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府。
府內搭起一座很大的靈棚,棚內一前、三後,擺放了四口棺材。
祖萬平、祖祥、祖啟、祖離。
祖府的四個少爺,活著的時候地位不一樣。
死了仍然不一樣。
祖萬平的棺材大、厚、寬敞,單獨擺在前方。表面鎏了一層黑玉、雪銀,裡面圍著屍體堆了一圈刀、符、丹等寶貝。
另外三口棺材一模一樣,並排擺在後面。
隻用了一個時辰。
祖家四個少爺被邪修暗害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城內各處。
靈棚內。
棺材還沒有封口,棺材板斜蓋在上面,露出半截屍體。
盧通站在棺材旁,看著屍體周圍的各種物件,搖頭道:“反正要燒,何必白白浪費這些寶貝。”
“如果沒有這些寶貝,師兄哪裡來的大造化?”
他聽不明白,道:“少賣關子。”
祖萬易提起嘴角,臉頰上堆起一塊軟肉,中央處一坨殷紅迅速匯聚。
“我許諾過的大造化,正和陪葬之物有關。師兄,我們回去慢慢說如何?”
盧通側頭看了一眼,抬起虎爪朝外面走去。
凋花木樓內。
之前吃早飯的長幾,二人再次相對而坐。
他靠在窗口。
祖萬易取出一壺酒,泡在熱水裡溫了一下,倒入杯中,雙手遞過去。
“師兄,上好的赤龍血酒。”
酒色清澈透亮,中間有一根血絲左右擺動,像是紅色小蛇在游水。
盧通伸出手指推開,從腰帶中取出一壺酒。
祖萬易神色一哀,端起酒杯一口飲下。
“師兄還信不過小妹?”
他掃了一眼,神色沒有絲毫波動,道:“說吧,什麽大造化。”
祖萬易歎了口氣,挪了挪身子,面對面靠在窗口。
“師兄的化妖法術很厲害,可惜虎爪只有一半。”
盧通有了些興趣,轉頭看去。
祖萬易繼續道:“孔家有位先祖,當年被人叫做孔麒兒。此人有一對麒麟雙腿,入水不沉、入火不傷,力道之大可以輕易開山裂石。”
“真正的麒麟?”
他有些意外。
妖獸中,名裡有龍、鳳、麒、麟的非常多,但是真龍、真鳳、真麒麟,還從來沒有見過。
祖萬易點頭道:“不錯。我看過記載,雙爪墨麒麟,腳趾形如兩個圓梭。”
麒麟有多種腳趾。
四爪如鷹、三爪如狼、二爪形如駱駝、單爪形如馬蹄。
盧通略作回憶,搖頭道:“孔家有這麽厲害的法術,不可能籍籍無名。我入城已久,從來沒有見過,也從來沒有聽過。”
“法術還在,只不過沒有人敢修行。”
“為什麽?”
“聽說這門化妖法術是某個真人所傳,孔麟兒留下遺命,不到孔家將滅時,不許修行此法。而且修了化妖法門,渡過劫難後,必須斬下雙腿。”
他端起酒壺,喝下一小口。
見不得光的東西。
祖萬易沒安好心。
不過有《正逆血錄》,修了可以煉成血種,後續可以繼續演化。
“孔麟兒的陪葬之物中,有這道化妖法術?”
“不錯。”
“你如何知道此事?”
“孔麟兒壽終時,孔家有三個金丹大修士,當時冠絕傲山城。喪事辦得極其隆重,我家先祖親眼見過棺材內的陪葬之物。”
祖萬易早就有所準備,取出一張紙遞過。
紙上寫著:書籍三十三冊,玉簡九枚,白玉頭冠一頂,烏絲銀縷衣一套,黑白玉麒麟一對……
下方還有一幅草圖:
一具棺材中躺了一個人,屍體周圍擺了一圈東西。
文字、草圖,全部一一對應。
盧通搖頭道:“好心請你們參加葬禮,你家先祖竟然把人家從頭到腳盯了個精光。”
祖萬易不以為然。
他看著草圖,盯著玉簡、書冊,道:“即便有書本,也未必會記下這道化妖法術。”
“多半有。”
“哦?”
“孔麟兒此人極為自傲。死前請了幾十個飽讀詩書的老夫子,替他寫生平往事,單此一事前後耗費了數年。他一身修為、名號,全部仰仗於此術,肯定不會漏下。”
盧通收下草圖,轉頭盯住祖萬易。
“你似乎……特別希望我打開孔麟兒的棺材?”
祖萬易臉色乖巧,幾乎和面對祖明京時一樣。
“師兄幫了我,現在輪到我幫師兄了。”
他不以為然,問道:“孔麟兒埋在哪裡?”
“右山,孔家祖陵。在孔府後面,緊挨著山腳。”
……
正午,越神馭的住處。
盧通和往日一樣,準時來到門外,準備一起出城獵殺霧鬼。
“師姐?”
越神馭打開門,揉了揉眼睛,道:“師弟,你怎麽來了?”
他眼神一閃,察覺到了異常。
越神馭看了下天色,搖頭道:“竟然已經正午了,快進來坐下。”
“好。”
廳堂內,二人分上下而坐。
枇兒送上茶水後,退去後面的房間。
盧通端起茶杯,吹了下杯口處的茶沫,問道:“師姐在休息?”
“對。”
越神馭張開嘴打了個哈欠,道:“昨晚和師弟走了太久, 回來補了一覺,竟然誤了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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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什麽大事,一天不殺霧鬼也無妨,反正不差這幾隻。”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
修士,尤其是修為漸深之後,除非刻意為之,否則不可能耽誤時辰。
越神馭昨晚說過,要去稟告千峰。
現在估計已經去了,不知道二人說了什麽,前後態度截然不同。
盧通咽下滾燙的茶水,心中默默歎了口氣。
“師弟用過午飯了?”
“在五小姐那裡吃了一些。”
越神馭歎了口氣,端起茶杯。
他微微搖了下頭,也端起茶杯。
祖萬易,沒有準備午飯。
因為祖萬易知道,即便準備了,盧通也不會入口。
盧通空著肚子過來,本來打算吃一頓飽飯,再一起出城殺鬼。
如今……
鬼不殺了,飯也沒有了。
幾個念頭閃過,突然想到了枇兒。
枇兒回去了。
看來擺在灶台上的生米,也不準備放進鍋裡蒸了。
“師姐已經見過千峰師兄了?”
“嗯。”
越神馭應了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打算,端著茶杯又湊到嘴邊。
他心頭微沉。
道不同,不相為謀。
此前聽過許多次,真到了分道揚鑣時,還是不免有些……有些孤寂。
一口把殘茶喝完,用力咽下去。
“師姐,我還有點事情,先行告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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