時胖子卻眉頭一皺,說道:“我看你是要一個人進去找羽兒,這不行。我跟你直說了,我也要去,要死一起死,咱倆就不用客氣了。”
我心頭一暖,歎了口氣,知道胖子決定的事情說一不二。
我舉起酒杯跟胖子幹了,道:“只是琴音怎麽辦?她也要跟著我們去冒險?”
“我也要去。”琴音小嘴一撅,似乎因為對我想丟下她而不滿。
“萌琴你怕什麽,人家身手比你我都好,就別瞎擔心了。是吧,萌琴?”胖子笑著說道。
“嗯。”琴音道。
說的也是,那就這麽定了。
第二天我們在鎮上以及縣城裡買了許多乾糧,還有登山繩,藥物,指南針,手電筒,工兵鏟,軍刀、照明彈、防寒服、護目鏡等東西。由於附近有攀岩觀雪山的項目,這些東西居然跑了一天就備齊了。
我以為羽兒只是來做生意,沒想到居然進了小扎西所說的危險的三龍山。那裡從地圖上看,
要先到拉姆拉措,再翻越幾座高山才能到達。 又過了一天,我們還在縣城裡,但是今早我們即刻向三龍山進發。
只是還沒出發,就有一個人來酒店找我們了,我一看竟然是小扎西,還帶了一身裝備。
“扎西,你跑來幹啥呢?”胖子問。
“我也要去,你們自己去肯定迷路,這幾天山裡會下雪有地圖也沒用。”
“嘿,說得就像你去過一樣。”胖子說道。
“我雖然不知道三龍山具體在哪,但大體的方位還是清楚的。”
這時我說道:“扎西,那裡是雪山,很危險,你快回去吧,你的母親該擔心你了。”
“不,我要去找我爹,我阿媽已經同意了。”扎西執拗道。
看來扎西和他爹父子情深,即便知道前方的路很危險也要去,這點倒是很打動我,最終讓扎西和我們一路了。
據扎西所說,那一帶幾乎都是雪山,白天溫度高,不下雪,但是到了晚上溫度就急轉直下,有時甚至有暴風雪,所以一般進山遊玩當天就得往返。而我們這種一直走的必須在傍晚的時候到達一個叫落雪崖的地方,那裡崖下有個避風洞,只有在那裡才能避得了風雪,如果到不了那裡會被凍死。
“聽你這麽一說我都有點後怕,我們要是早走一步今晚搞不好就凍死在山裡了。”胖子道。
“扎西,那你知道那個洞的確切位置嗎?”我問。
“大體上知道吧,只不過以前都是偶爾我爹領我進山采藥的時候去。”扎西道。
“那我們明天去的時候只能走快點,爭取傍晚前能到達那裡。”我說道。
我們四個人坐上了前往拉姆拉措鎮的班車,雖然僅有六十公裡路,但全是彎彎繞繞的山路,而且路幾乎是修在山腰上,很窄,有一定的危險性,搞不好衝下山崖,車毀人亡,所以行駛得很慢。
坐了將近四個鍾頭我們才到拉姆拉措鎮,此時已接近中午,本來應該是休息一下明天出發才更加妥當,畢竟到拉姆拉措湖天都黑了,而小扎西所說的落雪崖還要遠一點。但我已經等不及了,羽兒在山裡時間越久就越危險。
我們還是背著大包小包的行李直接進了鎮後面的山,這走路可不比坐車,跋山涉水,氣候寒冷。並且是負重前行,有點累人,但我和胖子以前訓練過,身體素質好一點,琴音也沒什麽,就看小扎西了。
而我們也不敢走急,畢竟現在海拔四千米以上,高原反應可不跟你講什麽身體素質好壞。小扎西因為生活慣了,反而還好一些。
走了兩個多小時,迎面走來了幾位遊客,和他們交談了一下,他們是早上六點進的山,現在正返回鎮上。
“你們現在還要往裡走啊,過一會天黑了你們摸黑出來嗎?”一位遊客驚訝道。
胖子笑道:“我們不出來了,有帳篷。”
“那你們小心點,注意安全,附近這幾天晚上都在下雪。”那位遊客囑咐了句,他們一行人就和我們道別了。
“看來我們得加速了。”胖子說道。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走著走著就都是些積雪的路面與山體,要想走快一點很難。
即便穿了防潮的鞋子,終究也會濕了一些,使腳在冰裡發凍,即便是走得身體大汗淋漓,腳卻熱不起來。
又走了四個小時,我們總算到了拉姆拉措湖。
這裡乾淨、清澈、空靈。湖靜靜得躺在三面大山的懷抱中,四周青黃交接,富有詩意。而抬頭可以仰望到高處的雪山,灰白相映。而那些有著濃厚水汽的雲不時把雪峰隱去,就顯得那山巔更加神秘,仿佛上面會有神仙居住一般。而那雪融化成水,從高山上,從雪線上沿著山谷流淌下來,匯入湖中,讓湖水變得那樣潔淨,使得雪域的腹地深處,孕育了一顆明珠。水清如鏡,觀湖時能觀自身。
這裡的景致讓我內心平靜了許多,此時已下午六點,尚有一絲光亮,我們得快速前往落雪崖。
落雪崖那個地方海拔更高,已經上了五千米,我們接下來的路幾乎是上山路了。
從進山開始還是溫帶落葉闊葉林,往上走著走著成了寒溫帶針葉林,越往裡面走氣溫越低,後面成了苔原植被了,山體光禿禿的,覆蓋著一層雪在上面,白花花的,看得人頭暈目眩。
漸漸得,我感覺天黑了起來。
“胖子,我怎麽看不清東西了,眼睛還巨疼?”我問道。
“三歲,你逗我呢,這天還亮著你跟我說看不清東西了。”
“我說真的,我看不見了。”
胖子好像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驚道:“三歲,你怎麽瞎了?”
我想了想道:“別亂說話,我沒瞎,這應該是雪盲症,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叫你不帶護目鏡,還說沒事。”胖子數落道。
我隻得苦笑。
“雪盲症在我們這裡比較常見,我幫你處理一下眼睛,差不多就看得清東西了。以後到雪地記得帶護目鏡。”扎西說道。
扎西幫我用藥物處理了一下,然後胖子扶著我繼續趕路,畢竟我現在看不清東西,走得有點慢,也沒有辦法。
差不多走到了晚上,我感覺溫度確實急轉而下,體感至少零下二十度。凍得我直哆嗦,還感覺到了雪落到了我身上。
“扎西,你說的那個洞到了沒?”我問。
“唉,我也記不太清楚了,白天還好一點,但是今天走慢了一步,到了晚上就難找了。”
還真沒趕到,此時我忽然感覺一陣強風吹了過來,臉上就像被針扎一樣疼,別說我,連胖子都站不穩。
而我什麽也看不到,忽然被強風吹得飛了起來,我在一片昏暗中飛了出去,摔得鼻青臉腫,並且還滾了山坡,混亂之中還好隨手抱住一個石頭,才沒繼續滾。這一下弄得我身體翻江倒海,極不舒服。
風吹了好一會,我抓石頭幾乎是精疲力盡,而且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周圍也聽不見胖子他們的聲音。
“胖子,琴音,你們在哪?”我喊了一句,但是沒有回應,一種恐懼感油然升起,現在看不清路,找不到避風雪的洞,而且也不知道附近會不會有猛獸出沒,弄不好我就死在這荒郊野外了。
我也不敢繼續喊,因為之前記得扎西說過避風洞是在落雪崖下,而我們應該走到了附近,要是我喊聲太大引發了雪崩,崖上的雪瞬間能把我們吞沒。
強風逐漸停了,但是雪大了起來,雪在我身上落了一層又一層,要不是我即時抖落身上的雪,我就被大雪蓋住了。我又冷又餓,裝備在剛剛不知什麽時候掉了,一時也找不到吃的。
我看不清東西,只能呆在這個石頭這裡,一種孤獨感油然而生,感覺過了很長時間,在這種極度嚴寒下,我逐漸困了起來,我知道要是我睡著了第二天就醒不來了。但是這困意卻止不住。
就在我快要睡著之際,一隻小手拍了我肩膀一下。
我一下清醒了,驚喜道:“琴音?”
“是。”萌琴簡簡單單一個字的回復卻把我感動得一塌糊塗,畢竟是絕望中忽然有了希望。
琴音幫我找回了裝備,交給了我背著,然後我迷迷糊糊被她拉著去了某個地方,她牽著我的時候倒是讓我想起了之前在城市裡牽著她怕她走丟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