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飛機被閃電擊中的那一刻停止了,所有人都沒有做聲,甚至連呼吸聲都在那一刻停止了,但短暫一息過去,嘈雜的爭吵和求生的欲望更加的突出了,整架飛機上充滿了野蠻,咒罵,哭泣和哀嚎。
飛機的顛簸讓我很不安,我爬到了艙門的地方抱著頭蜷縮起來發抖,心裡全都是後悔,要是我的志願沒有填報這個學校,要是我老實聽母親的話,要是我不踏上這趟飛機……那這一切就不會發生吧。
隨後我陷入了一種失重的狀態,我知道這代表著飛機開始往下急速地下墜,我心中十分的緊張,感覺大小便都已經失禁了,但此刻的我也來不及顧慮面子問題了,我拚命的拽住艙門扶手,這時候我能夠看到小窗外面電閃雷鳴的那片烏雲已經離我們越來越遠了,飛機這時正在以一種非常難以想象的速度往下落,我此刻已經進入了短暫的雙耳失聰的狀態了,我能夠感覺到我的耳朵在出血,有液體再往下流,但我只能聽到非常弱小的呼救聲和飛機急速墜落的呼嘯聲,難道此刻我已經死定了嗎。
我仿佛能看到母親在我眼前向我招手,雖然我深知那是不可能的,但還是像個小孩子一樣拚命在失重的機艙中劃向她,她在笑,笑得那麽的甜美,她仿佛天使,治愈著我的靈魂,這一刻我覺得在臨死前能夠見到母親一面也滿足了。
但事實並沒有像我想象中的進行,母親是假的,但我面前確實有人,他身穿一身潔白的製服,英姿颯爽,雙手緊抱著一個藍色的背包,我知道他應該是機長,從他慌忙的眼神中我感覺到了他似乎有救我們的方法,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大喊著我自己都聽不到的救命。
他向艙門抓去,似乎是想打開機門,這下我知道了他的那個背包裡肯定是降落傘。
他的舉動讓很多乘客都看到了,一瞬間,大家前一秒還在爭吵、辱罵、哭泣,後一秒就全都朝我們湧來,好在飛機失重越來越嚴重,他們並沒有機會來得急靠過來就又被甩得越來越遠,我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我這時也來不及思考其他的事,我只知道我抓住他就有活下去的機會,原始的求生欲讓我死命的抓住他,他仿佛吃痛了,轉眼看向我,可能是他憐憫心泛濫吧,並沒有掙脫我,而是背上背包後抱住了我。
我依偎在他的懷裡,這是我第一次從除了母親之外的人身上體會到溫暖,接下來我能感覺到他用盡全力打開了艙門,他似乎全身都在使勁,讓在他身前的我被擠得很痛。
在他打開艙門的一瞬間,機內什麽狀況我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像是被人用大錘從背後猛錘一錘一樣,感覺所有骨頭都斷了,但我的雙手還是緊緊抓住他的背,我這時好像已經忘了手指是可以活動的,只是本能的抓住他,我們一瞬間被氣流吹得很遠,我頭昏眼花的,看不到眼前的任何東西,隻覺天旋地轉。
我緊緊閉著雙眼,天旋地轉的在空中盤旋讓我感覺仿佛腦漿都已經搖勻了,晃動與混亂持續了一小段時間後我感覺突然被人一拽,我們速度瞬間減慢了很多。
我勉強睜開雙眼看到的是機長菱角分明的臉,我感覺這時的他真的是無與倫比的帥,從小沒有父親的我著這一刻體會到了來自成熟男性的溫暖,我瞬間熱淚盈眶,抱著他哭了起來,眼淚鼻涕全都流到了他身上,他也低頭看著我,皺著眉頭,滿眼都是心疼,我想要不是他雙手在控制降落傘的話肯定會抱一抱我或者是揉揉我的腦袋吧。
我們在空中飄了很久都沒落地,說來就很奇怪,正常情況應該是我們腳下是陸地,然後越來越近才對,但是我們腳下方向的陸地卻感覺越來越遠了。
然而一陣風刮過,降落傘被刮得往我們身後偏移,正是這個偏移,我們抬起頭往上看去,剛才被降落傘擋住的天空居然也是一塊陸地!
我能看到腳下那片遙遠的土地上冒出的滾滾濃煙,我敢肯定是飛機已經墜毀在我們腳下那片土地上了,然而我們缺慢慢的往天空上的那片土地飛去,我和機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應該是海市蜃樓”機長這樣向我解釋著,但其實他也不能決定是不是海市蜃樓,畢竟我們可是離腳底的陸地越來越遠,像是重力顛倒了一般朝天空中倒立著的那片遼闊土地飛去。
眼看我們離天空中那片倒掛的大地越來越近,差不多還要接近百米就能落地了,我能夠看到一些巨大且倒立的樹在我的視線中慢慢出現,還有倒著飛的各種五顏六色的鳥兒,我和機長都抬頭看著那倒立的一切,不過最主要還是看著我們什麽時候落地,我們即將和倒立的降落傘一起倒立降落在這片茂密的森林中,這時的我也不知道倒立的到底是我們還是這片陸地了。
我們盯著降落傘,在它剛接觸到一棵樹的樹梢尖時,瞬間癱軟開來,仿佛之前用於支撐的重力瞬間又顛倒了過來一樣,我和機長瞬間就像是自由落體一樣往下摔去,機長還好,因為降落傘掛在了樹梢上,機長背著降落傘,所以也就被掛在了樹上。
而我就沒有那麽的幸運了,在我們下落的瞬間,我的左手手腕處被鋒利的樹枝扎穿了,一瞬間我似乎恢復了先前已經麻木的雙手, 機長因為有降落傘就被掛在那,但在機長掛住那一瞬間,加速度讓我本就被大手指粗細的樹枝扎穿的手腕直接拽得血肉模糊。
我的左手就被掛在機長身邊的樹枝上,右手還緊緊拽住機長的衣服,整個人像耶穌一樣雙手張開掛在空中。
在我們掛在那時,我抬頭看像機長,他額頭出血了,可能是撞到了,現在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而我能清楚的看到我的左手從手腕處血流不止,大量湧出的鮮血讓我的視線也開始模糊,逐漸乏力的我慢慢的已經拽不住機長的衣服了
又努力的堅持了兩分鍾左右,我沒有力氣了,左手的血流已經沒有那麽洶湧了,右手實在失去了力量,一點一點的松開了機長的衣服,我就這樣眼看著自己右手松開後整個人的重量直接扯斷了連接左手手腕的最後一點皮骨,於是我就從深不見底的樹梢處自由落體,我還能看到自己的左手被留在了樹上。
好不容易活了下來,最後還這麽稀裡糊塗的死了,真不甘心啊。我一邊墜落一邊心裡想著,隨即我就感受到了身後的一股強烈的衝擊力,仿佛有人對我胸口碎大石一樣,然後我就立即沒有了知覺。
不知不覺中,我仿佛進入了夢鄉一般,我看到母親在傾盆大雨中緊張的縫補著衣服,每一針一線就會抬頭看看天空的電閃雷鳴,我用力的呼喊著她,但我的聲音被雷電的轟隆聲所掩蓋,我想用力跑向母親,卻發現自己腿腳使不上勁,低頭一看,只看到雨水夾雜著血水,驚奇的發現我的雙手和雙腿赫然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