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那個男人還沒有醒,王一不肯出門也不肯吃飯,我讓李飛陪著她,我去學校上課
來到學校門口,外面像往常一樣一個人都沒有,我突然感覺有些落寞
我走進教室,照常打開書本,在黑板寫上知識點,向著講台下望去,還是那四五個孩子,不過高老師這次卻沒坐在那個角落聽課,他每次都來的
我今天講的是抗日戰爭
就在課上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外面爆發出一陣哭嚎聲,我走到門口想看一下發生了什麽。只見一個女人在學校門口跪著狠狠地磕頭。她的面前站著一個人,是高老師。高老師用力地拉著她的衣服想讓她起來,那女人卻不聽,身子死死地伏在地上不停抖動。我依稀能從她的哭嚎聲中聽明白幾句話
“他們殺了我弟弟!那幾個外面來的人殺了他啊,他們怎麽這麽狠,這是什麽樣的一顆心啊”
旁邊漸漸圍滿了村民,他們一邊對她指指點點,一邊小聲的互相說著什麽
這個女人怎麽會知道這件事的?才一晚上而已
高老師這時不知怎麽了,突然松開了手,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對著她大聲說道
“你弟弟那是活該!他去人家裡耍流氓!死了都是應該的!不安好心眼能怪誰!”
高老師又怎麽會知道發生的一切?他只是去幫忙包扎而已
那個女人突然愣住了,她不敢相信高老師所說的,口中喃喃地念叨
“不會的,他膽子很小的,他不敢,一定是哪搞錯了,他不會這麽做的”
“不信你去問他!”高老師突然指向了我
那個女人看見了我,瘋了一般地跑了過來,她死死地拉著我的手,眼睛通紅,我感覺到她的指甲已經嵌入了我的皮肉裡
“你說,你知道,你告訴我到底怎麽了,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她的表情很可怕,我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我輕輕點了點頭“的確是那樣,王一只是自衛,不過你弟弟還沒死”
她得到了我的答案後癱坐在地上,久久沒有說話。
忽然她一下子抱住了我的腿
“我弟弟沒死,他現在在哪?在哪!”
我被嚇了一跳
“在我住的地方”我回答道
那個女人聽完,便踉踉蹌蹌地起身,撞開人群跑了出去
我趕緊跟了上去,我怕會出什麽事,高老師和那群人也跟著向我們的住處走去
到了住處,我看見那個女人居然出奇地冷靜,她的背上背著一個男人,是她口中的弟弟
那個男人已經醒了,他的臉很白,顯得很痛苦,在他姐姐背著他走出人群的時候,我看見那個男人突然顫巍巍地抬手指著高老師,他想說些什麽
高老師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說
“好好休息,下次不要做這種事,不然我可不會再管你!”
那個男人說不出話,他的嘴唇在顫抖,我看見在他眼睛裡充滿了不解和怨恨
這件事很快在村子裡傳了開來,他們在談論著那個男人和王一。我發現村子裡的人對我們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似乎是有些畏懼,甚至那幾個偶爾在我住處溜達的男人也不見了,他們也害怕了
我對這一切都很明白,王一只是高老師的一把刀,那個差點死了的男人是一隻雞,他沒有碰那把刀,卻讓雞自己撞向了刀
高老師的手上身上一滴血也沒有
他在威懾那些男人,不,按他的話來說他在幫那些男人,
結果也很明顯,他的目的達到了 這件事只有兩個受害者,王一和那個女人
我當時應該親自把王一送回來,這一切或許就不會發生,或許會晚一些發生
我走進屋子裡去,李飛說王一還是不肯說話,也不吃東西,我讓李飛去鎮裡寫申請,讓王一離開這裡,她需要一個心理醫生。雖然王一的性格大大咧咧,但畢竟是個女孩,這件事將會是她一生的痛
李飛點了點頭,他說
“我明天搭著來賣雜貨的車去鎮上,順便也把咱倆的申請寫了吧,咱們一塊走,我不想待在這裡了,這裡讓我很不舒服”
我明白他的感受,雖然被一直蒙在鼓裡,但是接連發生的一切也讓他的壓力很大,不知道當他知道這一切的真相時會做何感想
“不了,你寫你們兩個的吧,我還不能走”我說
“為什麽,你難道不感覺這裡不對勁麽,你怎麽想……”
“我有我的理由,你別問了”我打斷了他的話
李飛也知道我的性格,沒有再說,只是歎了口氣,轉身收拾著東西
我必須留在這裡,前面發生的一切我都沒有能夠阻止,說實話,是我怕了。但是我不能再讓高老師以他的方式去做下去,受傷的人只會越來越多,牽扯的人也越來越多
這個村子應該恢復平靜,他們是人,有著自己的生活方式,卻不是被當成玩偶一樣去擺弄
天黑了,我站在門口吹著風,揣進褲兜的手突然摸到了一個東西,是昨天祠堂的那個老頭給我的,昨晚發生的事讓我忘記了它,我打開紙條,上面只寫著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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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3號晴
我的計劃很成功
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進行
壞的在被糾正
我要把他們都變成像我這樣熱心的人
不,我是在教他們
而不是改變
那個女人起了很大的作用
至於陸水
我已經不想去說服他
不過他會心甘情願幫我的
在這最後的關鍵一步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