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計劃中的那樣。
通過俱樂部的情報網他們完全掌握了愛德華·肯威的下班時間,日常習慣和常去地點,連當日行程都被他們摸得一清二楚。
從進入伯林路開始,俱樂部一眾成員便已經在策劃一切。
攔截路段前後的其他車輛阻斷路人目擊現場,再由一名駕馬車的俱樂部成員“恰好”趕到,順勢帶走高級警員愛德華。
戴著小醜面具的“笑臉”深知,別看搏擊俱樂部的普通成員都是些底層人士,但他們隱匿在各行各業。
這些人一旦被凝聚成一根繩,將是一股無法忽視的力量。
團結起來的底層可憐蟲的力量,不容被忽視。
這只是個開始,接下來,他們要讓利茨這些無能的貪官、富商、資本的走狗徹底害怕、膽寒,全都從利茨滾出去。
就像那位“俠盜”先生對待惡棍莫頓·亨利一樣,他們同樣是做一件很偉大的事。
“打倒資本走狗。”
看到被俱樂部成員團團圍住,被打得渾身是傷的黑警愛德華,“笑臉”先生緩緩上前伸手握拳,有力的喊出一聲振奮人心的口號。
這個舉動引得幾十人一陣歡呼,人群中爆發出一股莫名的狂熱,同時高舉拳頭,積極的、亢奮的、瘋狂的喊出同一句口號:
“利茨屬於人民!”
“愛德華·肯威,你在伍德區犯下的累累惡行時,是否會想到有今天的下場。”
眼見氣氛已到,“笑臉”先生正要控訴愛德華曾經的罪惡,將成員們的情緒撥動到最頂峰。
這時,不知哪裡的一陣密集的車輪滾動聲,巷子四面八方都有包圍而來的馬蹄聲,仿佛有大部隊正在朝這裡趕來。
領頭的“笑臉”眉頭緊皺,按理說這完全不應該,他們早就在四周布下了人手不可能放這麽多人進來。
就在這時,人群中不知是誰的驚恐的大叫一聲,
“一定是警務廳的車。”
每次警務廳出動都有大量的警車來襲,聽到大量馬蹄車輪聲逼近後,嚇得在場不少俱樂部成員臉色一白,連喊口號的底氣都不足了。
人群中瞬間響起一片嘩然,甚至不少人腳底一軟便直接開溜,連戴在臉上的面具都不顧了。
就在幾分鍾以前,他們高舉著“正義”旗號,共同喊著響亮的口號,每個人都義憤填膺,恨不得站出來處死這名罪大惡極的黑警。
但在那聲“警察來了”叫喊之後,高漲的情緒瞬時被一盆冷水澆滅。
氛圍感十足的公眾審判不得不被終止,成員們落魄的向四面八方逃竄,剛剛還敢鼓起勇氣喊口號,現在人完全沒了影。
他們敢做這種違反亂紀的事,那是因為大家都參與了。
只要躲在人群中,藏在黑暗中,站在陽光下便有膽量做任何事。
可一旦代表秩序的警察真的出動,他們之前的凌雲壯志立刻蕩然無存。
眼見俱樂部這群不中用的家夥們全部溜走,以“笑臉”為首的幾名超凡者同時看向街頭衝進來的馬匹車輛。
剛剛在街道頭尾發出聲響的馬車並非警車,定睛一看,只是一隊拉著貨物的運輸隊的車輛,那十幾輛馬車帶著沉重的貨物碰巧從此路經過。
而剛剛叫喊著“警車來了”的成員也不知去向。
仿佛有什麽人在刻意阻攔他們的行動。
“走!”
“笑臉”先生雖然不甘心就這麽算了,但看身旁俱樂部的這幫沒用的家夥一散而逃。
沒有人民的審判毫無意義。
他最後只能在案發地畫了一個個黑色眼睛的符號,象征著他們行動的標志,隨後便夥同幾位共同出手的超凡者,一同乘坐馬車消失在這這條巷子裡。
一群人來得快,去得更快。
泛著黃泥和雨水的地面,只剩那位可憐的愛德華警官在泥漿裡努力撲騰。
直到搏擊俱樂部的人全部離開,
一男一女的身影從拉貨馬車後逐漸顯現。
這場戲劇的主辦方,正是從頭看熱鬧到尾的凃夫和“狐狸”小姐兩人。
“找來拉貨的貨運車偽裝警務局出動,再混入人群裡混淆視聽,實在是不錯的方法。”
“狐狸”女士打量著凃夫,為他聰明的法子點了個讚。
他們兩位低序列超凡者影響力有限。
於是,聰明的冒險家想了個不錯的法子,扯起虎皮上演了這麽一出好戲,間接救了那位可憐的“黑警”愛德華·肯威。
之所以這麽順利,就是凃夫篤定俱樂部這些人即便戴上面具,卻也掩蓋不了面具後面的懦弱表情。
“狐狸”女士輕笑道:“我甚至懷疑你走的到底是不是‘冒險家’途徑,一位真正的勇者難道不該抱著視死如歸的精神,正面衝上去跟他們對峙。”
“好主意,然後被那幾個超凡者聯手揍一頓?”凃夫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拜托,我們冒險家雖然有時會魯莽一些,但不是沒帶腦子。”
連羅曼大叔這種騎士途徑的序列7,行事起來都穩健十足。
何況他一個小小的序列9。
“嗚。”
渾身是傷的愛德華被打倒在地後渾身都是泥濘和血水,傷勢看起來有些可怖。
兩人的目光同時打量過去,還算他們來得及時,這位來自伍德區的警官看著狼狽卻受傷不重,多是些普通人發泄怨氣。
但在剛剛那種狂熱氛圍繼續醞釀,保不齊熱血過頭的成員會做出什麽事來。
一開始,凃夫的確只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跟“狐狸”小姐一同過來,但看到愛德華被圍毆後,鬼使神差的便想出手救人。
“我已經找人通知了醫院,很快就會有人把他接走。”“狐狸”女士悠悠開口。
凃夫輕“嗯”了一下,並未作聲。
剛剛,他親眼目睹了這位伍德區警官剛才做的那些善事,身為一個小人物在動蕩時期的默默堅持。
但是搏擊俱樂部那些人為什麽看不到。
他們只看到自己想看的,看到愛德華欺負流浪漢,然後自以為是的去審判群眾眼裡的“壞人”,仿佛那一刻自己就有多神聖和偉大。
“狐狸”女士似乎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很認真的開口:“‘船長’先生,俱樂部有很多人也看不慣他們的做法,我甚至和其中一些人私底下已經組成了同盟。”
“你們想怎麽做?”
凃夫心中一動,暗自猜測恐怕是“守序者”或“黑天鵝”這些官方超凡組織準備對搏擊俱樂部動手。
畢竟播劇俱樂部在利茨的勢力太過龐大,而且行事也過於放縱,這些超凡者為了消化魔藥在社會的作為簡直成了毒瘤,不奇怪為什麽官方打算清洗掉它。
“肅清以現任會長比伯為首的激進派,重整俱樂部風氣。”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透露著森然殺機。
搏擊俱樂部的超凡者幾乎聚集了整個利茨的野生超凡者,即便會長勢力只有很小一部分,想要清理乾淨也絕不是容易的事。
一想到摻和進這麽麻煩的事,凃夫就感覺頭皮發麻,“聽起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考慮一下。”
聞言,“狐狸”女士也歎了口氣,似乎已經猜到了凃夫不想惹事的打算。
“這是什麽?”凃夫這時才注意到俱樂部成員在離去時,在事發的地上用記號筆塗抹了一個黑色眼眶的標記。
他在監控裡也曾看到過俱樂部成員留下過這樣的標志,卻始終不知道涵義。
“呵呵,這是他們自創用來代表利茨那位所謂的‘俠盜’圖標。”
“什麽!”
“狐狸”女士語氣冰冷的哼了一聲,“他們一直在借用那位傳說中的‘俠盜’的名義在利茨‘懲惡揚善’。我們遲早會把這個人給查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麽來頭。”
凃夫表情一怔,似乎沒想到俱樂部這幫混蛋除了剽竊了自己的精神外,還讓自己背上了這麽一大口鍋。
太猖狂了,這群混蛋。
向來只有他借用別人名義,現在有人在借用他的名義搞事。
退一步……越想越氣。
“女士,經過我慎重思考,我決定加入你們。”凃夫忽然正義凜然抬起頭, “成為正義的夥伴。”
……
送走對方後,凃夫默默在街道上走起來。
剛剛跟“狐狸”女士商討了一些具體細節後,凃夫才知道他們準備在近期動手,一場規模不小的超凡亂戰就要爆發了。
凃夫本想直接回家,卻鬼使神差的回到了伯林路,穿過一條巷子後又看見了那棟老舊的特殊兒童福利院。
不知不覺,他走進了這棟四面連著房屋的院子,封閉的氣氛總感覺令人壓抑。
剛進來,便聽到了四邊院子裡孩子們的吵鬧聲還有難聞的藥材氣味,卻罕見的少有哭聲,每個人都堅強的活著。
或許是因為有老院長和愛德華·肯威先生這樣的續火人,始終維持著這條路上的明燈,才給予了那些受盡苦難的孩子們活下去的希望。
於是凃夫躡手躡腳的來到剛剛愛德華與老院長剛才談話的地方。
手指從上衣兜裡掏了一下,過許久似乎下了某種決心。
將一張面值十克朗的紙鈔壓在放錢的箱子裡。
剛想走出去,又看到了一扇老得不成樣的窗戶,一個破洞口讓風聲“呼呼”的從外面吹進來。
過些時日,天氣又要涼了。
“狗屎愛德華。”
凃夫心一狠,連同不稱職黑警愛德華一塊罵了進去。
又湊口袋裡取出一張十克朗鈔票,狠狠的砸進箱子裡,趁還沒反悔之前罵罵咧咧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一天天淨遇到這種破事,這麽多上面的大老爺都看不見。
就知道欺負他這個窮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