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薩破口大罵。
他聽過的所有髒話此時此刻全部從他的腦海深處噴湧而出。
他的罵聲逐漸變成了狼嚎。
因為過於憤怒,埃薩壓抑不住自己體內的野性本能,從頭部開始已經變成了狼。
罵聲和狼嚎聲立刻引來了其他房間的住客開門觀看。
卡萊思製止了狂怒的埃薩:“你冷靜一點!”
埃薩強壓住自己的憤怒,漸漸恢復了人形。
卡萊思急促但冷靜地說道:“我現在立刻去大學找葉茨聯系塔拉帕報告情況,你用你的能力去追蹤他們。現在還不能確定是她一個人所為還是兩個人都有份。”
埃薩點頭,立刻竄出房門,一溜煙跑出了灰薔薇旅館。
他看向四周,不遠處有幾棵樟樹。
埃薩在自己的腦內施法,瞬間,在他十米范圍內的植物的呼吸聲和交談聲充斥了他的大腦。
他走到那幾棵樟樹跟前問:“你們有沒有看到兩個年輕人,一男一女?”
“看——到——了——”
一棵樟樹緩慢地說道。
“那你看到他們去哪個方向了嗎?”
“北——邊——”
不等樟樹說完,埃薩便向北邊飛奔而去。
在下一個路口,埃薩又故技重施,向他目力所及的植物詢問方向。
就這樣,依靠著植物的指引,他一路來到了北門軍營附近。
他一眼就看到了向著四周不停眺望的內維爾。
他跑了過去,內維爾看見他也跑了過來,兩個人同時開口:“托雅呢?”
埃薩瞬間明白,內維爾也被托雅騙了。
“用最短的話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埃薩對內維爾大喊。
內維爾也著急了,語無倫次地說道:“她要走,我說一起走,她說去打海盜,深夜走。走到這兒她說要回去取東西,讓我等她。她人呢?”
埃薩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被騙了,她根本沒想和你一起走。她回去把寶物偷走了!”
“這不可能!”
內維爾的眼睛開始發紅。
“不可能!她是不會騙我的!我們說好了一起去打海盜,我會保護她的!她不會騙我的啊!啊啊啊啊啊!”
隨著他憤怒的嘶吼,內維爾雙眼通紅,眼白變得混濁不堪,發紅的肌肉冒著白氣從衣服和盔甲下面暴出。
他無法自己壓抑自己的狂怒,揮舞著巨錘開始破壞他周圍的一切。
幸好,兩人現在站在深夜的大路中央,周圍沒有任何行人或馬車。唯一能被破壞的就是地面的石板磚。
一塊塊見證了反抗軍成立的飽含歷史的石板磚就這樣被內維爾瘋狂地砸碎。
內維爾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對埃薩的喝止和叫喊充耳不聞。
埃薩不得已向內維爾施展了糾纏術。
無數野草和不帶刺的藤蔓從地面鑽出,將內維爾團團圍住。
藤蔓綁住了內維爾的腿和手臂,讓他無法動彈。
掙脫不得的內維爾終於從狂暴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
埃薩問道:“你冷靜下來了嗎?”
內維爾的眼睛恢復了正常,他點了點頭,神情無比低落。
埃薩收了法術。
野草和藤蔓瞬間消失。
內維爾拄著戰錘大口喘著氣,看著周圍被自己砸碎的地面,無助地看向埃薩。
埃薩松了口氣:“沒關系,這些你不用放在心上,我會向鎮議會說明情況的。
你先回灰薔薇旅館吧,什麽都不要做,冷靜下來等我們的消息。” 埃薩正要離開,轉念一想又加上一句:“如果,萬一,托雅回去找你了,你一定要想方設法把她留住。”
內維爾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拎著戰錘背著行囊落寞地向反方向走去。
埃薩環顧四周,找到了一株野草。
他走過去詢問:“你今晚有沒有看到一個穿鬥篷的年輕女子?”
野草說:“看到了。”
埃薩問:“她往哪個方向去了?”
野草說:“往南。”
埃薩有些疑惑,隨即明白野草說的應該是托雅剛和內維爾分手時向旅館去的情形。
他繼續問道:“在那之後還看見過她嗎?”
野草說:“沒看見。”
埃薩看了看野草所處的位置,向它目力不及的地方走去,尋找新的植物。
忽然,他想起托雅之前說被那個假扮成吟遊詩人的肅月教徒引到了棚屋區。
他即刻專向,奔棚屋區而來。
然而,對於並不住在這裡的人來說,深夜的棚屋區簡直寸步難行。
無論是主街上的火把還是月光都無法穿透這裡的重重黑暗。
埃薩在手中亮起了柔和的白光用來照明,又掏出橡樹皮拍在自己身上,給自己施展了樹膚術。
他不顧角落裡不處不在的充滿敵意的眼神,一間棚屋一間棚屋的查看,尋找著植物或是托雅的足跡。
但他一無所獲。
在這片悲慘的區域內,所有植物都被人用來當做了食物、衣物、藥材,再不濟也用來當屋頂或是燒火了。
整個棚屋區寸草不生。
沒過多久,一無所獲的埃薩就走出了棚屋區,回到了剛才和內維爾分開的路口。
埃薩無助地環顧四周, 不知道還能去哪裡尋找線索。
充滿了大地之力的雙拳帶著無處發泄的憤怒重重地砸向了地面,將之前被內維爾砸碎的石板磚擊得粉碎。
一間棚屋內。
托雅和胡法夫屏氣凝神,看著埃薩從他們所在的棚屋前走過。
看到內維爾和埃薩先後發泄著各自的憤怒,托雅心中已經痛到無以複加。
胡法夫輕蔑地一笑:“這些人只會無能狂怒罷了。”
說罷,他的指尖開始在托雅的身邊遊走。
托雅體內的黑暗能量立刻浮現,像被胡法夫的指尖吸進了他的身體。托雅頓時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松。
直到托雅身上不再有黑暗能量湧出,胡法夫才收起了手指。
他笑著說:“你身上的詛咒已經全部解除了。這下肅月教徒就無法輕易找到你了,你可以就此擺脫他們的束縛了。你我的承諾都已兌現,這次交易很成功。和你合作很愉快,希望還能有下次。”
托雅沒說話,她的靈魂也像是被抽走了,大腦一片空白。隨即,她的內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黑暗能量的影響消失了,她的良知開始侵蝕她的內心。
胡法夫戴上兜帽,走到了棚屋的門口。
他忽然轉過身,用那雙看不出年紀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托雅。
托雅覺得,她的內心和靈魂都被詩人的眼神穿透了。
“托雅,接受你的命運吧,不要再掙扎了。”
詩人的語氣竟無比溫柔。
“你生於黑暗,此生注定要在黑暗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