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二位想如何比?”清瑤幽幽地瞪了許默一眼。
小韓王的出場其實早已被納入考量之中,事實證明,周王不愧老謀深算,輕而易舉地就推掉了自己身上的負擔,將其落在了兩位追求者身上。
許默飲了一口酒,雖然自說不能算心胸狹窄,但不舒服還是有的。
“不必比,”他站起身,“韓公,我給你留下一首詩,無論你用何種手段,只要能獻上一首比之更好的,我便不再爭。”
這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無比驚訝,他們開始審視起這個一直小瞧了的貴公子,尤其是在殿外受請的士子們。
“此話當真?”韓公緊忙問,生怕錯過了這個機會。
許默不想理他,秦嶽公冷眼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韓公,由我來做擔保你放不放心?”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韓公並不蠢,但也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尚未行及冠之禮的孩子到底從哪裡得到了如此厚重的底氣驅使他說出這麽狂妄,傲慢,這麽......君臨天下的語氣。
且看吧。
許默從桌上拿走一壺酒,一路豪飲,踏上天子王階。姬清瑤坐在周王身側,高聳的王座睥睨諸侯,但此時此刻,反而是許默的氣勢更勝一籌,他像個傾覆天下的君主。
一百年後,當他再一次登上王階,周王便被釘在了王座之上。
“長公主絕世無雙,我許默才疏學淺,難以形容其一二,今日借酒,鬥膽獻詩一首。”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下瑤台月下逢。”
許默這一招實屬臭不要臉,但可惜這茫茫天下,卻無人知道其如何不要臉。
眾人啞然。這是歷史上絕無僅有的震撼,仿佛一顆隕石墜入地球,徹底湮滅舊時代,開啟一個嶄新的紀元。
後人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它,就如他們形容長公主一樣:絕世無雙。
姬清瑤仿佛停止了呼吸,她靈動的眼睛裡此時閃爍著許多燈火的光,但其中墨青色的瞳孔裡,卻盡是許默的身影。
“你!”她驚恐地喊叫到,但很快收聲。
許默站在王座前,懷中摟著國色天香的長公主,摟著周王的嫡公主。
這一刻誰也不能阻擋他。
“韓公,我等著你。”許默將這句話留在大殿之中,便踏進了溫柔的良夜。
小韓王明白,他已經輸了。事已至此,他表現的相當冷靜,謝過禮,便也離開了大殿。
此時為這場盛宴增添了極為奇幻的色彩,以至於後人常常將大周的歷史以這次宴會為坐標劃分為兩半,這場如同微風逐水的政治遊戲很快便演變成洗刷整個王侯勢力的驚濤駭浪,一場橫跨數百年,風雲變幻的時代正在醞釀威力。
次日,關於這位秦二公子的事跡瞬間傳遍整個九州,就連遠在北境的匈奴王也得到消息,他向秦國威脅,如果此婚約不解,那麽王將不惜一切代價進攻秦國。
但大周子民並不在乎,甚至將其化為酒後談資:大周的公主一人便可安撫北境的千軍萬馬,但千軍萬馬也不能讓大周讓出公主。
許默在東宮的床上醒來,這是姬清瑤的床。
說實話,他不太記得清昨晚發生過什麽,到底有沒有進行那種事情。他也沒有問。
姬清瑤尚在休息,她睡得很淺,所以當許默坐起身子的時候,她就醒了。
她沒有著急起身,而是伸出手繞過他的腰將他環摟著,
多年來磨練出的高傲神色此時抽絲剝繭,化成一種平靜的溫柔。 許默靠近她的臉問:“我尚且對我的表現還算滿意,沒有讓公主殿下掉價,但卻沒有人表揚我。”
姬清瑤無聲地笑著,她摟著許默的脖子,許默依舊欣賞著她青藍色的瞳孔,旋即深深地擁吻在一起。
秦嶽公很明白自己兒子的心情,便直接帶著家眷離開洛陽都四處遊山玩水,在洛陽多停留了許久。
這時薑子牙提出想見許默一面。
薑子牙住在洛陽都外一片青山裡,此時空山正值新雨,洛陽都宜人的氣候使得這裡每個月都會有幾日細雨霏霏,既洗刷了塵埃,也不至於生潮。
那是座看上去簡樸甚至是簡陋的屋子,四面石灰糊起來的泥磚牆斑斑駁駁,屋子上青瓦參差不全,長滿了茂盛的苔蘚。
這種地方大抵就像隱居深山的老道住的,薑子牙坐在屋子裡的破蒲團上,卻顯得有些突兀。
許默有些羨慕這不老的容顏。
“坐,坐。”薑子牙見他走進來,手指向身前一塊空地,一塊不知道是什麽枝條編制的蒲團便從其袖中飛出,落在那裡。
許默坐下,看見薑子牙手裡正捏著一封黑信。
“你會機關術吧?”
許默點頭。
“那你可否幫我送一封信?”
“送到哪?”許默接過黑信,其材質很難描述。
“歸墟之崖,無魂山洞。”薑子牙回答。
“那是......故土?”
他搖了搖頭,表示無能為力。
那是故土,人類起源的地方。
許默看著薑子牙的臉,他正在微笑,便問:“莫非您有辦法。”
“有。”
“我能幫您什麽。”
“幫我把這封信送到住在洞裡的人手中。”
許默站起身,便準備朝著屋外走去。
“需要多久?”
薑子牙也站起身,將手貼在他的腦後道:“很快。”
下一刻,許默飛了起來,準確地說,並不是他在飛,而是洛陽星在遠離他,他一直停在原地。
宇宙飛逝,無數星辰朝著他迎面撲來,而後又匆匆飛走,最終,他停在了一片永恆虛無的身前。
一顆巨型黑洞,它的四周扭曲著途徑的星光,璀璨到難以睜眼。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故土從他眼前飛過去了,它飛快地繞過黑洞,又即將到他面前。
僅憑第一印象,它很模糊。不單是它飛的太快,而是它的表面仿佛被飛快地加速了一樣,使人難以看清。
許默踏進了故土。
歸墟的濤聲很響,四周的山光禿禿的,這是一片魂歸之地。
不需要人指引,許默就來到了一個山洞前,這裡就是無魂山洞。
這種感覺很像做夢。
他看了看手裡的黑信,踏了進去。
接著,他看到了一個白色的老者。
老者白發滾滾,無風自動,一身白衣也似迎風而張,宛如飛天中的仙人。
他睜開了眼,許默手中的信便不翼而飛,再看時,信已經落入他手。
“我記住你了。”老者說道。
這一聲一下激起了許默的恐懼,渾身汗毛直立,毛骨悚然使他冷汗直流。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