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茶香飄蕩。
丘鵬道:“隻搶號牌,不殺人,五十兩銀子不少了。”
號牌?
盧通第一次聽說這個東西,不禁有些心虛。
價格還沒有談妥,開口問會露怯。
他拿起面前的空茶杯,裝作觀察茶杯上的花紋。
片刻後,盧通搖頭道:“丘掌櫃,兔子急了都咬人,一旦開始動手殺不殺人不容選擇。我帶著兄弟們用命換錢,不能到最後連棺材錢都不夠。”
丘鵬心裡暗罵:
貪得無厭的賭命鬼!
但是臉上始終維持著笑容。
“你想要多少?”
盧通自然不會主動開價,放下手中茶杯,道:“拿一分錢出一分力,丘掌櫃給個痛快話吧!”
丘鵬沉默許久,眯著小眼睛道:“關口一次發七天的號牌。你搶到第二天的號牌,每個十五兩銀子。第三天往後每個五兩銀子。能賺多少錢,全看你的本事!”
“第一天呢?”
“第一天的號牌都在築基修士手裡,你能搶到?”
不能。
盧通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半妖,點頭道:“成交!”
丘鵬吐了口氣,臉上的肥肉松弛下來。
“我們什麽時候走?”
盧通有些意外:“丘掌櫃也去?”
“我不去誰給你換銀子?”
丘鵬沒有說實話。
他專門去虎口關跑一趟,一大半原因是做給主家看的。
舒舒服服地呆在雲英城,就算最後拿到號牌,沒有奔波的苦勞,顯不出他的功勞。
做事前,必須先把姿態做足。
盧通隻關心銀子,不在乎丘鵬心裡的小九九。
“明天正午,我在茶酒館門口等你。”
“好。”
丘鵬收起銀子辭別。
盧通送到樓下,先一步走到櫃台前拿過帳本,道:“丘掌櫃,一尊通毫茶,誠惠二錢銀子。”
……
晚上,關門後。
盧通、大憨、二虎,圍坐在櫃台前的長桌上。
桌上擺滿了各種吃食。
整個的鹵豬頭、大份生牛肉、油炸排骨、番茄炒蛋、涼拌青瓜、三大碗豬雜湯、一筐烙餅……
大憨拿過鹵豬頭,撕下半張豬臉放在盧通碗裡,直接抱著剩下的豬頭開啃。
二虎伸出手指,指尖探出兩寸長的爪子,勾著生牛肉遞到嘴邊。
盧通掏出短刀把豬臉切成大塊,淋上一層陳醋,就著生蒜開始細嚼慢咽。
不一會兒,桌子上只剩下一片狼藉。
二虎準備收拾東西。
“等等。”
盧通取出一壺酒,倒出三杯酒,道:“明天不開門,我接了個活兒,出一趟虎口關。”
大憨盯著桌上的豬骨頭,沒有任何反應。
二虎瞧了瞧盧通,又瞧了瞧大憨,也沒有說話。
盧通把酒杯遞給他們,繼續道:“這趟出門要動手,你們要什麽趁手家夥?”
大憨還是沒有反應。
二虎道:“我要一把長刀,雙手長刀。”
盧通看著二虎空蕩蕩的左肩,心裡有些疑惑。
一條胳膊怎麽用雙手長刀?
不過他沒有問,點頭道:“好。”
他看向大憨。
大憨從小在茶館長大,除了泡茶、收錢這些茶館裡的雜事,其他的什麽也沒有學過。
不會拳腳、不懂刀劍、也沒有學過法術。
盧通本來有些猶豫要不要帶大憨離開,
稍作考慮後還是決定冒險一試。 畢竟,大憨不可能一輩子隻呆在茶館。
虎口關那裡很亂,但也不是完全沒有秩序的混亂之地,正好當做一次歷練。
他想了想笑著道:“大憨,給你弄個鐵耙子,要不要?”
大憨不知道盧通在笑什麽,跟著咧開嘴巴笑。
“不要耙子,要殺豬刀。”
“嗯?為什麽?”
“菜市場,屠夫教我殺豬,喜歡殺豬刀。”
……
一條山川。
山上光禿禿的沒有任何植被。
眾多高而窄的山頭,犬牙交錯地連成一串。
寬闊的大路盡頭,險峻山川十分突兀的斷成兩截,像是被一刀斬斷。
虎牙關,陸地上進出雲英城的唯一關口。
連綿不絕的車隊從關口進來。
大商會的百足車,一節車廂就高兩丈、長四丈。十幾節車廂連在一起,行動時幾公裡外都能感覺到震動。
小商隊的車輛五花八門。
有的用妖獸拉車,有的用法器牽引,還有的乾脆自己拉車。
盧通坐在一輛馬車上,透過窗戶看著外面,問道:“這麽多東西全送進城,能賣完嗎?”
離開雲英城,就開始依稀看見車隊。
走出一個時辰後,外面的車隊開始接連出現。
而現在已經三個時辰過去,還是越來越多。
盧通沒有想到,小小的雲英城竟然有這麽多商隊。
丘鵬哼了一聲道:“雲英城百萬人口,吃喝、修行、日用、消遣……這點東西算得了什麽。”
自從付完茶錢後,丘鵬的態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以前那副看起來很友善的笑臉,再也沒有出現過。
馬車停在虎口關裡面的一座集市中。
丘鵬扔出一個令牌道:“這是進出關的令牌。這個裡面玉蔬商會的店鋪,你拿到號牌後過來找我。”
“好。”
丘鵬坐著馬車離開。
剩下盧通、大憨、二虎,站在燈火通明的集市外。
夜已經很深了。
關外吹來一股很急的冷風。
盧通縮了縮身子,道:“走,先打聽清楚,號牌到底是什麽東西。”
……
進入集市,一群小孩子、小半妖圍過來。
“仙長,賞口吃得吧~”
“大爺,行行好……”
盧通取出一把銅錢散出去,遠處更多孤兒圍過來。
一連散了三把銅錢,耳邊全是“謝大爺”、“謝謝仙長”的聲音。
銅錢很快搶完,幾十張小臉仰頭看著盧通,期待下一把銅錢出現。
盧通又掏出一把銅錢,問道:“你們誰聽說過號牌?”
“我!”
“我聽說過!”
所有人、半妖都舉起手。
一個小孩怕被別人搶先,幾巴掌把周圍幾隻小半妖打趴下,大聲道:“我見過號牌!”
“你說。”盧通指著這個小孩道。
“有號牌才能過關,集市裡好多人想要號牌!”
“還有呢?”
小孩張開嘴巴,急得眼眶都紅了都沒再說出什麽。
盧通扔給他兩枚銅板,指著另一個舉著胳膊的半妖道:“你說。”
“後天發號牌,就在關外虎舌石上!”
盧通扔給她三枚銅板,又指向下一個。
一炷香後終於打聽清楚了來龍去脈。
號牌,全稱是通關號牌,剛出來沒幾天的新鮮玩意兒。
以前入關,只需要排隊就行。
最近車隊太多,每天都有因為插隊導致的打架流血,並且越演越烈。
所以關口才開始發放號牌,每天憑號牌過關。
第一天的號牌隻發給大商會,優先大商會的百足車過關。
第二天的號牌還是優先發給大商會,有剩余的才會散給中小商會。
第三天開始,號牌開始照顧大大小小的商隊。
盧通驅散纏著不走的幾個小尾巴,準備先找一間客棧休息。
走出幾步,大憨突然停下,拉住他的胳膊道:“頭兒,刀,刀沒了。”
盧通看向大憨腰間。
掛刀腰帶上,只剩下三個空蕩蕩的銅扣。
原本掛在上面的三把刀,放血刀、切肉刀、砍骨刀,全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