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賊了。
盧通回頭看去。
一轉身的功夫,剛才一大群小家夥們竟然全不見了。
只剩下牆角、黑暗地方,藏著一些探頭探腦的影子。
二虎臉色鐵青,攥緊拳頭道:“肯定是那些小崽子,我以前就聽說,他們看著是乞丐,背地裡連偷帶搶,不是好東西!”
“我去找他們。”
大憨邁步朝拐角走去。
黑暗中立馬傳出幾道雜音,接著“崩”的一聲。
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飛出一根箭矢,釘在大憨前面兩步遠的地面上。
大憨不管不顧,繼續邁出下一步。
盧通叫道:“站住!”
大憨這才停下,轉過身看著盧通。
盧通用力搖了搖頭,瞧了巷子深處一眼,咬牙道:“我們走。”
那三把刀不值錢,只是鐵匠鋪裡的普通兵器,連法器都算不上。
但是盧通十分清楚,藏在黑暗裡的那些家夥,會為了這點不值錢的東西殺人,甚至拚命。
因為他們的命就像雜草,一文不值,連那三把刀都不如。
一間有些破舊的客棧內。
盧通、大憨、二虎,坐在一條長土炕上。
床頭火爐裡,整整一爐子木柴正在熊熊燃燒,冰冷的泥土房間很快變得暖和起來。
大憨兩隻瞳孔充滿黑色,身上散發出極其濃重的煞氣。
二虎第一次見到大憨這副模樣,嚇得額頭上的黃毛炸成一堆。
盧通扔掉床上的破草席,取出獸皮鋪在炕上,道:“別坐著了,睡覺。”
二虎立馬躺在靠牆的位置,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大憨搖頭道:“我要找刀。”
“找個屁,三把破刀,明天給你重買三把。”
盧通也很憤怒。
千穴山的屍山血海都爬過來了,竟然被這些不入眼的小東西給啄了眼睛。
為了三把刀,和這些天生命賤的家夥拚命,不值得。
可是不找回刀,又咽不下這口惡氣。
大憨坐在炕沿上,像一座肉山,悶聲道:“就要,那三把。”
爐子裡的火越來越旺,炕越來越熱。
盧通躺在炕上,閉上眼睛道:“先出關賺銀子,回來找刀。”
說完他又補充道:“就找那三把。”
……
兩天后。
虎口關外,一片荒涼景象。
荒地、亂石、雜草……
關口三百丈范圍內,各種貨車整整齊齊的排成幾列,挨個檢查入關。
三百丈外,一幅截然不同的混亂景象。
大路兩側,各種臨時建築、帳篷,連成一片。
很多商隊直接在路邊開始擺攤賣貨。
盧通帶著大憨、二虎,四處溜達了大半天。
夜幕降臨,關外最後一批有號牌的商隊已經入關。
晚上八點整,隨著一聲鍾聲,大批人動身朝關走去。
盧通跟著他們來到關外的虎舌石。
一塊十分突兀的石頭,像舌頭一般從地面伸出來。
石頭上站著一個身穿靛藍色道袍的中年修士,大聲道:
“天倉糧行,一號甲列。”
“繡雲織行,一號甲列。”
“玉蔬商會,一號乙列。”
商會的過關申請,已經提前交上去了。
中年修士每念出一個名字,都有一個人飛奔過去領取號牌。
很快,第一天的號牌就發放完畢。
一共一百個,
凡是領到的,無一例外都是大商會。 接下來是第二天,玉蔬商會又拿到了三個號牌。
但是即便如此,對它們來說還是不夠。
玉蔬商會販賣各種蔬菜,之前鬼霧包圍雲英城,城裡蔬菜短缺了大半個月。
現在不管運多少蔬菜進城,都立馬一空。
除了蔬菜外,瓜果、鮮肉、嫩魚,這些東西同樣十分緊缺。
而且每耽誤一天,品質就會降低一分。
盧通預感到,今晚關外不會平靜。
赤裸裸的利益面前,那些有實力的大商會很可能出手搶號牌。
“截水商隊,三號乙列。”
盧通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朝領取號牌的人看過去。
截水商隊的人身材瘦高,皮膚白皙,沒有眉毛。
頭髮很長,黝黑長發直直的垂到腳踝。
身上的衣服是極其貼身的魚皮衣,看外貌就不是雲英城附近的本地人。
半個時辰後,虎舌石上的修士縱身飛走。
大商會、小商隊,以及各種零散商人,加在一起數千人,拿到號牌的還不足一半。
周圍立馬響起一陣嘈雜:
“怎麽辦,又沒有我們的號牌!”
“再等下去,老子連孫子都快抱上了!”
“誰收貨?五車黃矛草硬紙,做符紙的上好材料,受潮了便宜賣!”
“五十噸銅石,哪個朋友能幫我帶進去,價格好商量。”
“天殺的!我全部身家都壓在這批貨上了!”
夜色寒涼,各種雜音中暗流湧動。
盧通握緊手裡剛換的鐵拐杖,低聲道:“走,先退出去。”
……
商隊臨時駐扎的遼闊空地上。
盧通站在一塊石頭上,看著前方的稀疏燈火。
大憨站在旁邊,比石頭上的盧通還要高一頭。
他捏著手弩,腰帶上掛刀的地方,現在掛著三壺弩箭。
二虎拖著一把長刀,嗅了嗅鼻子,摸著嘴邊幾根須毛道:“頭兒,好像不對勁。”
“哪裡不對。”
盧通早就察覺到異常,沒想到二虎也發現了一些端倪。
二虎朝周圍看了一圈,搖頭道:“不知道,就是不對勁。”
盧通緩緩道:“現在亮著燈的地方,是不是黃昏時候少了?”
“對啊!太陽落山了,怎麽把火滅了?”
“有人忍不住要動手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燈火越來越少。
最後只剩下百余處燈火尤其明亮的地方,那是大商會的地盤。
一枚火球突然在夜空炸開,接著慘叫聲響起。
“走。 ”
盧通從石頭上跳下去,兩個蹄子、一根鐵棍牢牢地扎在亂石上,大步朝黑暗裡走去。
大憨、二虎立馬跟上去。
路過一夥正在打鬥的修士、山魈。
盧通小聲道:“別殺死,全都放倒!”
說完他直接朝一頭正在撕咬對手的山魈衝過去。
馬蹄子雖然站不穩,也刹不住,但是在衝刺過程中卻異常迅猛。
幾十丈的距離瞬間衝過去,盧通速度不減,右肩微沉,右手握拳,對準山魈的後腰,似慢實快地推出去。
撒手拳,百納拳中的殺招。
拳頭還沒有碰到山魈的皮毛,一道勁風已經撞過去,把皮肉砸得凹陷下去。
接著拳頭落在腰上,數百斤重的山魈直接凌空飛出去。
盧通一個踉蹌穩住身體,準備繼續出手。
對面的修士收起盾牌法器,拱手道:“多謝道友相助!鄭某……”
盧通眼神閃動,走過去直接一拳把鄭某撂倒,壓在地上死死按住脖子道:“號牌呢?”
“你!我,我沒有號牌……”
盧通翻手抽出一柄短刀,扎進鄭某的屁股,腦袋湊到耳邊道:“一頁宗說不許殺人,但是也說了,殺人不用死,坐牢就行。號牌呢?”
旁邊,大憨幾根冷箭放倒了一頭山魈。
二虎也把一個掄劍噴火的修士砍翻在地。
鄭某用力掙扎了一下,伸出左手,手掌攤開裡面躺著一個號牌。
“走!”
盧通搶過號牌,立馬帶著大憨、二虎鑽進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