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推薦:賈芸帶著柳湘蓮和倪二來到茶室坐下說話。
待媚人上了茶退下後,賈芸笑道:“柳兄和倪二哥不要大人大人的叫了,如果看的起在下,就喊聲二爺吧!”
“這個好,私下叫芸二爺大人,我們也不自在。”倪二大大咧咧道。
柳湘蓮也笑著點頭。
賈芸笑了笑,給兩人斟上茶,笑著說:“這茶是本地的特產,柳兄和倪二哥定要嘗嘗,才不算白來慈溪一趟。”
兩人端起茶杯悠悠喝了一口,柳湘蓮喜上眉梢,讚道:“好茶,這是雀舌吧?”
“茶葉嫩綠潤澤,微微清香,香高持久,茶湯橙黃澈亮,入口順滑,鮮爽回甘,輕滑滋潤,滿口生津,吞下之後,齒頰留香,余韻悠長。”
“再看葉底,黃綠明亮、整齊勻稱,肥嫩成朵,柔軟厚實,可見品質上乘。”
賈芸哈哈笑道:“哈哈哈……柳兄果然是懂茶之人!”
“這茶我就覺得好喝,但不能像柳老弟這樣說出個一二三來!”倪二笑著說。
三人哄笑,賈芸道:“好喝就多喝些,順便跟我講講,你們調查薛家商路的詳細情況。”
倪二點頭道:“當初我跟柳老弟商量,我負責北方,他負責南方。”
“說實話,咱們到底不是專門乾這行的,最初的個多月時間,咱們都是稀裡湖塗的,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入手,倒是浪費不少精力和時間。”
“後來我有天聽了場戲,記住了一個詞叫抓大放小。”
“於是我就叫兄弟們,專門盯著那些身上有職務的,從他們平時的生活軌跡跟蹤調查,一下就打開了思路!”
“比如這些人的家族財產和親人詳情,生活履歷,跟什麽人來往較多,去什麽地方高樂,有哪些仇人和對手等等。”
“我記得當初剛調查了些東西,就讓人給芸二爺送來一箱子證據,雖說都是些皮毛,卻也說明咱們沒有白費功夫。”
“後來隨著深入調查,我們知道的東西越來越多,但有一點卻讓兄弟們為難了,那就是始終接觸不到核心的帳本。”
“找不到帳本,就無法真正搞清楚他們這些人到底貪了多少銀子,就在事情陷入僵局的時候,錦衣衛的人竟然找上我了。”
說到這裡,倪二看著賈芸,豎著大拇指,佩服道:“芸二爺,說實話,我倪二這輩子很少服過人,對你是真的服氣。”
“錦衣衛那群人,向來都眼高於頂,對誰都張牙舞爪的。”
“像我這樣的地痞無賴,都是不帶眼看的,可這次他們找我,你猜怎麽著?”
“呵,他們在聽說我在為芸二爺辦事後,那叫一個客氣!”
“二爺,你能使喚咱們不算本事,能使喚錦衣衛,嘖嘖,那真是牛大發了!”
“咳,言歸正傳,正因為有了錦衣衛的人加入,咱們調查的進度越來越快,好多機密內情,他們都能想辦法搞到。”
“可也正因為如此,咱們這群人就成跑腿把風的了,你說這事兒辦的!”
“後來等他們調查完後,就將那些犯事兒嚴重的帶走了,卻又不放我們離開,而是吩咐咱們,盯著那些小廝跑堂之類的小角色,繼續深挖。”
“當時我們不明白他們的意圖,後來才知道他們是想要給我們送功勞,好讓咱們給芸二爺有個交待,不至於白忙一場。”
說完,倪二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遞給賈芸,道:“這是兄弟們追繳來的,除開吃用外,還剩五十八萬三千兩銀子的銀票,現在如數上交給芸二爺。”
賈芸接到手後,點點頭,從裡面抽出五萬兩銀票,
遞給倪二,道:“這是給兄弟們的茶水錢,請務必收下。”倪二能將整個北方薛家商路盯的死死的,肯定招了不少手下,有錢能使鬼推磨,沒銀子肯定成不了事。
所以,該獎賞的也不能遲疑和小氣。
同時,通過這件事,賈芸算是將倪二的品性摸的差不多了。
這麽大一筆銀子,換誰都動心,他卻能堅守底線,這樣的人值得結交。
倪二也沒推辭,拱手謝道:“我也不客氣了,要是只有我自己,白幫芸兒爺跑腿那是我的福氣,可兄弟們還要養家,芸二爺給多少,我就收多少!”
賈芸滿意道:“正該如此!”
這時,柳湘蓮也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遞上前笑著說:
“我這兒有八十六萬多兩,原是沒這麽多的,只是兄弟們下手有些狠,逼著讓那些手腳不淨的人連老底都掏空了。”
“我一想他們已經享過福了,是該受些苦頭,所以也沒還回去,正好給芸二爺帶來了。”
賈芸接過銀票後,從裡面抽出八萬兩給柳湘蓮,又回頭對倪二道:
“倪二哥,柳兄在南方,遇到的事情更複雜一些,多給他們些茶水錢,你沒意見吧?”
倪二笑道:“哈哈,合該如此啊,芸二爺放心,倪二跑江湖這麽多年,這點規矩還是懂的,你能問我一聲,就算看的起我了。”
賈芸笑著點點頭,將銀票給柳湘蓮。
同時,他也知道薛家商路上那些犯事的,被錦衣衛和柳湘蓮、倪二他們敲骨榨髓後,基本上是肅清了。
現在剩下的,自然要找機會提拔、重用。
畢竟薛父死了這麽多年,那些人還能安守本分,不離不棄,這份情誼卻不能視而不見。
柳湘蓮接過銀票後,哈哈笑道:“好家夥,我長這麽大,從來沒擁有過這麽多銀子,以後再去春樓,就不用白吃白喝白睡窯姐兒的了!”
賈芸和倪二聽他這麽說,大笑不已。
這柳湘蓮長得俊朗,氣質儒雅又帶著英氣,很受女人喜歡。
偏偏他是個沒銀子的,就算如此,也有許多青樓小姐愛倒貼款待他,這倒是一件風雅趣事兒。
笑過之後,柳湘蓮起身道:“我這人留不住銀子,趁銀子還沒揣熱和,我先拿出去給兄弟們分了,要不然什麽時候用掉了,就沒臉見人了。”
“同去,同去,兄弟們早些拿到銀子,也能早些安下心來,喝酒的時候也會更加暢快,畢竟累了小半年,總算沒有白忙活不是?”倪二也跟著說。
賈芸沒有阻攔,點頭道:“柳兄和倪二哥請便,你們快去快回,我這兒備了上好的席面,又吩咐人去叫薛大哥了,等他回來,咱們就好好痛飲一番。”
“這個好!”倪二高興道,然後和柳湘蓮同時向賈芸拱手一禮,就出去了。
兩出去不一會兒,賈芸就聽到外院兒傳來一陣哄笑聲,看樣子都挺高興和激動的。
這群江湖人氏,賈芸並不想跟他們直接接觸,他也用不著自降身份和他們打成一片。
說白了,江湖人氏既然混跡於江湖,那都是沒多大成色的,心裡有底線的少,在利益面前,他們也能隨時叛變。
所以,賈芸只會通過柳湘蓮和倪二,間接讓那些人為他所用就可以了。
只要有銀子,需要江湖人氏幫忙的時候,大把的人能為他效力。
不一會兒功夫,柳湘蓮和倪二喜笑顏開回來了。
待兩人行禮坐下後,賈芸開口問道:“柳兄和倪二哥接來是何行程?”
柳湘蓮沉吟道:“我想先回京城,將祖宅和祖墳修繕一番,這些年在外浪蕩,一直沒經管,不肖子弟倒是做的挺溜,心裡挺過意不去的。”
賈芸點點頭,轉頭問倪二道:“倪二哥,你呢?今後作何打算?現在有銀子了,不會再去當那市井地痞了吧?”
“呵,以前那是沒辦法,都是為了求生活。”倪二搖頭歎道,遲疑片刻,他問賈芸道:
“不知道芸二爺身邊還缺跑腿的不?我倪二別的本事沒有,跑腿牽馬倒是挺在行的。”
這次他為賈芸辦事,開闊不少眼界,特別是跟錦衣衛打過交道後,倪二的心氣兒也高了不少。
所以,在來前這兒之前,他就想要投奔賈芸。
不說別的,就憑賈芸年紀輕輕,能夠使喚的動錦衣衛幫忙辦事,就說明賈芸遠沒有平時看到的那樣毫無根基。
而且正因為他年輕,前途不可限量,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將來的孩子考慮。
如果能投奔賈芸,說不得將來還能讓孩子有個好的前程,這就是倪二心裡的想法。
賈芸哈哈大笑,上前握住倪二的手道:“倪二哥太自謙了,你能想著來投奔我,是我的榮幸。”
“行,今後你就跟著我吧,只要我有口吃的,就不會讓你餓著!”
倪二臉色一喜,離開座位後,退了幾步,然後跪下砰砰砰給賈芸磕了幾個響頭,甕聲甕氣道:
“小的倪二,拜見老爺,以後倪二這百十來斤,就交給老爺了!”
賈芸沒有阻止倪二磕頭,等他將頭磕完後,才上前將他扶起來,說道:
“聽其言,觀其行,希望倪二哥將來能夠成為我的左膀右臂!”
“好!”一旁的柳湘蓮大讚一聲,撫掌喝彩。
倪二糾結道:“既然小的已認老爺為主,以後老爺再喊小的倪二哥就不合適了,就直呼名字吧,要不然小的心裡不自在啊!”
賈芸沒有拒絕,點頭道:“行,規矩確實要有,就贖我今後冒昧喊你倪二了!”
“就該這樣喊,哈哈,老爺喊小的倪二,小的渾身都痛快了!”倪二哈哈笑道,然後也不再坐回喝茶了,直接站到賈芸身後候著。
賈芸搖頭道:“不必如此,今兒柳兄也在,要講規矩今後再講,今兒你還得當一天倪二哥!”
倪二遲疑片刻,也不矯情,點頭上前坐下,說道:“老爺看的起小的,小的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認主之事既定,賈芸又回頭問柳湘蓮:“柳兄打算什麽時候啟程回京?”
“此事不急,這次來江南,一直忙著追繳銀子的事,還沒有好好放松一番呢,我想到處遊玩一陣後,再擇機回京。”柳湘蓮沉吟道。
說著,他一臉好奇道:“聽說芸二爺組建了一個非常厲害的巡捕營?”
賈芸疑惑道:“巡捕營是組建了一個,可一仗未打,是誰說他們非常厲害的?”
“芸二爺還不知道?如今寧波、杭州、紹興等地都傳遍了,說慈溪新組建的巡捕營可以以一當百,十分厲害,連海盜聽到名聲都跑的遠遠的。”柳湘蓮驚訝道。
賈芸第一時間就想到這是有人在捧殺他和巡捕營。
想了想,他冷笑道:“我這巡捕營一仗未打,就有人戴高帽了,不用說,能放出這種風聲的,估計有兩種人。”
“一種就是海盜想報仇,所以先把咱們舉的高高的,等他們什麽時候準備好了,就希望上級將巡捕營派出去送死!”
“還有一種就是和海盜勾結的那些人。”
“柳兄可能不知道,年前海盜襲擊寧波慈溪會館,剛好許多大官在那兒看戲,海盜想擄走幾個走,反被我殺了不少海盜。”
“當時因為事情持續的時間不長,官府又第一次下了封口令,所以這幾個月來,鮮少聽到外面有人談論此事。”
“這會兒突然有謠言傳出來,定是有人坐不住了。”
“畢竟我當初能帶著不到十個人,就將海盜殺的片甲不留,對有些人來說,我就是個極大禍害和絆腳石,他們肯定恨我恨的牙癢癢,欲除之而後快。”
“只有將我和我組建的巡捕營除掉了,他們才敢痛痛快快的做他們的走私生意,也才能拾掇海盜上岸,燒殺搶掠的同時,順便將他們的競爭對手除掉。”
“芸二爺說的有理。”柳湘蓮聽了後,大讚道:“二爺當真是威風,連海盜都被殺的投鼠忌器,可見是將他們殺怕了的。”
“說起來,我還真是有眼無珠,從來沒看出來二爺竟是個能文能武的,嘖嘖,真乃大丈夫也!”
一旁的倪二也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好家夥,要不是聽老爺說,咱們是真沒看出來老爺竟然有不凡的身手,一直以為老爺只是個書生呢!”
“也對,爺出身賈家,賈家本就是以軍功起家的,族人也大都習武!”
“小的早該想到二爺會武的,說來也是咱們蠢笨,以前竟然想都沒想過,下意識就忽略了此事。”
賈芸哈哈大笑,擺手道:“微末之技罷了,不足掛齒。”
“不過還是得感謝柳兄說起此事,讓我事先有了防備,今後肯定會給那群海盜和走私販子好顏色看看!”
柳湘蓮激動道:“帶上我,一定要帶上我,剛才聽芸二爺說起砍殺海盜,恨不能追隨左右,下次我一定不能錯過了!”
賈芸大笑,並不拒絕,卻也說道:“答應你一塊兒殺敵可以,但戰場終究不是江湖毆鬥,柳兄真想斬殺海盜,說不得要先去巡捕營裡走一遭。”
“這個沒問題,我從小就愛舞槍弄棒,正好也想去巡捕營看看!”柳湘蓮點頭應道。
正說著話,薛蟠從外邊兒回來了。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就聽他在院兒裡,大聲嚷嚷道:“柳兄在哪兒,柳兄來了?老薛我可想死柳兄了!”
這時聽門外賈茗在說:“薛大爺,他們和老爺都在茶室喝茶。”
接著,就見薛蟠興衝衝跑了進來,看到柳湘蓮後,雙眼放光,緊走幾步,就上前抓著柳湘蓮的手,興奮道:“柳兄,老薛我想死你了!”
“滾蛋!別搞得這麽惡心!”柳湘蓮嫌棄的將薛蟠推開,說:“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上次那頓揍,還沒得到教訓?”
“嗷……”薛蟠臉上頓時堆滿了失望,接著突然一喜,說:
“柳兄誤會了不是?我只是好久未見到柳兄了, 想和你敘敘舊罷了,並沒有他想。”
柳湘蓮譏諷道:“老子信你才怪,說話就好好說,再敢動手動腳,看我拳頭利不利索!”
兩人打鬧一陣,剛又坐下,麗人突然進來說酒菜備好了。
這時,她又看到了倪二,臉色一喜,上前行禮道:“倪二叔,真的是你?”
“呵,是麗人啦,先前聽說你和可人跟了老爺,一直未得機會見你,也好,你和可人都是有福的!”倪二起身還禮,笑著說。
“老爺?”麗人聞言,側頭看了一眼賈芸,見他輕輕頷首,回頭對倪二笑道:“沒想到倪二叔也來咱們家了,太好了!”
賈芸起身道:“先吃飯,你們以後有的是時間敘舊!”
倪二和麗人的父母相熟,賈芸是知道的,所以對他們兩熟識也並不奇怪。
記得麗人和可人家的房子被大雪壓塌了,大年三十的天,倪二去幫她們從廢墟裡搶東西出來,還被賈芸在路上給撞上了。
後來麗人她們來到賈芸家後,賈芸就問過她們和倪二的關系。
一群人魚貫而出,來到客廳坐下吃飯。
飯桌上,賈芸上坐,薛蟠和柳湘蓮在他左右側,倪二緊挨著柳湘蓮坐。
薛蟠為眾人斟酒後,賈芸舉杯說道:“上次咱們在一起喝酒,還是在京城外的田莊上,這一別竟又過去大半年了。”
“如今咱們能夠有緣,又在慈溪相聚,理當喝幾杯慶祝一下。”
“這第一杯,我先感謝柳兄和倪二哥這大半年的不辭辛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