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
小樓門口掛著兩個紅燈籠,左右各蹲了四隻風猴
盧通站在柱子旁,尾巴上一條亮金盤龍,龍眼散出淡淡金光。
越神馭束手站在台階上,雙目微閉。
一陣腳步聲靠近。
祖午走到樓前,拱手道:“見過兩位仙長”
他點了下頭。
“再等等,還有一個人。”
殺鬼當用全力。
盧通叫了越神馭。
越神馭考慮到五小姐可能猜出二人聯手, 也邀請了一個幫手。
他略做考慮,又把祖午請過來。
祖午認識城裡的各種大小人物,帶上他免得殺了不該殺的人。
祖午等了片刻,察覺到氛圍有些緊張,小聲問道:“仙長,今晚有什麽事?”
盧通沒有理會,看向前方小路。
一個人影走來。
紫袍、黑靴,腰間掛了一個紫銅燈籠。
越神馭睜開眼睛, 拱手道:“多謝道友前來相助!”
搖星拱手還禮, 道:“若真有欲鬼,應該我向二位道謝才是。”
四人互相看過。
盧通抬起虎爪,爪下鑽出一條火龍,道:“走。”
雕花木樓下。
五小姐一襲紅袍,獨自站在門口。
盧通落在對面。
越神馭、搖星、祖午、四隻風猴,
依次散開在周圍。
“在哪裡?”
說好一人,可是卻到了八個。
五小姐一一看過,神色中並沒有異樣,似乎早已預料到了。
“跟我來。”
……
傲山城,滿城的富貴都在山上,因此大戶人家都喜歡挨著山。
祖家挨著左山,孔家挨著右山。
後山一角,一座佔地不小的府邸中亮著大團燈火, 遠遠聽到一陣絲竹之音。
一行人落在府邸門口。
門上沒有牌匾, 門口處站了兩個魁梧大漢、四個小廝。
盧通看向祖午,問道:“這是誰家?”
祖午一臉意外。
“這裡原來沒有主人。可能……可能起霧後,價格跌了, 有人趁機入手。”
他點了下頭。
五小姐擺明了身份, 小廝入府通傳。
很快,兩個臉色酡紅的丫鬟出來帶路。
從外面看時,府內燈火極亮。
進了府內,走在細碎石子鋪成的小路上,周圍卻是一片漆黑。
盧通走在最前方,緊跟著帶路丫鬟,尾巴輕擺照出一片金光。
搖星在最後,腰間紫銅燈籠中亮起一叢紫火。
走了片刻,絲竹聲變得清晰,其中還有大笑聲、呼喝聲等。
繞過石壁。
他走出一步,前方驟然一亮。
石壁後,松林環繞,樹上掛滿了燈火。
林中有湖,湖邊有山。
山上一共九階石台,最下方的石台長十八丈,最上方第九階高九丈。
九階石台,全部擺滿了長幾。
數十個男修坐在長幾後, 衣衫半解、面露狂笑,和女人嬉戲玩樂。
越向上, 長幾越少、女人越多。
一陣熱風拂面,滿鼻皆香。
酒香、肉香、胭脂香,香得有些惡心。
盧通閉上一些孔竅。
這種味道,比五小姐的毒香更難聞。
一眼看去,一抹抹雪白入眼。
不光樹上有燈,長幾上、湖上,每個地方到處都有。燈火異常明亮,人看著很白。衣裳穿得少,又白了一些。
“撲通。”
最上方只有一條長幾,一個白溜溜的女人正趴在幾上吃東西。
長幾後的修士站起,隨手把女人扔進湖裡,一步踏上長幾。
“貴客登門!快,入坐!”
說話時,手指指向了第八階石台。
此人不高,相貌也秀氣,可是站在最高處的長幾上,隨手一指看起來十分霸氣。
五小姐嘴角含笑,率先走出去。
盧通幾人對視一番,紛紛跟上。
走近石山。
五小姐的紅袍變得更加豔麗。
幾個男修停下動作,盯向五小姐,眼神異常灼熱,像是七情六欲中只剩下**。
他看了幾眼,傳音道:“上面是誰?”
祖午深深地埋著頭,眼不斜視,回了一道法力。
“於速。於家糧行的東家,不算大戶,想必是趁著起霧發了橫財。”
盧通心神微松。
不是大族,背後沒有金丹大修士,可以殺。
他一邊登階,一邊朝上面看去。
第九階除了於速外,左右還各有一個修士。
一個像鐵塔。頭戴鐵盔、身穿鐵甲,坐在於速背後,像一座小黑山。
此人周圍是唯一一個沒有女人的地方。
另一個裹著灰袍,像抱嬰兒一般摟著一個女人,正在一口口喂酒。
“那兩人是誰?”
祖午緊緊跟在身後,迅速瞥了兩眼,立馬低下頭。
“‘傲山真龍’蕭龍庭,也修了化妖法術,長了一身鱗片,外面的鐵甲和鱗片鍛在一起。另一個應該是老點子。”
“實力如何?”
“蕭龍庭很強。礦脈深處有妖獸,此人專門下洞殺妖,開價極高,從未失過手。老點子有一手尋脈手段,實力不清楚。”
盧通心裡有了分寸。
名號可以吹。
出手的價格卻做不了假,只能一次次親手殺出來,這兩人弱不了。
走到長幾後。
於速走過來,蹲在上面的石階邊緣,笑道:“祖小姐怎麽會過來,上來坐?”
五小姐搖了搖頭。
於速瞥了一眼幾人,沒有糾纏轉身離開。
幾人坐下。
搖星道:“是於速?”
盧通有些意外,道:“道友認得此人?”
搖星皺起眉頭,緩緩道:“於家糧行的糧隊三天一趟進出傲山城,如今每天開倉放糧,養活了很多人。”
他也皺起眉頭。
挾糧自重,又一個蒙大河。
幾人陷入沉默。
四個衣衫輕薄的女人過來,手裡端著各式菜肴、酒肉。擺下酒菜後,兩兩分開坐向搖星、盧通旁邊。
一陣風吹起。
四人搖晃了幾下,跌向第七個台階。
越神馭問道:“確定是他?”
五小姐點了下頭,笑道:“沒有欲鬼幫忙,誰能運來這麽多糧?”
盧通長長地歎了口氣。
“這就是你的打算?”
“什麽?”
五小姐眨了眨眼睛, 笑意更加燦爛。
他捏了捏手指,沉聲道:“於速一死,這份糧沒了,守城的人變少、作亂的人變多,霧鬼更容易破城。”
“師兄多想了。若是這般打算,之前何必白費功夫。”
“白費?”
盧通看著下面作樂的人群,道:“之前吃不飽,恨的是霧鬼。以後吃不飽,恨的就成了我們。他們才不管什麽根由,誰讓他們受了苦,他們就恨誰。”
說完搖了搖頭道:“不光是我們,還有城主府、奉燭宗,都跑不了。”
盧通回過頭,看向上方。
於速仍在飲酒作樂。
不過蕭龍庭已經站了起來,像一尊黑塔,守在長幾左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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