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雅漸漸恢復了意識。
她從床上坐起來,思考著埃薩和卡萊思的對話。
很顯然,他們已經完全信任了自己,為了給她解除詛咒甚至不惜以身犯險帶她去夏泉城。
想到這裡,托雅的內心感到一陣刺痛。
但她決心已定。
咚咚咚!
一陣急促而強有力的敲門聲把托雅嚇了一跳。
“托雅!你怎麽樣了?”
內維爾擔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托雅走上前,打開門,輕輕地笑了一下說:“謝謝你的關心,我已經好很多了。”
內維爾摸了摸後腦杓,也笑了:“嘿嘿,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剛才回到房間越想越擔心,就跑過來想看看你。”
托雅心裡有些暖,但又立刻感到一陣刺痛。
“進來吧,我正好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內維爾有些局促地走進了托雅的房間。
托雅把門關上,走近內維爾:“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讓你們陪我涉險。但我知道,他們一定不會答應。所以,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內維爾問:“什麽忙?”
托雅說:“我打算今天夜裡獨自離開,如果他們有所察覺,請你幫我拖住他們。”
內維爾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不同意你自己離開。你去哪兒我都陪著你!”
托雅搖頭:“那樣太危險了。我動身之後一定會有肅月教的人找上門,我一個人還可以潛行躲藏,有你一起目標太大,我還得顧及你的安危。”
內維爾漲紅了臉:“別小看我,我不會成為你的累贅!我會保護你的!”
托雅認真地說道:“我沒有小看你,只是跟我一起一定危險重重,你真的不在乎嗎?”
內維爾的臉更紅了:“自從在森林裡你救了我,我就暗自喜歡上了你。我最在乎的就是你,為了你我可以赴湯蹈火!”
托雅的臉也紅了,但心底裡的刺痛感更加強烈。
托雅紅著臉說:“我看到鎮議會正在招募勇者去西邊的望風堡抵抗日落國海盜,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那裡。”
內維爾高興地使勁點頭:“好啊!這樣我們可以建功立業,闖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托雅看著內維爾興高采烈的樣子,愧疚感充斥著內心。
她低聲說:“小點聲,別讓他們聽見。”
內維爾知趣地向四周看了看,小聲說:“那我們什麽時候走?”
托雅說:“你現在先回去收拾行囊,等半夜他們睡熟了我去找你。到時我不會敲門,你注意盯著門下面,我會塞進一枚銅幣,看見銅幣你就出來。”
內維爾連連點頭:“明白!那我在房間裡等著你。”
深夜。
奔波了一天的埃薩和卡萊思已經安穩睡去。
托雅將一張字條放在桌上的燭台旁,背起行囊,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將屋門虛掩。
她來到內維爾的屋門前,從門下面的縫隙中塞進了一枚銅幣。
不一會兒,房門打開,內維爾背著行囊拎著戰錘出現在房門口。
兩個人放輕腳步,緩緩地走下了樓梯。
大堂裡此時空無一人。
兩人輕輕走出了灰薔薇旅館,沿著大路向北門軍營走去。
行不多時,托雅突然想起了什麽:“哎呀!我把一個重要的東西落在了房間裡。不行,我必須回去取。”
內維爾疑惑地看著她:“那我和你一起回去。
” 托雅著急地說:“不行!兩個人一起回去聲音太大,說不好就會驚動他們,那樣咱們就走不了了。你先去報名處等我,我自己回去,拿到東西就來找你。”
內維爾知道她說的沒錯,只能目送著托雅矯健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裡,他自己也轉身繼續向守城軍營外的報名處走去。
托雅等到內維爾不再看著自己,立刻縱身一躍,竄上了最近的屋頂。
她舉目遠眺,看見內維爾已經走到了報名處,正在和值夜的士兵交談。
托雅憑借高超的潛行技術一路疾行,片刻間便來到了灰薔薇旅館自己所住房間的屋頂。
她掀開茅草和瓦片,找到一個板岩間的縫隙。
她將一根細線前端打了一個繩套,穿過縫隙伸進屋內,套住了放在高腳櫃上的水壺壺嘴, 輕輕拉拽。
水壺落地的巨響刺破了深夜的寧靜。
卡萊思瞬間醒了過來,聽到聲音是從托雅房間傳出來的,來不及套上外衣拿起短劍便衝出了房門。埃薩也隨後趕來。
卡萊思來到托雅的房門前,輕輕推門,門應聲而開。
卡萊思和埃薩先後走進屋內,沒看到托雅的身影,而是發現了落地的水壺,和桌上的字條:
“卡萊思、埃薩,
對不起,我還是決定自己離開。我不想讓你們因為我而身處險境。
在我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不巧被內維爾察覺到了,我請求他不要告訴你們,但他卻無論如何也要和我一起走。
衷心感謝你們對我的照顧和青睞,我知道,你們是那種我此生難遇的善良的人,這樣做,真地很對不起你們。
如果還有來世,期望能早點遇到你們。
托雅·拉娜”
埃薩看完這封信,立刻跑到內維爾的房門口。
門一推就開,裡面空無一人。
“他們怎麽能這麽絕情?!”埃薩跑回托雅的屋子大聲問卡萊思。
卡萊思沒有說話,而是走到高腳櫃前,蹲下來查看掉在地上的水壺。
“不好!”
卡萊思突然起身,向他們自己的房間狂奔。
埃薩也忽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但他不敢相信這種事會發生,仍抱有一絲僥幸。
直到他看到卡萊思呆立在床前,手裡拿著她自己的枕頭。
被她藏在枕頭下面的裝有寶物的袋子已然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