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
盧通躺在四足八爪椅上,閉目修養。
腦海裡,之前的打鬥再次翻湧出來。
第一個對手是銅奴。
盧通仔細回憶銅奴的手段。
銅奴的防禦極強,銅絲鞭的殺傷性也不俗。
不過身法笨拙,銅絲鞭每次攻擊的間隔略長,而且不擅長貼身近攻。
他開始嘗試用其他手段應對。
“躲在熔爐後面很正確,鐵棍也很合適,不過不應該立即衝上去。”
“低估了銅絲鞭的靈活,導致右腿被抽斷。”
“最適合的招式是手法中的‘節骨釘‘,專攻關節!”
“貼身側打,先斷關節,然後再用‘飛狗術‘了結。”
在腦海中回憶幾番過後。
盧通睜開眼睛,眼神多了幾分堅定。
如果重來一次,他有八成把握毫發無傷的擊殺銅奴!
第二個對手是鷹妖。
鷹妖同樣防禦很強,鷹喙、爪子堪比金石。
交手僅僅一個照面就被鷹妖擊飛。
無法逾越的實力差距面前,盧通並沒有汲取到太多經驗。
回顧完兩次惡鬥。
盧通長吐一口氣。
取出一把長劍,橫在被層層包裹的大腿上。
這次出門傷得很重,但是收獲十分不菲。
赤火丸、銅絲鞭、水螺心等等。
唯一不圓滿的地方,就是這把長劍。
長劍入手的第一時間,他就想好了裡面的上百兩黃金怎麽花。
先把腳下的蹄子換了;
再把典四兒買回來;
如果還有剩下的,就給大憨、二虎、牛犢子,每個置辦一身法器。
一邊回想之前的美夢,一邊用層層包裹的手掌按下劍鞘上的眼睛。
與宋言柏一樣,盧通也是不撞南牆不死心。
不親眼看見空蕩蕩的長劍,心裡仍有一絲絲的不甘心。
抽出長劍扔在地上。
盧通用雙掌夾住劍鞘,倒轉過來對準地面。
“咚噠……”
一個拇指長的白玉瓶掉在地上。
在光滑的木地板上越滾越遠。
盧通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滾到牆角的瓶子。
這是……
第三把劍是送進一套煉丹的院子。
難道第三把劍裡面沒有裝金子,而是裝了一瓶丹藥?
而且是買給鷹妖的丹藥。
盧通眼睛發亮,大聲叫道:“大憨!大憨!”
大憨就睡在不遠處的地板上,可是沒有任何反應。
盧通無奈地搖了搖頭。
以前,只要用蹄子跺一腳,大憨就立馬醒來。
現在腿斷了,跺不了了。
他準備用四足八爪椅叫醒大憨時,突然感覺到不對。
大憨每天睡覺都發出很重的喘息聲,今天怎麽這麽安靜?
下一刻,眼前突然多出一個人影。
瘦小人影俯下身子撿起玉瓶,拔出瓶塞聞了聞,道:“白蟲化骨丹?”
盧通見到後不驚反喜,拱手道:“見過仙長!”
鏡心坐著桌旁,坐下道:“這枚丹藥從哪裡來的?”
盧通沒有隱瞞,把來龍去脈講述了一遍。
“很好。”
鏡心把丹藥放在桌上。
“白蟲化骨丹藥效凶猛,你若是打算煉化,先準備一瓶血元丹,補血養脈。再準備一枚冰心丹,平靜心神。煉化時,最好泡在熱水中。”
用錯誤的方法服用丹藥,
效果幾乎等同於服毒。 盧通心裡十分感激。
“謝仙長指點!”
鏡心微微頷首,從袖子中取出一株小樹。
小樹高還不到一尺,通體筆直,沒有任何樹杈。
樹乾上零星長著幾叢刺針,刺針鮮紅如血。
小樹剛拿出來,房間裡頓時充滿了一股濃鬱芬芳。
“這是絕蟒參,一種還算稀奇的靈茶。”
盧通眼神微動。
鏡心專程過來,是為了送報酬?
論功行賞,不拖泥帶水。
而且出手如此闊綽。
看來鏡心很值得投靠。
“謝仙長厚賜!”
鏡心點了點頭,轉頭看了大憨一眼,緩緩道:“這隻豬頭半妖,和你什麽關系?”
盧通也看向大憨。
大憨安安靜靜的趴在不遠處。
“我從小把他養大,仙長以前見過他?”
鏡心臉上露出一絲淡笑,道:“沒有。不過若是不出意外,他的生身父親應該是笑賢師叔。”
盧通瞪大眼睛。
大憨是……元嬰真人的兒子?
通常高出兩個境界才稱為師叔,鏡心每次來去無影,多半已經築基。
盧通盯著大憨,突然有些擔心。
要是讓他爹知道,兒子在茶酒館裡跑腿兒,還被叫做大憨……
“仙長,大憨是撿得……”
鏡心猜出了盧通想解釋什麽,搖頭道:“不必擔心!笑賢師叔生性灑脫,走的逍遙道,早已經掙脫了人情束縛。”
盧通聽到“逍遙道“頓時放心了。
他在書上見過關於“逍遙道”的介紹。
逍遙道,只求逍遙。
萬物皆束縛,唯有心無韁。
修行此道的修士,已經與普通人完全不一樣。
他們除了“心”之外,世俗倫常、禮義廉恥,全都渾然不理。
在大憨的生身父親眼裡,大憨與大街上的陌生人,沒有任何分別。
“仙長,大憨體內另一種血脈是什麽妖獸?”
“白蠱妖,極南之地的一種妖獸。常年住在地下洞穴,體大似鯨、肉軟如棉。笑賢師叔曾捉過一頭白蠱妖當做飛行坐騎,聽說十多年前產下三子。”
“三個?”
“白蠱妖帶走了一隻,留下的兩隻全被笑賢師叔遺棄,大憨應該就是其中之一。”
盧通搖了搖頭。
蹄子撿到大憨時,正值寒冬。
當時大憨躺在路邊的河溝裡,身上蓋了一層薄雪,快被凍死了。
如果大憨的兄弟沒有碰到好心人的話,現在已經凶多吉少了。
鏡心站起來,取出一個喇叭花狀的法器放在桌上。
“你盡快提升實力,以後需要你的地方還很多。雲英城內,可以用這件傳音法器隨時聯系我。”
聲音落下,白色束發上開始飄散光霞。
鏡心的身影也開始飄忽。
“仙長留步!”
盧通趕忙道:“仙長,我想求一道化妖法術,換掉這兩個蹄子!”
房間內出現一刹那的停滯。
盧通忽然又聽到了大憨的喘息聲,但是很快喘息聲又消失不見。
他心中微動。
上一次也是這樣,他明明坐著面前,可是大憨卻一直沒有見到,也沒有聽到說話。
不可能是空間法術。
難道是傳承極少的幻術?
束發上的光霞停滯了幾息,之後又開始飄散。
鏡心消失不見。
隻留下一個聲音:“白蟲化骨丹,先不要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