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莫荒伸了個懶腰,輕輕挪開搭在胸口的玉手,昨晚的纏綿春相仍在眼前。回味一笑,他猛然起身,活動著有些酸痛的腰肌。
衛生間裡,他一邊刷牙一邊看著鏡子,大約過了十分鍾,才確認昨天發生的一切不是做夢,是真實的生活。
終於,他擺脫了曾經那個社會底層社畜的模樣。
送走了瑪麗娜,已是早晨八點半,簡單吃了個美式早餐,莫荒驅車來到球館。畢竟初到此處,人生地不熟的,除了練球和在家睡覺,也無處可去。
剛進球館大門,就聽裡面球聲作響,遠遠望去,除了那道瘦長身影,還能有誰。
“人稱杜蘭特是訓練狂魔,今日一見,果然不假。”莫荒坐在場邊換鞋,一個走神,竟將鞋帶系了個死扣。
“fxxk。”
低聲罵了一句,他費了半天勁,才重新系好鞋帶來到球場。此時的杜蘭特已經微微氣喘,胸前的汗水洇濕了緊身T恤,看起來已經練了不短的時間。
“喬,你來了。”
“是啊,你來多久了?”
“一個小時吧,也才到沒多久。”
說著,杜蘭特做到場邊的椅子上,拿起水來連灌數口。
“如此天賦還這麽努力,若不是傷病,恐怕他的成就會不止於此吧。”莫荒暗暗想著,心裡更加欽佩了。
很快,全隊到齊,開始了新一天的訓練,由於昨晚有比賽,今天的訓練以自由投籃為主。可敏感的莫荒很快就發現隊裡的氣氛有些不對,可他也說不上來是哪裡有問題,環顧四周,發現了坐在角落裡的本布裡。
“老兄,怎麽不去訓練,坐在這裡幹什麽呢?”
見是“喬哈”,本布裡笑道:“沒什麽,在思考教練之前布置的戰術。”
“Yep,最近感覺怎麽樣?”
“啥意思?”
對於這個沒頭沒腦的問題,本布裡感到有些奇怪。
“我是說,呃...你對球隊最近的情況怎麽看,畢竟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比如凱裡,比如詹姆斯要去費城的流言,以及外界的批評。”
或許是沒想到在訓練場上會有人這麽直白的問出這個問題,本布裡一哆嗦,冒出一身冷汗:“我不知道,我很滿意球隊現狀,就算有些問題,等KD能上場,一切就將迎刃而解。”
“沒錯,我也這麽想,可距離交易截止日越來越近了,說不定過幾天,我就不在這裡了。”
說著說著,莫荒突如其來的感到有些不安,他想起曾經在國內論壇上看到那些關於喬哈的交易流言,一個個說的有模有樣,跟真的無異。
遞過來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本布裡撫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這種留言每年都會有,老兄放心,這裡沒有人會交易你的,每個人都知道咱們急缺射手。現在沒有你,只能靠帕蒂和凱斯勒·愛德華茲苦苦支撐,大家都期待你回來呢。”
聽到這,莫荒才微微松了口氣,他非常害怕被交易後,這段奇妙的旅程就結束了。其實他明白,無論現在的生活多真實,將來總有一天會回到那個簡易的出租屋中,繼續日複一日的社畜生活。
可至少當下,他要竭盡全力維持喬·哈裡斯的身份,能多過一天是一天。
“喬,過來,我要和你談談。”
莫荒猛然回頭,發現納什正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頓時心涼了半截。
“什麽事?”
“你過來,
在辦公室說。” 這句話沒有任何掩飾,球館中的所有人都聽到了,人們紛紛朝這邊看來,神色中或同情,或擔憂。
在本布裡的鼓勵下,莫荒起身跟著納什而去,很快就來到了他的辦公室。二人對面而坐,氣氛有些嚴肅。
很快,納什先開了口:“喬,我問過隊醫了,你的腳踝傷勢有些不太樂觀,今天下午準備二次複查。至於幾天后的客場比賽,你就別去了。”
“不,教練,複查又不是做手術,客場我可以去的。”莫荒鬼使神差的說了這麽一句。
驚訝的挑起眉毛,納什對這個答案有些始料未及,想了想,竟點頭應下:“好吧,那你明天再去複查吧,別耽誤全隊的行程。”
“這人耳根子這麽軟的?”
莫荒表面上點頭稱是,可心裡卻這位球隊主教練愈加不屑。
當晚的對手是來自丹佛高原的掘金隊,面對對方的MVP中鋒約基奇,籃網坐鎮主場,歷經苦戰後最終落敗。在這場比賽中,主場在響起對客隊球員MVP呼聲的同時,也響起了對主隊某些球員的噓聲。
複查結果需要三天,來不及等結果,莫荒就跟著全隊踏上了出征客場的飛機。在路上,他和布魯斯·布朗坐在一起,路途漫漫,兩人很快就聊了起來。
“喬,教練找你是什麽事?”
“就是讓我做個複查,本來說客場不讓我來了,可我想和大家在一起。”
“乾的漂亮兄弟,不過,複查結果怎麽樣?”
“不知道呢,還沒出來。”
“只要不是被交易就好,不過,我看這次保羅是要離開了。”
布朗口中說的保羅就是米爾薩普,莫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隨即呵呵一笑。他非常敬重老將,但在他看來,米爾薩普早已不複當年之勇,以其如今的水平想要得到穩定的輪換位置,未免有些天方夜譚了。
飛機著陸,來到西部城市舊金山,這裡華人眾多,從駛向酒店的大巴上,隔著窗戶看到了許多親切的面孔。
來到酒店收拾完畢之後,莫荒迫不及待的上街閑逛,這一趟他帶了口罩和墨鏡,還穿了個帽衫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
或許是高估了自己的知名度,走了一圈下來竟沒一個人認出他來,這個事實令人難過。不過好在他也沒有什麽特殊想法,就是想安靜的欣賞這座城市的夜景,畢竟長這麽大,還沒出過國呢。
很快,一個中餐館吸引了他的注意。只見這個餐館高高掛著一個牌匾,上書“順心閣”三個大字,兩邊各掛一個紅燈籠,很有中國味道。莫荒駐足於此觀看許久,還是沒有忍住腹中饞蟲襲擾,便走進屋內,找了個空桌坐下。
“先生您好,這是我們菜單。”
一個服務員走了過來,操著純正的英語介紹起了這裡的特色菜。其實根本不用介紹,莫荒從菜單中就可以看出,這是個做中餐家常菜的館子,沒等介紹完就直接點起了菜:
“來一個木須肉,還有焦溜丸子,一份蛋炒飯。”
尷尬的是,莫荒不知道這幾道菜用英文怎麽說,一時情急之下,竟直接用中文說了出來。
“哇哦,這位先生的中文說的很好啊,欸,你是不是籃網隊的喬·哈裡斯?”
“是的,我會一點點中文。”
莫荒慌了,一時沒想出圓全之策,隻得順口編了個理由。
“這可不是一點點,要不是我認出你來,我都以為你是中國人了。稍等,馬上給您上菜。”服務員明顯非常興奮,一路小跑就跑到前台,跟其他同事低聲私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很快,三道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上桌,莫荒迫不及待的動起了筷子,那熟悉的味道瞬間充斥味蕾,令人歡喜不已。雖然和國內相比有些差距,但在異國他鄉吃到家鄉菜的這種感覺,確是溫暖無比。
說起來,人都是有善變的一面,或者說是懷舊。當你好不容易掙脫出當前的束縛時,總有某一刻會想起過去某段不堪的歲月,甚至充滿懷念。
現在的莫荒就是這樣,像木須肉和焦溜丸子這種再尋常不過的,去飯店一百次都不會點一次的菜,此時竟顯得甚是美味可口。他敞開胃口,在服務員們的目瞪口呆之下熟練的使用著筷子,將所有菜肴一掃而光。
結了帳,心情大好的莫荒走在霓虹閃爍的街上,路邊的各種酒吧及夜店極為吸睛。可他始終擔心這裡瘋狂的疫情,最終還是克制住了心中熊熊燃燒的欲望,調轉方向朝酒店走去。
就在即將走出街口之時,迎面走來一個老人,看面相是東方人。他搖搖晃晃的,身著一身唐裝,看起來應是喝了不少酒。莫荒不願多管閑事,正準備側身繞過,突然聽到老人呢喃自語:“莫慌,一切莫慌。”
與此同時,這位老者停下了腳步,似乎是故意靠在莫荒身上,並打了個濃濃的酒嗝。
“你,有事嗎?”
莫荒皺起眉頭,高舉雙手不敢去扶,直直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年輕人莫慌,我看你與眾不同,雖然長了一個白人的臉,但內心卻藏著另一個靈魂。”老人肆無忌憚的笑聲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大多是好奇,或厭惡。
“你到底有什麽事?”
“這裡,好像不是說話的地方,當然,如果你想在這裡說,我也無所謂。”
被人無端攔住,任誰也不會有好臉色,但此人給莫荒一種極度神秘的感覺,仿佛知道自己的所有事情。猶豫再三,雖萬般不願,卻也隻得妥協。
“那,你跟我去酒店?”
“正有此意。”
一路忐忑,剛進門,老者就一屁股坐在床上,笑眯眯的說道:“年輕人,這幾天過得可好啊?”
“咱們直接點,你到底是什麽人?”
“還真是個暴脾氣,你要再這麽對我這個老頭子冷眼相待,別說我立刻讓你回到你那冰冷的出租屋裡,整日和那些混帳的客戶作伴。”
隻一句話,莫荒頓覺一股冷氣從腳底衝到頭髮絲,好半天才顫抖的問道:
“你...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