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陸山身影消失的方向,聽著山林裡豪邁闊朗的聲音,
獨孤秋豐捶胸頓足,一行老淚從臉頰滑落:“我恨!”
是我沒用!
是我大意了!
旁邊獨孤昉眼神陰沉:“哭你娘!獨孤晝不會死。所有人!扛馬急行軍!火速會合援軍!”
“是!”
獨孤子弟群情激奮,二話不說翻身下馬。
他們迅速鑽到馬腹下面扛起小兩噸重的戰馬。
他們扛著戰馬迅速穿過布滿陷馬坑的山路,然後繼續翻身上馬去和援軍會合。
隊伍裡,
獨孤家每個人都面容緊繃!
心底暗暗祈禱著——
獨孤晝!
你給老子撐住!
山林裡,
陸山騎著魘火靈駒飛馳縱掠……
魘火靈駒不愧是符籙寶器,尋常戰馬不好展開速度的山林它卻視若無物,煙一樣在山林裡飛快穿梭。
其速度之快,
把金輪和尚那一撥人狠狠甩在身後。
這就是鬥氣化馬嗎?
果然只要我跑的夠快你就打不了我!
陸山甚至開始擔心萬一沙門禿驢跟不上自己可怎整……
要不放放水?
陸山馬屁股後面,
金輪和尚神足通運轉到了極致,腳底掌都tm快跑冒煙了,身形更是鬼魅一樣在山林裡接連閃爍。
可那魘火靈駒速度太快,
他跟那佛禍之間始終插著百丈距離!
可恨!
金輪死死追著陸山,完全沒有放棄的心思。
這次布局已經是他所能施展的極限了。
如果這次還功虧一簣!
那獨孤家反應過來,沙門又將遭殃不說。
他們對獨孤晝的看護肯定也會再上一層樓……說不定,獨孤家還可能會派出一位天象級的大佬作為護道人。
所以,
佛禍必須死!
就今天!
死死綴在後面的金輪仰天發出怒吼:“千秋萬歲!”
“咻——”
兩道黑影瞬間劃過山林!
祂們翩躚舞動,快若流光。
赫然就是之前對獨孤昉和獨孤秋豐造成了極大傷害的凶鳥邪神。
確實……
凶鳥邪神的速度比用兩條腿追人的金輪他們快多了。
很快,凶鳥邪神就飛到陸山上空,準備對陸山施法下咒。
預感不妙的陸山可不敢讓這對凶鳥邪神施法。
他騎馬彎弓,
連珠快射絕技再次施展出來。
八凶玄火纏繞在箭矢上,就算是邪神也不敢硬接。
這對凶鳥躲開箭矢後索性放棄了對陸山施法——陸山的周身氣血凝練雄渾,心神圓融飽滿。
就算想下咒也不那麽容易成功。
所以,
與其對陸山施法下咒!
不如對陸山那匹魘火靈駒下咒!
“吱吟!!”
凶鳥邪神陡然發出尖銳啼鳴,邪神道力悍然發力。
“元炁歸天!”
千秋萬歲那雙猩紅詭異的眼睛猛然怒睜,洶湧道力衝著魘火靈駒刺去。
魘火靈駒發出淒厲嘶鳴,
瞬間炸成一團潰散的煙霧。
猝不及防下,
陸山在強大慣性的作用下直接被甩飛出去,騰、騰彈起的過程裡還撞斷了好幾棵樹。
陸山:“……”
神靈道法對鬼魂陰靈類的存在有著先天克制的效果。
那對凶鳥對魘火靈駒下招算是歪打正著。
陸山落地穩住身形後片刻沒停,甩腿就跑。
一邊跑他還得一邊回身朝著天上射箭……
以防那對凶鳥對自己施法下咒。
在模擬器裡,他就被這對凶鳥邪神坑死過。
陸山邊逃邊射箭,
身後的金輪則在神足通的加持下飛快縮短著他和陸山之間的距離。
連續翻過五六個山頭後,
陸山慌不擇路竟然跑到一處懸崖邊上。
而此刻……
金輪距離他已經不足十丈!
陸山跑到懸崖邊猶豫都沒帶猶豫的,直接縱身躍下!
隨後真氣化翼!
神竅境的修行人雖然不會像天象宗師那樣凌空虛渡,橫渡千裡。
但神竅高手是可以真氣化翼禦氣滑翔的。
所以,
從沒聽說過哪個神竅高手是摔死的。
這些修行常識金輪當然也知道,他飛奔到懸崖邊後同樣毫不猶豫的飛身躍了下去。
呼呼狂風在耳邊狂嘯,
金輪腳下真氣化出朵朵金蓮,托舉著他飛快接近陸山。
近了……
近了!
佛門步步生蓮加持下,金輪和陸山之間距離越來越近!
金輪下意識把五環寶輪拿在手中,時刻準備把那佛禍當場誅殺!
可忽然,
陸山背後真氣之翼快速振動,鑽進一片懸崖下的山嵐霧氣裡。
金輪:“?!”
他也迅速跟進過去。
可陸山行跡愈發詭異,接著山嵐霧氣忽閃忽現,讓金輪最追蹤起來格外費勁。
更別說跟在金輪身後那些高手了。
不斷追蹤下,
金輪很快落入崖底。
“砰”的一聲砸落崖底後,金輪警惕的望向四周。
這處崖底下面堆滿枯葉腐骨,顯然是個沒人回來的地方。
金輪掃視一圈後很快就發現了地上的蹤跡,他連忙跟著追了出去,可追著追著……他竟然又回到了崖底。
就好像他剛剛跑的那麽遠距離只是原地走了一個圈。
不對勁!
金輪心頭一驚,默念心經後情緒很快平複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重新看向四周……
這一看,
他原本發熱的頭腦瞬間像被潑了盆涼水!
這裡……
有陣!
怎麽會有陣?
難道這也在那佛禍的算計中?
重新冷靜下來的金輪回顧之前種種,忽然遍體發涼——偷襲半步天象帶來的成就感,誅殺佛禍唾手可得的急切!
種種情緒!
猶如甜到骨髓裡的毒藥,
不知不覺就讓他失卻了平常心。
所以,
他一直都被那佛禍牽著走?
難道自己何時出手,怎麽出手都在他的預料中?
可佛禍是怎麽做到的?
雖然想不通,
但那可是佛禍!
有種種奇能不足為奇。
金輪深吸一口氣,合十宣頌:“施主,既把我困在此地,為何又不現身?”
四周的山嵐霧氣愈發濃鬱,
只有空蕩蕩的回應著他:
“……困在此地,為何又不現身?”
“……為何又不現身?”
“……不現身?”
……
另一邊,緊跟在金輪後面那貨凶人這會兒正顧盼四望。
他們也被困在崖底山嵐中。
鬼背傳人是最後跳下懸崖的,所以他剛落地就被濃鬱的霧氣包圍住了。
就在他凝神戒備時,
濃濃霧氣裡走出一位身著破袈裟,留著絡腮胡,看起來粗獷豪邁的和尚。
那和尚一邊走一邊抹腦袋,齜著牙獰笑:“聽說……”
“你力氣很大?”
趙大捷:“……”
……
鐵馭之虎白驚天處,這位額頭臉頰帶有血紅戰紋的男人正手持碎刃戒備四周。
忽然,
他像是感受到什麽一樣猛地縱起!
鐵碎狂龍!
片片碎刃卷在一起化作一頭怒龍朝著他側後方席卷而去!
如龍卷般呼嘯狂吟的鐵碎之龍攪散山嵐,
露出隱藏在其中的盧定仙!
這位冬雷公面對席卷而來的鐵碎狂龍不慌不忙,手裡長劍上雷光湛湛……
……
沙門俗家弟子處,海龍王大步破開霧氣,豪邁大笑道:“五位居士,某送爾等一程!”
在他身後,
赫然便是四海樓下的江湖豪傑!
……
梁鴞他們那邊,袁青腰,洛南伽,“路虎”,“陸懸”,“歐陸”破霧而來,朝著他們痛下殺手!
至於會土遁術和五方揭諦秘法的兩人,
則交給海龍王麾下義子去對付了。
……
金輪處,這位大昭玄寺佛子靜念心經。
心神之力幾乎延展到了極致!
但這霧中世界仿佛沒有邊際一樣,怎麽都摸不到邊。
久候無果,
金輪不由得痛口大罵起來:“卑鄙的佛禍!敢把我引到這裡卻不敢與我正面對決嗎?”
“你逃走了?”
“你逃也無用!”
“有我沙門神通感應在,你就是逃到四極八荒!也沒用!”
金輪仰天長嘯:“我必殺你!”
“我必殺你!!”
金輪怒吼震雲,氣勢駭人。
在他怒吼下,
原本籠罩上空的層層霧氣竟然都被金輪吼出一個破洞……破洞外,是鬱蔽天空的樹乾枝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金輪看到了陣外陰沉鐵灰的天空。
突然,
一道電光閃過……
然後是由遠及近的轟隆隆雷聲。
天,
要下雨了。
隨著豆大的雨點砸下,越來越多的雨點嘩啦啦從天上傾倒下來。
天地間登時響起一片雨打樹葉的呼啦啦聲。
那聲音很悅耳,
聽了叫人莫名心安。
但金輪的心安定不下來。
雨水衝刷下,原本濃鬱的霧氣漸漸散了,崖底場景清晰的展露在金輪眼前。
而就在他不遠處,
站著兩個人。
其中一人身著黑服,面容冷峻,他左手撐傘在雨幕裡靜靜站著,看起來氣勢格外不凡。
而另外一人……
正是手持神鸞長槊的獨孤晝!
獨孤晝身著山文甲,手持長槊,嘩嘩大雨裡他腰杆挺得筆直,任由大雨衝刷。
金輪視線在“獨孤晝”和“歐陸”間掃了兩圈,深呼吸道:“這就是你請來的幫手?”
聽到這話,
“歐陸”朝後退了一步。
一副你們打,
我就看看的架勢。
金輪:“……”
他不知道這兩人玩得什麽花招。
但……
都殺了了事!
念起,
金輪轟然而動!
崖底腐爛的地面轟然炸裂,他身形如店撞破重重雨幕,撞出漫天水汽。
其裹挾無匹巨力,手持金輪朝著獨孤晝悍然砸下!
佛禍!
伏誅!
獨孤晝見狀當即一挺長槊,獨孤翰修秘傳的七殺之擊猶如出洞鬼蛇般朝著金輪身上戳去!
長槊有一丈之長!
一寸長,
則一寸強!
獨孤晝眼裡殺意與金輪一樣堅定,在被寶輪砸死前,獨孤晝能一槊的戳死那禿驢!
金輪身形頓閃!
躲避槊鋒。
可那槊鋒精妙入微,無論他身法怎麽變幻,槊鋒始終牢牢鎖定著他。
金輪平靜的眼底閃過一絲覺悟……
面對那彈抖不止的槊鋒,他竟然主動撞了上去!
“噹!”
金剛不壞與槊鋒相撞,槊鋒猛地被壓,槊杆受到雙方巨力擠壓後瞬間弓成半圓!
獨孤晝踏步擰腰,雙手捉住槊杆後猛地朝前一擰一送!
裹挾巨力的槊鋒就猛地向上彈出,
“刺啦”一聲劃著金輪的金剛不壞之身斬出!
吱呀刺耳的聲音中,
鋒利尖銳的槊鋒幾乎劃穿金輪的肩膀。
金輪死咬牙關,
堅毅的臉上滿是忿怒!
他趁著獨孤晝發力的瞬間,手裡寶輪脫手而出!
“中!”
下一瞬,
鑲嵌七寶,內套五環的寶輪帶著嗚嗚怪風砸向獨孤晝腦袋。
獨孤晝抽槊後撤,千鈞一發間隻來得及側身躲避!
“砰!!”
寶輪砸中獨孤晝肩膀,直接給他半邊身子都砸得凹陷下去。
金輪得勢猛進,
身上稠密佛光猛地化作一尊大輪金剛法相!
金剛法相六臂捏印!
猛地一跳後從半空落下,金剛六印朝著獨孤晝狠狠砸落!
轟!!
獨孤晝橫槊胸前阻擋,卻被金剛六印直接砸斷長槊,六印齊齊印在他胸口……
噗——
獨孤晝被狠狠砸進泥裡,他抓著斷槊一個翻滾就想繼續逃走。
那內髒碎肉和著鮮血不斷狂嘔的場面……
看得叫人心驚不已。
但金輪沒有慈悲,他六臂齊發,朝著獨孤晝抬手一攝,一枚枚密咒凝結而成的佛光鎖鏈一下把慘不忍睹的獨孤晝隔空捉回,拿在手裡
下一刹!
金輪六臂齊發,直接把獨孤晝分屍當場!
一時間,
迸濺的血水和滂沱的大雨融到一起,汩汩血水遍地流淌……
望著凶殘暴虐的大佛,
陸山眼神複雜。
獨孤晝……
形神俱滅了。
可金輪仍舊不放心,他六臂發力一搓,掌心摩利支天威光熊熊迸發,直接把獨孤晝殘肢燒成灰燼,最後和著雨水一起揚了。
呼——
做完這一切的金輪轟然跪地!
終於……
結束了嗎?
念及此處,金輪又望向撐傘而立的“歐陸”,他眼神平靜,可殺意卻刺得陸山透骨涼。
傘下,
陸山臉冷得像是在東北室外凍了一宿的鋼管:“怎麽?”
“大師連我也要殺?”
金輪解除大輪金剛法相,原本燦爛莊嚴的僧袍變得破敗,汙血在雨水衝刷下漸漸染髒了半邊身子。
他深吸一口氣,
緩緩站起來瞥了眼肩頭傷勢。
獨孤晝那一槊之鋒幾乎把他半邊肩膀切開。
就著雨水,
能看到裡麵粉色的肌肉和森森白骨。
但金輪用手一抬把血肉懟上後就開始搬運氣血真氣,控制傷勢。
簡單控制後,
金輪就從僧袍的袖子裡拿出一圈金箍淡淡道:“貧僧不欲多造殺孽,剛才所殺之人也只是佛命在身,不得不為。
“若施主肯帶上這金箍與我回大昭玄寺皈依參禪,你我自然和和美美,不用爭鬥。”
陸山:“……”
他盯著金輪手裡那圈金箍默然無語。
你媽的……
當我是孫猴子?
怎?
你老小子是想提前開啟西遊劇情?
陸山那張冷峻的臉上露出詭譎的笑容:“那大師能幫我一個幫忙嗎?”
金輪皺眉:“什麽忙?”
陸山右手扒開衣襟,露出肩頭那張慈眉善目,看著格外慈悲卻又格外邪詭的佛面瘡:
“你幫我看看——”
“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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