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然微張嘴巴,身體微微向後傾斜。
“這是我內心的獨白,現在不需要殺人了,我從那泥潭中掙扎出來,很輕松,很舒服。”
“那你還要袒護那個家夥,你要他傷害更多的人麽。”
江大山抬起臉頰,樸實的笑容。
許然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這種笑容,毫無負罪感的笑容。忽然的她明白了,江大山的解脫不是因為他被抓了,而是出現了另外的人,代替他完成自己的‘使命’。
江大山說,“我從前的痛苦在於自己的孩子,血脈的延續是刻在骨子裡的,現在延續的不一定是血脈,大概每個人都不能稱為善,惡是人的本性,我作為惡的一環,已然將其延續下去。”
許然隻覺從背脊出漫出寒意。
“他也許難逃我的下場,可是那又如何呢,惡永不會斷絕。”
李然推開審訊室的大門,“許然,出來。”
一聲呵斥,喚醒她迷失的心智。惡永不會斷絕,她存在的意義是什麽,而她自己真的代表正義麽。正如江大山所說,每個人都不能稱為善……。
許然茫茫然走出審訊室。
面對滿臉嚴肅的隊長。
“他說的對麽,”
“對,也不對,”
回應她的不是李然,而是沈思容,李然面對江大山無果,便直接告知沈思容,期望她能有辦法。
林洛、華客也從轉角處顯出身影。
“喂,”華客說,“別被他唬住了。”
“對錯,是人為的定義,”沈思容說,隔著審訊室外的玻璃窗,看向江大山,“從邏輯的角度來說,殺人是客觀發生的事,不牽扯主觀的好壞,”
“你這麽說,”李然搭話,想要阻止沈思容繼續說下去。“不太好。”
“事實就是如此,只不過,作為人類就有人類的主觀立場,這點不能忽視。”
“許然,別鑽牛角尖,做好自己該做的,我們是警察。”
“看起來,從江大山口中無法找出那個人了,”沈思容說。
林洛點頭。
“我看出的來,他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
李然說,“你們不需要和他談談麽,找出那個家夥。”
“沒用的,”沈思容說,“他已經沒有恐懼了,威脅亦或誘導不存在任何作用,”
“那愧疚也不存在麽,我不信他真的沒有心理弱點,”
李然不死心的繼續去審問。
“林洛,你覺得江大山會說什麽,”
“重要麽,”
江大山面對李然的再次詢問,依舊是那麽平靜。
“李警官,你應該知道,我會付出殺人的代價,既然已經注定結果,愧疚的意義在哪裡,”江大山搖頭,“或者說,我固然愧疚,可是那是對於我所殺的人,”,“捷徑是不好走的。”
“你算是表態了麽,你知道那個家夥是誰。”
“哎,你怎麽還是不明白呢,我殺害那三個女人,可以說是衝動,有一些時間的計劃,可很依舊很短暫,所以我早知道會是如今的結果。可他不同,他策劃了很久,而你想在我身上走捷徑,結果可能會很糟糕。”
“這個江大山還真是個人物,”沈思容說,“他沒讀過書,卻看見了問題的關鍵。”
“這個案子沒有捷徑可走,”
華客問,“為什麽沒有捷徑,只要江大山開口,一切就能塵埃落定。”
“等我們找到他後,你就會明白的,
” 沈思容說。
早就過了凌晨。沒有休息的三人顯得很疲憊,困意浮現。
華客打著哈欠,“回去睡覺。”
“許然,”沈思容說,“你們警局有空置的房間麽,我需要繼續整理思緒。”
“啊,”許然點頭。
華客扭動腳步,極為不情願。
略顯雜亂的屋子,不過空間很大,還有一塊白板,正合沈思容的心意。華客見屋子裡有沙發,利索的躺了上去。
“喂,你就這麽困麽,”
“我已經三天沒怎麽睡了”
“三天?”
“嘿嘿,前天晚上我通曉和人組隊打遊戲呢,本來這兩天也約了,可惜,”
林洛涼水衝洗面龐。
許然貼心的衝了三杯速溶咖啡,當然其中沒有華客的,因為他已經睡著了。
許然好笑的坐在沙發一側。
“還真是個開朗的人,”
轉而看向白板前的沈思容,她拿著馬克筆思考,林洛從洗手間走回來。
“林先生,”許然問,“你當過警察,”
林洛沉默著,沒有回答。
“是我多問了麽,”
“那是我曾經的職業,”林洛說,“已經過去很久的時間了,”
“是麽,”
林洛走到沈思容身邊,很默契的在白板上寫下,江大山的名字,還有代表未知的符號X.
“時間線,”沈思容說。
林洛點頭。
以江大山為主的時間線,直到第一起案件發生,林洛停下筆。
“在這裡有個問題,X關注到江大山是在第一起案件前還是之後。”
沈思容看著林洛。
“前,”林洛說。
“和我想的一樣,”
許然目瞪口呆,“為什麽啊,”
“交點,”林洛簡單的回應。
繼續書寫。
“交點?”
許然還是不明白,可沒有繼續問,順著林洛提醒的交點開始思考。
交點說的應該是江大山與未知那人的交點,也就是南市大學。可是那時江大山還沒有作案,關注他有必要麽。
不對,那不是江大山第一次作案。
江大山意外殺了她的妻子才是第一次作案。
許然的思路漸漸清晰,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沈思容合上筆蓋
“那時候困擾我們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
“是的,不存在任何的時間節點,他一直存在於南市大學中,”
時間線畫的清晰,一條主線從中延伸出另一條線。
“這裡,”林洛指點,“江大山因為無法控制自己,內心的殺人衝動湧現,這其中是否有問題。”
“你的意思是江大山可能受到影響,催動他開始殺人的行為。”
“江大山把他當做自己的傳承人,可是真的如此麽,那人的惡甚於江大山。”
“總而言之,江大山身上能引起關注的只有兩點。第一,突然消失的妻子。第二,他的強迫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