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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
林如海和賈芸談話過後,就帶著府裡的幾個婆子、小妾從密道轉移了,陪同的還有幾個錦衣衛。
林府大門緊閉,不管誰來打聽,管家隻說林如海病情加重,府裡在準備後世。
直到第二天天亮。
林黛玉去見他父親時,才發現房間空空如也,跑來找到賈芸,哭得格外傷心。
賈芸自是苦口婆心安撫,跟她坦白了實情。
“林大人這次出去,就是做最後的收網,你別傷心,他沒生病,這不是好事麽?”賈芸抱著她安慰道。
林黛玉用手絹抹了把淚,斜了賈芸一眼,氣悶道:
“合著到最後我成了外人,家父什麽事兒都跟你說了,偏不告訴我,還讓我哭的那麽傷心。”
賈芸笑道:“也不是什麽事兒都告訴我了,隻說他有計劃,並拜托我保護好你,要知道那些人狗急跳牆,是什麽事都能做出來的。”
林黛玉輕輕捶了他一下,小聲問:“家父有沒有說什麽時候能結束?”
“不好說,少則三五天,多則十天半月,應該不會太久。”賈芸沉吟道。
說白了,林如海就是想讓販賣私鹽的那些團夥放松警惕,以為他因病將要去世,然後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出貨。
一旦他們出貨,就給了林如海抓住他們現行的機會。
人贓俱獲後,不管對方家族再大,靠山再硬,林如海都可以光明正大的收拾那些人和家族。
比如甄家,沒有實打實的證據,哪怕連皇帝也不能隨便處置,畢竟他們背後有太上皇和老太妃這兩座大山。
但有了實質的證據後,有錦衣衛從旁協助,就可以立即羈押人員、抄家,甚至滅族!
想來林如海既然這麽費盡心思,要動的肯定不只是一兩家甄家這樣的大家族,這一網下去,勢必能撈很多大魚上岸,所以人贓並獲很重要。
甚至他或許早就有了證據,並得了新皇的旨意,只是怕打草驚蛇,收獲太少,所以一直引而不發。
以至甄家這些人鋌而走險,都著手要毒死他了,可見事情已經到了何等緊迫的境地。
賈芸當初在收下甄家田產的時候,
就有了這樣的猜測,所才敢放心大膽的收,不怕甄家秋後算帳。
因為哪怕原著中,就算林如海死之前被調走了,甄家也是被抄了家的,可見林如海的工作沒有白做,證據什麽的肯定搞得無比扎實,讓人抄不出毛病。
林黛玉自是不知道這麽多的內情,只是趴在賈芸懷裡,像個無助的小孩兒一般,擔心忐忑,為林如海的安全揪心。
賈芸輕撫著她的發絲,默默陪著她。
突然,林黛玉抬起頭問:“我家的那幾個嬤嬤和姨娘有問題?”
“嗯,肯定是有的,要不然林大人不會帶著她們走。”賈芸頷首道。
林黛玉歎了口氣:“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幾個嬤嬤還是娘親從賈府帶來的,娘去了後,家裡也不曾虧欠她們,她們竟然恩將仇報。”
“還有那幾個姨娘,我以前聽家父說過,都是些可憐人,到了林家後,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她們怎麽會吃裡扒外,敢做出暗害家父的勾當?”
“難道她們就想不明白,家父真出了事,她們今後也不會有好日子過嗎?”
“還有……賈府,在家父生病這件事上,又充當了什麽角色?”
說著這裡,林黛玉噙著淚道:“芸哥兒,這世道真的就這麽黑暗嗎?人人都只知道爾虞我詐嗎?”
賈芸伸手,在她臉蛋兒輕輕擦拭淚珠,沉吟道:“這些人做出利欲熏心的事,自然不會顧忌親情什麽的,只會看重利益。”
“四王八公內部雖然互有矛盾,但對外素來是穿一條褲子,甄家姑娘是北靜王妃,北靜王又是四王八公的帶頭人。”
“你父親自從任揚州巡鹽禦史那天起,想要做出成績,就注定要和金陵的地頭蛇甄家硬碰硬。”
“如此以來,你們林家被他們舍棄和針對,也是很正常的事。”
林黛玉聞言一驚,慌張的看著賈芸,忐忑不安問道:“家母去世也是……”
賈芸歎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卻沒有說林家的事,而是將薛蟠的經歷娓娓道來,讓林黛玉充分認識到世家鬥爭殘酷的一面。
林黛玉聽完後,倒吸了口涼氣,然後緊緊的抱著賈芸,沉默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呢喃道:“我說呢,寶姐姐那樣端莊大方的女子,當初怎會不顧名節,自家房子不住,偏要住在賈府的梨香院,原來其中還有這麽多的隱情。”
她歎了口氣,繼續道:“這麽說,賈府不止是不乾淨,而是從上到下都壞透了。”
“芸哥兒,我有一種直覺,如果我這輩子沒遇到你,真要按照外祖母的意願走下去,最後怕是不會有好結果。”
賈芸對林黛玉的直覺相當驚詫,她說的沒錯,原著中林黛玉是個什麽淒慘結局,吐血而亡,想想都讓人心疼。
說白了,如果林如海去世了,林黛玉一個姑娘家,沒有倚靠,哪怕再聰慧,再機靈,在這個對女性極不友善的社會環境中,她也做不了太多的改變。
暗歎一聲,賈芸摟著林黛玉,柔聲道:“你這不是遇到我了麽,以後就別想太多,待林大人將這次差事辦好後,估計也要調回京城了。”
“到時候,你就可以常常和你父親在一起生活,有了倚靠,再也不用過寄人籬下的生活了。”
林黛玉輕嗯了聲,覺得歪在賈芸的懷裡格外舒服和心安。
要是這會兒沒有賈芸陪她,以她的性子,怕會是惶恐驚懼不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除了哭,就只有哭!
過了一會兒,林黛玉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賈芸提議去觀賞一下她家的園林。
林黛玉滿心歡喜,拉著賈芸的手,蹦跳著帶著他去後花園中遊玩。
姑蘇園林是城市中充滿自然意趣的“城市山林”。
身居鬧市的人們一進入園林,便可享受到大自然的“山水林泉之樂”。
在這個濃縮的“自然界”,“一杓代水,一拳代山”。
園內的四季晨錯變化和春秋草木枯榮以及山水花木的季相變化,使人們可以“不出城郭而獲山林之怡,身居鬧市而有林泉之樂”。
在園林中遊賞,猶如在品詩,又如在賞畫。
各種亭、台、樓、閣、廳、堂、軒、廊讓人眼花繚亂,各種假山,群峰起伏,氣勢雄渾,奇峰怪石,玲瓏剔透。
在園中遊玩,路線極盡迂回曲折,回環起伏。
穿洞而過,左右盤旋,時而登臨峰巔,時而沉落谷底,仰觀滿目迭嶂,俯視四面坡差,或平緩,或險隘,給人帶來一種恍惚迷離的神秘趣味。
全園景色簡潔古樸,落落大方。
不以工巧取勝,而以自然為美。
所謂自然,一是不矯揉造作,不亡加雕飾,不露斧鑿痕跡。
二是表現得法,力求山水相宜,宛如自然風景。
清晨夕暮,煙水彌漫,極富山島水鄉詩意。
土石相間的假山,山上古木新枝,生機勃勃,翠竹搖影於其間,藤蔓垂掛於其上,自有一番山林野趣。
環山長廊相接,蜿蜒曲折,臨池亭榭連成一片。
圖案各異的漏窗兩面觀景,使園外之水與園內之山相映成趣、相得益彰,自然相融,此可謂借景的典范。
林黛玉到底是姑蘇人,對園林的喜歡也是愛到了骨子裡,雖然是在自家,卻也不時拉著賈芸左顧右盼,一幅小女兒對各種好奇的姿態。
櫻花朵朵,灼灼其華。
綠柳垂楊,生機勃勃!
淡淡梅花香欲染,絲絲柳帶露初乾。
簇簇梅花開放,五顏六色,置身其中的人,便如入梅花幻境,舉目皆是花。
林黛玉拉著賈芸來到梅花林中,雙眼亮晶晶,面帶微笑,讚歎道:“真美!”
梅海隨風翻湧,凝若積雪,蔚為壯觀,梅花開得極為絢爛,置身其中,仿佛來到世外桃源。
賈芸對花倒是一般喜歡,只是感歎道:“你們家院子好大呀!”
林黛玉聞言,暼了他一眼,說:“無趣兒,我跟你說梅花,你跟我說院子!”
賈芸哈哈大笑,上前將她摟了起來,轉了個圈後, 頂著她的額頭,笑著說:“我這話又沒說錯,你們家院子本就很大嘛!”
“嘻嘻,虧你還是讀書人,就不能用文雅一些的話兒來描述我家院子?”林黛玉笑嘻嘻道。
賈芸啄了她一口,愛戀道:“在我眼中,任何美景都不及你萬分之一,你才是最美的風景!”
“芸哥兒,這話我愛聽,再多說些!”林黛玉眨著眼睛,促狹道。
賈芸嘿嘿直笑,說道:“不能多說,說多了就膩歪了,咱們這會兒還是吃些好的,怎麽樣?”
林黛玉咬了咬嘴,嗯了聲,乖乖的閉上雙眼。
賈芸深吸了口氣,對著她那潤紅的小嘴兒咬了去。
良久,二人分開。
林黛玉雙眼秋波蕩漾,貼在賈芸懷中,小聲道:“芸哥兒,我喜歡和你在一起玩鬧,這感覺真好。”
“跟你在一起,什麽也不怕,什麽也不用顧忌,滿世界都是你的氣息,哪怕才這麽幾天,就讓我格外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