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醒了。醒來時已近晌午。
睡了一覺的她看著並不精神,不僅不精神,甚至沒多少力氣。
映入眼中的是一張笑臉,那是個水靈的小女孩。看到她醒來,正往外大喊著什麽。
她全身酸痛,很難起身,偏著頭又看到走過來一個女子,長得十分漂亮。
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很溫暖又很柔軟。接著她又看到一個熟悉的臉龐,還是和以前一樣,滿臉堆著笑。
她很驚訝,也很驚喜。這種情緒,反映在她的表情上,看起來十分精彩。
人越是安逸,越會想起不安逸。
她現在就很安逸,於是她想起了當天發生的事。
那天,豐子笑剛離開一會,她便被一人帶走了。
正是禚子英。她給出的理由也很直接,已經有人追了上來。那不像是說謊,因為確實有人在追上來了。
她沒有想很多,她也沒有說很多。
後來,雲霆就來了。那是幾天后的事了。
二人說了很久,說到最後好像吵了起來,後來禚子英對著雲霆大打出手。
打鬥並沒有太久,雲霆乾掉了禚子英。
李月沒有來得及出手,因為二人說打就打,禚子英說死也便死了,根本沒來得及反應。
李月後知後覺,還是出手了,禚子英畢竟有恩於自己。
一出手便知道不對了。
雲霆那詭異功法,和豐子笑的如出一轍。李月有些怕了,她怕豐子笑已經消失了。
就如同那一晚一樣。
過招最忌諱分心,勝負往往一瞬。
軟鞭脫手,雲霆的劍影卻遲遲不來。
他早已收了劍。他並無殺心。
“那你們昨晚又是怎麽回事?”
“我當然不會放過他!他殺了英姐,還會你那種詭異功法,那豈不是你。”李月憤憤說道。
“原來你是想給我報仇啊。”豐子笑心頭湧上一股暖意。
“呸!”李月總是不給他面子。
“那他昨晚為何追你?”
“因為我盜了他的東西。”
“什麽?”
李月在身上摸索了一陣,卻什麽都沒翻出來。心頭一跳,道:“怎麽會沒有?”
“當然沒有!我都摸過一遍了。”
“你!”李月頓時羞紅一片,抬腿就要踢。
“開玩笑的。”豐子笑笑了,李月還是李月。
“你本來偷到了什麽?”
“一本秘籍!可現在沒了。”
“那不是重要的東西。”
“那什麽是重要的?”李月瞪了瞪眼,頗不服氣。
“你還活著就是最重要的。”
李月猝不及防,支支吾吾不說話了。
“既然你我都沒事,咱們就走吧,別趟這渾水了。”
豐子笑皺眉,那是有心事的表情。
李月看著他,等他的答案。
“我恐怕不能走。”
“為什麽不能走?”
“一是有個人對我有恩,我必須報恩。二是有人與我約定,我必須履行。不過我卻不想你和我隨行了。”
談話間,尹天仇走了進來,他早就想進來的,卻總是下不了勇氣。
不出所料,李月隻盯了他一會,便認出來了。
出人意料,尹天仇想象中的狂風驟雨般的罵聲並未響起。
她的眼中充滿了厭惡,那是比罵他打他更讓他難以接受的。但他知道,他沒資格不接受。
他沒有看向豐子笑,
他不會去求助這個人,因為那真的是太難看了。一個人犯了錯還不敢大方承認,還指望去依靠別人,那真的是很難看的。 “李小姐,我會陪同豐少俠去的,我死之前他絕不會死!”
“不用你,一個不拿別人性命當命的人,我怎麽能相信?我自己會去的!”
尹天仇不說話了,他沒什麽可說的。他唯一想的是,帳總是要還的,他肯定會還的。
劉香玉不懂,可她總能聽得懂殺呀死的。那是不好的東西,她知道尹天仇有愧於這女子,可她還是想站在他這邊。
她的身子往尹天仇旁邊靠了靠,身子便站在了他身邊,他把那雙含情雙目朝向尹天仇,心也站在了他身旁。
豐子笑歎了一口氣,道:“我去找一下和我來的兩個人,你先休息休息。總得讓你見了才做決定。”
……
昨晚深夜時分,花禇二人回到約定地點,卻沒有等到豐子笑。
花忘柳自是擔心,禇連生卻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你不怕他跑了?”花忘柳試探地問道。
“跑不了的。他跑了,我便先殺你再殺他。”
花忘柳似乎只聽到了前半句,道:“這麽說,你知道他的下落?”
“今天我累了,明天帶你去。”說罷,暗中竄出一人,在前引路,不久就到了一處住所。
花忘柳對此也見怪不怪了。
正是隔天晌午。豐子笑抬腳剛出門,迎面就看到花禇二人走了上來。
禇連生戲謔道:“太可惜了,沒跑掉。”
“我自然逃不過褚先生的五指山。”
“你怎麽在這。”花忘柳問道。
“我找到了我要找的人。”
“哼。”禇連生一聲冷哼。“那你也得跟我上山!”
“我自然沒想逃跑。”
“有好酒有美人,誰知你逃不逃。”
花忘柳聽罷,已經知道李月就在房中。不知怎麽,她卻沒有為豐子笑感到開心。
甚至一股落寞感湧上心來。
自己注定無依靠,又何必讓他去和我送死?何不成全了他們,還落得一件好事?
可這禇魔頭耳目通天,又怎麽瞞得過他?
去求他!他也許會大發慈悲!
豐子笑看她臉色一陣一陣,心中疑惑,湊上來看她。
回過神來,她的臉正對著豐子笑的臉。
他為什麽還能笑得出來?他本不用再隨我去送死了!
花忘柳頭有些發昏,她不想去看他了,她想去看看那個李妹妹。或許她能阻止他。
屋子不大,裡面人卻不少。
她的眼中沒有放下其他人,她一眼就認出了李月,那或許是女人的直覺。她可以肯定就是她。
松垮的頭髮帶著倦意,臉上帶著自己沒有的一股天生的玲瓏俏皮,那正和自己印象中的一樣。
她一步步走了過去,走的很自然,起碼她認為是很自然的。
李月正疑惑地看著她。
她在打量自己。在她心中我是怎樣的?
二人就互相看著,許久,李月方笑著說:“你是對他有恩的,還是與他約定過的?”
花忘柳還沒反應過來,李月又接著說:“我看著,通通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