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翻找口袋，扁扁的煙盒，是還有幾根，卻已經斷開。

　　他索性直接扔進垃圾堆中。

　　“附近有便利店。”李然說。

　　出了便利店，兩人就坐在遠處的台階之下，活像兩個為生活奔波露宿街頭的苦命男人。

　　哢嚓幾聲，煙都點上了。

　　“我本來是不抽煙的，”李然苦笑，“平常人可以有許多工作外的娛樂，我們不行，一年到頭幾乎都在工作，只有抽煙算得上額外的放松形式吧。”

　　“嗯，”

　　兩人沉默著。

　　還是李然，他繼續說，“林先生為何要去國外，尤其是泰國。”

　　“那裡或許有用武之地，”

　　林洛頓了頓才應。

　　“算了，我雖是警察，卻並沒有太多的好奇心。不是面前有一扇門，就非要打開看看門後的景象。關於案子，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我想她應該找到了關鍵，”

　　“誰?沈警官麽，”

　　“我有直覺，今天我們就能找到他，”林洛說，“只是一下步該如何，古雲雲在哪裡，”

　　“我會找到那輛車的，”李然斬釘截鐵的說，然後狠狠的攆滅煙頭。“一定會。”

　　兩人回到警局，冷氣開的很大。不少留守值班的警員依靠在椅子上休息，李然沒有打攪他們，放輕腳步。

　　沈思容確實有了新的進展，只見她用華客的電腦不停敲打鍵盤。

　　沙發上的華客，翻動身體，習慣性的動作卻從沙發上滾下來，哎呦一聲。

　　他揉著腦袋，睜開眼。

　　“我睡了多久，”華客看著許然。

　　“一個多小時，”

　　“好吧，”他爬起來，走到沈思容背後，“額，沈姐，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居然在寫考題。”

　　“閉嘴，這不是考題，是一份心理測驗試題，”沈思容說，“我要把那家夥給篩出來，他跑不了的。”

　　“可能麽，”華客質疑。

　　同樣抱有質疑的，還有旁邊觀看的許然。

　　“不要質疑我的能力，”

　　“切，這又不是考試，瞎填都行。”

　　“所以說，非專業的人就別質疑專業人士的能力，”沈思容說，“暫且不想和你解釋，”

　　抬起眼角，尋找林洛的身影。

　　“好吧，你總是對的，我還是睡覺去。”“許然，你困不困，要不你也睡一會，熬夜對身體不好，人民群眾需要你。”

　　“我不困，”

　　“現在不是沒啥事麽，”華客說，“咱們出去走走，別打擾沈姐發揮，”

　　說著就去拉許然的小手。

　　“別鬧，”許然推了一把，沒讓他拉著，不過還是從房間中出去。“滿腦子的壞心思。”

　　華客呵呵一樂。

　　巧的是碰上正好回來的李然。

　　“小許，你去幫助小可他們查監控，換崗，讓他們休息一會，”

　　“好的，隊長，”許然點頭，“你也來吧，”

　　“我，不是，”華客無奈的被拉著走開，求助的眼神看著林洛。

　　沈思容見林洛回來，立刻說，“我有了新的想法，”

　　“雖然從某些角度來看，X符合一些反社會人格的特性，某些角度上又不符合，後來我想到一種可能。”

　　“你說，”

　　“在人類社會尋求犯罪，本身就是反社會性的，這是大的概念，反社會型人格本身是衝動的，與X的行為模式完全不合。一個什麽樣的既尋求犯罪卻不符合反社會型的人格的標準呢。

”　　沈思容伸出手指，比劃。

　　“第一，精神疾病患者，但同樣的模式不對，可以排除。”

　　“第二，價值觀未定的青少年，”

　　林洛說，“青少年犯罪有明確的指向性，錢財，男女，享樂等等。你也排除了這一點。”

　　“當然。第三點，疾病。也是我極其確信的一點。”

　　“我不是很能理解，”

　　“情感缺失，或者說情感喪失。”沈思容說，“這類人不具備正常人類的情感。反社會人格的這類人雖然也缺少某些情感，但還是具備憤怒恐懼之類的情緒反應。”

　　“你是說情感缺失的人，就如同機器一樣麽，”

　　“不錯，他們無法理解正常人類的情感，比反社會人格更可怕，同時還伴隨極高的智商。還有一點，他們不會認為自己做的事是對或錯，”

　　“你打算怎麽辦，”

　　“測驗。這類人智商很高，也可以正常生活在社會之中。他們理解情感是通過表情，還有具體的情緒語言。”

　　“測驗會有用麽，”

　　“會，而且很簡單。例如‘李四打了王五一拳，王五笑著回應，你給我等著。’請問王五是什麽反應。憤怒，開心，悲傷，恐懼。”

　　“我明白了，正常人的答案是憤怒，而他的答案是開心，因為王五笑了。”

　　“嗯，正是如此，下一步就要針對南市大學展開一場測驗，需要李然去安排。”

　　“等等，”

　　“我知道你的考慮，”沈思容說，“可是我們始終不能確定古雲雲的具體位置，只能用這個辦法了。”

　　林洛看著時間。

　　“好，時間需要推遲一些，”

　　“為什麽。”

　　“車，”

　　“我明白了，找到那輛車的最後位置，我可以推算出大致區域。時間就定在九點半，屆時還沒有結果，必須要先把他篩出來，再做下一步的打算。古雲雲的時間不多了。”

　　李然著手安排沈思容的計劃。

　　林洛在幫助尋找車輛的具體位置。

　　沈思容，林洛，華客，許然他們，都處在極為緊張的狀態之中。尤其是沈思容與林洛，兩人平時都是撲克臉，很少有表情流露，可是他們將案子了解的透徹，感受到的壓力也超出其他人。

　　警員換了一班，又一班。林洛盯著屏幕，看著往來穿行街道的車輛。可是漸漸地，查出一點端倪。

　　車在三個區域內穿行，徘徊。每在一個區域之中，都會數次乃至於多次的經過無監控區域。想要清楚車最後的位置，非但要注意車輛，還要注意時間。

　　“不對，完全不對，”林洛看著電腦屏幕，“他浪費的時間太多了，難不成，”

　　林洛忽然站起身。

　　“怎麽了，”華客揉著眼睛。

　　“我們被耍了，車裡根本就沒有古雲雲，”林洛說。“這個混蛋，”

　　林洛想起自己最初的推測，以為X具有極強的控制欲，心理上使得古雲雲不敢求救，再想來錯的極其離譜。

　　古雲雲在哪裡顯而易見。

　　下了明華路就是一片荒地，除了那裡還有更好的地方麽。

　　“也只有那裡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林洛衝了出去，“沈思容，快走。”

　　“華客，你也跟著。”

　　“好嘞，”他整個人都興奮起來，“林哥，等等我，”

　　沈思容還未來得及反應， 手臂被林洛抓著，匆匆踩著腳步跟上。

　　李然見林洛一陣風的衝出去，有些懵，下一秒抄起車鑰匙，也追了出去。

　　“隊長，等等我。”

　　“開車，去明華路，”林洛說。“剛才我看監控，發現很奇怪的點，X為了不在監控中留下線索，浪費很長的時間兜圈子。其實我們早就該發現這一點的，怪隻怪我當時太想當然了。華客質疑的沒有錯，X不可能冒險將古雲雲以沒有任何拘束手段帶上車。”

　　“我?”華客指著自己。“是我立功了麽，”

　　“古雲雲壓根就沒在車上，”林洛狠狠的捏著拳頭。

　　“這麽說，她還在明華路附近，”沈思容回憶，“是那片荒地，這麽明顯的地方，我們早該想到的。”

　　“江大山才是關鍵，沒有他的出現，我們很難聯想到這一點。”

　　“那玩意怎麽填土的，”華客問。“江大山也是，我完全不明白這墳墓是怎麽挖出來的。”

　　林洛與沈思容怪異的對看一眼。

　　“你沒有見過北方的地窖吧，”沈思容說，“北方人挖地窖，先打洞口，順著洞口下挖一段距離，洞口可以用類似井蓋的物體封住。”

　　“這樣啊，我還以為是游泳池蓋蓋子，用水泥砌。”

　　華客的見識與經驗完全不能與他們兩人比擬。

　　李然開車，在後面遙遙追著。卻還是看出來此次的目的地。

　　“這是去明華路，”他的心已經砰砰跳個不停，囑咐身旁的許然，“待會和我一起下車，注意安全，不要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