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於端還是鍥而不舍地打著電話,俞春秋在浴室裡洗澡,水聲掩蓋了鈴聲。“春秋!你的電話!”谷雨澄喊著。
“什麽?聽不見!”俞春秋關上了淋浴頭,輕輕摸了一把水流過的臉。
“你電話,響了好久了。”谷雨澄靠近浴室說。
“我知道了,我一會就出去,你掛了就行。”
等俞春秋擦拭著頭髮,坐著座位前,水珠滴露。看見提示是薑於端,她起身走向陽台,拿著藍牙耳機,漫不經心。
“你怎麽才接電話?”薑於端悶聲說道,“你今晚上怎麽了?我感覺你不太對勁。”
俞春秋輕輕開口,“我剛剛洗澡,沒辦法接。今天沒事,可能做實驗累了。”
“那你自己注意身體,不要太忙實驗了。對了,我在這邊,聽說這裡的巧克力不錯,我回去多給你戴點,你和你室友也能分著點。”
俞春秋嗯了一聲。
“你是不是不開心了…我…”薑於端可能在那邊撓著頭髮,“我也不想那麽忙的…寒假我們出去玩吧,你想去哪裡?”
“沒有,你別多想,好好工作。”俞春秋盯著谷雨澄曬在陽台的衣服,沒有擰乾淨的衣服嘀嗒嘀嗒地滴水。
“那等我回去再說,你好好照顧自己。”薑於端停滯了一會,聲音變小的有些聽不清,“可以要一個吻嗎?”
俞春秋局促了一下,少年感覺到她的尷尬。
“那我給你一個吻。”
電話那邊的少年好像很開心地親吻了一下,曖昧的聲音傳來。
俞春秋感覺自己跳動的神經得以緩解。“不早了,我睡覺了。”
“嗯。”
第二天,俞春秋的咳嗽加重,有些低燒。拜托室友請了假,服了些退燒藥,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看了眼。
嬴素打電話給她,問她身體怎麽樣,有沒有給帶飯,晚上的實驗也不要強求著來了。
掛電話沒多久,俞音英的電話就來了。這些天臨近假期回家,母親的電話來得勤快了點。
“感冒了?怎麽還發燒了?”俞音英心急。“京城的環境本來就乾燥,冬天更是冷得嚇人,我以前去巡演就知道。”
“吃藥了嗎?”
“吃了,就是頭還是有點疼。”
“頭疼就被抗著了,哎呀,去醫院看看,你們學校旁邊不就是市醫院嗎?趕緊去看看。”俞音英殷切地說。
“嗯,一會就去。”
“薑於端呢?讓他帶你去看看,你病成這個樣子,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俞春秋聲音確實啞得厲害,頭疼變本加厲,甚至有些暈乎乎。
“…他不在學校。”
“那你叫室友或者學姐學長一起吧…媽媽不在你身邊,也不知道照顧好自己。”
俞春秋這些天實驗的壓力,亂七八糟的人,忙碌複雜的學科…好像向誰抱委屈都不太好,可是對面是母親,她有些崩潰地哭出來。
“媽…”她還是猶豫了,“京大壓力好大…”
“唉,你太要強了。哪裡都有天才,京大更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行麽。”俞音英安慰著俞春秋,少女太過要強,也許在京大的日子過得並不是特別好。
“老師跟我說,跟著他做完這個項目,就能舉薦我去科恩格醫學實驗室。”俞春秋這些天不要命的工作,為的是這份前程。
“好,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有什麽困難一定要和媽媽說,
媽媽才是這個世界上你最親的人。” 俞春秋結束了和母親的對話,藥效開始工作,咳嗽還是停不住。女孩收拾起床,窗外的積雪有些明亮,晃了晃她的眼睛。
俞春秋刷著牙,手機又響起來,居然是侯恆。
“我聽嬴素說,你感冒加重了。一會我去市醫院給老師送報告,你跟著我去醫院看看吧。”
“…”
“病那麽嚴重就別拖了,反正順路,正好中午你請我吃飯了。”
他的措辭天衣無縫,俞春秋想不到拒絕的理由。約好在女三宿舍門口,俞春秋下樓時,侯恆像是等了很久。
這個學長,俞春秋總是會習慣性地把他當做那個初見的灑脫者。他很優秀,京大的天才都是這個樣子。同一個學院,同一層樓的實驗室,抬頭不見低頭見,每次碰見都是白大褂對白大褂,灰頭土臉對灰頭土臉。
“吃早飯了嗎?”侯恆從懷裡拿出個包子,“豆腐的,因為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肉的還是素的,這個賣的好。”
俞春秋也從包裡拿出來奶油麵包,一盒酸奶。
“謝謝。”俞春秋點頭,“開車去嗎?”
“嗯…嗯嗯。”侯恆說著,“可惜我專攻的是罕見病和病理分析。”
“沒什麽事,去醫院吊個水就好了。”俞春秋系上安全帶。“學長…你這個車多少錢買的?”
侯恆沒想到她問得那麽直白, 一時半會不知道她的意思。
“三,三百多萬吧。”
“啊…那是挺貴的,我想買個幾十萬的車代步一下來著。”俞春秋啃了口包子。“三百萬我還差挺多呢。”俞春秋嘟囔說了這句話。
侯恆沒想到她的意思是這個,側面看過去,她的五官特別好看。侯恆心裡想,可惜相遇太晚了。又覺得盯著別人看不太好,適宜地轉過頭,打著方向盤。
“嗯,我家裡買的,不是我自己買的。”侯恆說,“我也是臨湖的,不過也不算徹底的臨湖人,我媽媽是京城人。”
“嗯…這樣啊。”
“你男朋友挺忙的吧。”
“嗯,忙。”
侯恆笑了笑,“以後當醫生了,你也只會更忙。”
俞春秋明白這個道理,讚同地點頭。“我先把京大讀完,最好再去康爾大學,如果能去科恩格實驗室鍛煉一下,我就很滿意了,最後再會臨湖當個醫生,混個科長什麽的。”少女聳肩,“人生就圓滿啦。”
“讀完書,你差不多都得三十了。”侯恆打斷女孩的小雀躍。“我們這行可累了。”
“我知道。”俞春秋很是堅定,“我就是要成為一名治病救人的醫生。”
侯恆停穩了車,“是,我也是。要加油啊。”
“我上樓給老師送報告,你一個人應該可以吧,一會我電話聯系你。”
侯恆的背影漸遠,來往擦肩的白大褂們都忙碌不已。藥水輸入俞春秋的身體裡,少女淺淺地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