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道揚鑣。
李玄衣、龍舌蘭、雷純等人歸宋,鴛鴦神捕霍木楞登、白發娘子送他們一程,然後往少室山見鐵肩大師,商議如何應付魔師宮以及魔師龐斑之事。慕容秋荻也要返回江南七星塘,做心心念念的江湖大事。杜傲也要行他們的江湖。
黯然銷魂者,為別而已矣。
別離本就是傷感的事,但他們的別離卻並沒有流露出此生再見或是白發的傷感, 而有‘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的豪邁。
他們相信別離是暫時的,此後必定想見。縱然此後不見,也可共看一輪明月,共飲一江水。
杜傲舉起一杯酒,與龍舌蘭、雷純等人做最後的告別:“一路順風。”
本來還醞釀情緒的龍舌蘭立刻犯了個白眼, 道:“沒文化。”
雷純抿嘴輕笑, 一向鮮少飲酒的她,也舉起了酒杯, 用她的話來說,此酒不能不喝。
離別的傷感本就不重,此際更淡了。
杜傲看著更加豔麗絕倫的龍舌蘭,笑著道:“的確,我應該說待你長發及腰,我來娶你可好?”
龍舌蘭臉生紅霞,狠狠瞪了杜傲一眼。
這一眼殺傷力十足,勾魂奪魄。
可緊接著龍舌蘭又憤怒了。
杜傲對著雷純笑道:“純兒,再過三年,我到汴梁找你。”
龍舌蘭雙眼冒火,死死當著杜傲,驚疑不定:難道純兒也遭這色鬼的毒手了?
雷純也想不到杜傲竟說出這樣大膽的話,卻沒有生氣,反而說不出的期待。她自小就懂得判斷話語的真假,她聽得出杜傲是發自內心說出的話。
難道。
雷純不敢想下去了,認為想下去就對不起龍姐了。
杜傲緊接著又說道:“當然除了看純兒, 更重要的還是看龍兒, 而且我聽聞南域多出名震天下的高手, 我自然要看一看。”
龍舌蘭心情好了一點,冷笑道:“你恐怕是為了我們南域那些傾國傾城的美人吧。”
“當然,尤其是為了你。”杜傲走過來,一把摟住龍舌蘭的腰肢,在她耳畔柔聲道:“你乾脆不要走了,隨我去見師父,乖乖當我的小嬌妻吧。”
龍舌蘭驚慌失措,芳心劇震,料想不到杜傲來此一招,竟在眾人面前與自己如此親密,一時之間手足無措,趕緊跳開了去,大罵道:“你這個死色鬼,老娘就是嫁給豬,也不會嫁給你。”羞怒之下,更是再一次亮出劍來,狠狠給了杜傲十七八劍。
杜傲避開十七劍,第十八劍卻沒有避開,而是一把抓住了劍。
他抓得很緊,且沒有用功力, 所以鮮血一下子染紅了劍。
龍舌蘭又愣住了,指著杜傲:“你,你!”
杜傲一用力,將龍舌蘭連人帶劍拉入懷中,低頭香了一口龍舌蘭的嘴角,隨即又取出一個並不算名貴的玉鐲帶在龍舌蘭的手上,在龍舌蘭耳畔柔聲道:“三年之後,我定來見你,帶你走。”
龍舌蘭害羞得不知所措,縱然分別了也沒有回過神來。
馬車上,龍舌蘭看著玉鐲,更是癡住了。
雷純欲言又止,右手抓著左手手腕處,手腕處正好也有一個玉鐲,而且近乎於一模一樣。
雷純想對龍舌蘭說龍姐,這色鬼身上也不知道多少玉鐲,你別被騙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卻鬼使神差般沒有說出來。
她也想起了杜傲滴她所說的話。
“純兒,再過三年,我定來找你。”
“純兒,他日,你若想見我,縱然千山萬水,刀山火海,我定會來的。”
雷純也癡了。
她當然知道他生性風流,好色如命,可有些人你偏偏知道他不好,卻有忍不住想他,忘不了他,願意與他在一起。
雷純心裡歎了口氣,她讓自己不要去想,所以她畫畫。
她喜歡畫畫,懷念踏雪尋梅閣,所以她畫了踏雪尋梅閣。
她畫得很認真,很入神。
一幅畫終於畫好了,她又癡了。
畫卷中,踏雪尋梅閣的精致栩栩如生,涼亭下有人在對弈,梅竹蘭菊四人在一旁伺候。
對弈之人卻不知道為什麽已不是她和奶媽,卻變成了她和杜傲。
龍舌蘭也看出來了。
她有些擔心望著雷純,抓著雷純的手,道:“純兒,不要喜歡那個壞人,他是個色鬼。”
雷純面頰一紅,脖子也變成了玫瑰色,搖頭道:“我不會喜歡他,絕對不會喜歡他。”
雷純語氣肯定,可心裡卻問我是否真喜歡上了他呢?
雷純的一雙眼睛更明亮了。
以前她的眼睛明亮,卻帶著一種林黛玉似的悲春傷秋。可如今她的眼睛雖然還帶著淡淡道傷感,卻對著未來生出了希望,她相信未來會更好。
這一點,一向敏銳的雷純沒有注意到——一個人觀察別人很容易,可觀察自己卻很難。
龍舌蘭注意到了,欲言又止,終究什麽話也沒有說。
低下頭來,看著手鐲,忍不住浮想聯翩:這手鐲是不是杜傲母親的遺物呢?這是不是代表她下次來一定娶我呢?
龍舌蘭越想越臉紅,越高興。
慕容秋荻向杜傲伸出手來。
杜傲有些疑惑道:“什麽?”
慕容秋荻玩味道:‘你為什麽不送我一個手鐲,圈住我的心呢?’
杜傲道:“哪裡還有,只有一個。”
慕容秋荻翻了個白眼,道:“那你送雷純的又是什麽?”
杜傲呆住,料想不到這種事情慕容秋荻都知道。
慕容秋荻未等杜傲開口,先說道:“我沒有跟蹤你,可我卻看得出雷純手上多了一個手鐲,也瞧見你早上的時候鬼鬼祟祟出去了一趟,恐怕弄了不少這樣的鐲子。”
杜傲苦笑道:“我越來越相信你一定能作出一番大事了,我的心思似乎全部明白。”
慕容秋荻道:‘至少我不明白你準備送多少個女人手鐲。’
杜傲終於從懷中取出一個手鐲。
慕容秋荻接了過來,呆在右手手腕上,又仔細看了幾眼,道:“很漂亮,所以我以後也是你的女人了。”
杜傲歎息道:“我本來打算用這些手鐲套走一些女人的心,可我忽然發現當你帶上這手鐲的時候,我的心似已被你套走了,或許我這一生注定也沒有法子逃出你的手掌心了。”
慕容秋荻道:“假若有一天,你真想逃,我一定會讓你逃。”她靠近杜傲,聲音溫柔而堅定。
杜傲直呼要命,可心裡卻不可避免生出感動,伸出手來,要將慕容秋荻擁入懷中。
慕容秋荻卻輕盈避開了去,道:“我不許你碰我,因為你碰了別的女人。”
慕容秋荻聲音十分冷漠,甚至帶了淡淡的厭惡。可任誰聽到這種話也不會產生反感,因為那是女人吃醋的模樣。
杜傲看了慕容秋荻半晌,忽然歎了口氣道:“我真不知道昨天是我上了你的當,還是你上了我的當。”
慕容秋荻突然笑靨如花,偏著頭問道:“你認為呢?”
“我不知道。”杜傲忽然拉著慕容秋荻的葇荑,道:“可不管如何,讓我再選一次,我也絕不後悔。”
慕容秋荻白了杜傲一眼,將其推開,沒好氣道:“你這個大色鬼,又怎麽可能後悔。”
杜傲笑了笑。
慕容秋荻步入正題道:“創建一個勢力,不僅需要足夠的人手,也需要足夠的財力,否則縱然創建了勢力,那麽也不容易長久下去,這一方面你有什麽建議?”
杜傲笑了笑,道:“我對做生意沒有什麽天賦,可賺錢的點子卻不少。”隨即結合這個時代的情況講了不少點子,這其中的點子是否有用,需要慕容秋荻自己來判斷。
看著侃侃而談的杜傲,慕容秋荻眼睛放光,過了很久,忍不住感歎道:“杜傲,如果你從商,必定是極有錢的富人。”
杜傲笑了笑,道:“師叔也這麽說過,但很可惜我不想。”
慕容秋荻歎息道:“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
“什麽事?”
“我在利用你。”
杜傲笑道:“那又如何?”
慕容秋荻道:“你不在意?”
杜傲道:“如果是這樣的利用方式,我到希望多來幾次,最好現在就來。”
啪!
慕容秋荻拍掉杜傲的手,又感覺那個地方有些疼痛了。
“你果然是個色鬼。”
杜傲也不否認,並且說出了心裡話,道:“其實縱然沒有昨天的事,我也願意為你出謀劃策的,確切來說是為我自己出謀劃策。”
“為你自己?”慕容秋荻不明白,不過心裡卻被這一刻杜傲的眼神所觸動了,她忽然感覺杜傲的眼神非常深邃傷感,她甚至有一種將杜傲擁入懷中的衝動。
杜傲腦海浮現前世的畫面,呢喃道:“我希望這個世界能更好一些,雖然未必能做到如我夢想中那樣,人人都能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活著,但我希望他們能活下來,至少多一些人能活下來。”
慕容秋荻的心被觸動了,她感覺得出這是杜傲的真心話,忍不住道:“你可以加入我們,我一定盡量做到。”
杜傲笑了笑,道:“我願意為你出謀劃策,就已代表了我的意見,只不過秋荻,我知道權力爭鬥,注定會有不少人橫死,但我希望你能對那些弱小者,無辜者多幾分仁慈,我希望你這個組織對江湖對天下能帶來好的一方面影響,否則我們也就只能分道揚鑣了。”
慕容秋荻心頭悸動,平靜道:“不用你錯,我也知道,縱然我想走彎路,父親也絕不會放過我。”
杜傲長吐了口氣。
慕容秋荻忽然叫了起來。
原來杜傲忽然將她抱了起來,朝床邊走去。
慕容秋荻臉一下紅了,狠狠拍打掙扎,罵道:“你這混蛋,現在還是大白天,你想死啊!”
杜傲嘻嘻一笑道:“秋荻,你想錯了,我只是想給你看一件寶貝。”
“滾,老娘不想看,你給老娘滾。”
杜傲笑得更得意了,這種時候她哪能滾啊。
馬上就要分道揚鑣了,再次見面也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這句話可是慕容秋荻告誡的,杜傲自然會尊崇。
慕容秋荻為之氣結,江湖上沒有任何人敢對她無禮,可偏偏這混蛋卻一心想佔自己便宜。現在她有些後悔了,實在不應該將自己交給這貨。
慕容秋荻終於還是走了。
她走之前給了杜傲狠狠幾劍, 在杜傲的身上留下了幾道很深的劍痕,特別是瞧見龍舌蘭刻字以後,也在杜傲的身上刻下了兩個字——秋荻
杜傲感覺如果三十年後不死,那麽身上或許已被刻滿了字。
馬車上,慕容秋荻想到杜傲的荒唐無理,還是忍不住氣得大罵:真是個混蛋,色鬼,流氓,為什麽本小姐沒有看清這家夥的真面目,不殺了這家夥。
罵著罵著,想著想著,慕容秋荻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一張嬌豔欲滴的面龐更紅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回心思,低下頭望著手中那份杜傲的出謀劃策。
越看越牙癢癢。
她不得不承認杜傲無論在賺錢還是組織構建上,都有非凡的天賦,可為什麽這個家夥就如此好色呢?專心一點不好嗎。
又深吸一口氣,才勉強將念頭壓下,繼續思忖正事。
一場天驕雲集的盛會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