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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大名士》第一百三十七章 猜測和防備
天蒙蒙亮。

 前院兒,倒座房。

 柳湘蓮和倪二早早就起來了,兩人興奮的幾乎一夜未睡。

 柳湘蓮是想著能去巡捕營,所以高興激動。

 從小就愛舞槍弄棒的他,對軍營一直有著莫名的向往。

 只是性子由來散漫,怕進了軍營不習慣,是以就未去參軍。

 這次他在聽賈芸說大戰海盜的經歷後,再也忍不住想上陣殺敵了。

 當然了,如果能夠立些功勞,搏一身富貴,那就更好了。

 柳湘蓮跟倪二一樣,這次幫賈芸調查薛家商路,開闊了眼界的同時,也得了不少觸動。

 要說他也交往過不少勳貴大戶,比如賈府和神武將軍府,都是在大周上得了台面的勳貴人家。

 跟著他們,柳湘蓮看過和聽過不少大陣仗。

 但無論如何,也沒有這次幾個月時間親身經歷的印象深刻。

 薛家商路,在江南地界所涉及到的勢力盤根錯節。

 賈芸這次整頓商路,讓無數家族或勢力灰飛煙滅。

 讓柳湘蓮心寒的是,賈芸從到到尾都沒有參與進去,卻是這件事情的真正主導者。

 他忽然發現,自己的武力,在賈芸這種人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這讓柳湘蓮害怕的同時,心裡又格外火熱。

 他深刻領悟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

 要說,這個道理他應該早就明白了才是,而且只要是個人就知道權利的好處。

 但柳湘蓮父母早喪,讀書不成,由世家子弟成為眠花宿柳的江湖浪蕩者,這期間他生活雖然過的拮據,卻很少經歷太大的人生波折。

 以致於,柳湘蓮不但沒想過建功立業,告慰父母,光大門楣,使後人引以為榮,反而還對那些只知道追求功名富貴之人有些看不起。

 他以前喜歡雲遊天下,廣交朋友,素性爽俠,不拘細事。

 為此,他常引以為傲,覺得自己活成了別人羨慕的樣子。

 但如今,他在仔細琢磨後,幡然自省,自己真要碰到什麽事兒後,似乎什麽也做不了,什麽也改變不了,好像不學無術說的就是他這樣的。

 再看看賈芸,出身寒門,早些年還在市井奔波忙碌,求生活。

 短短幾年時間過去,他卻搖身一變,成了主宰一方的知縣,受人尊敬。

 柳湘蓮換位思考,假若自己能當知縣,是個什麽感受,這個想法不想還好,一想就讓他忍耐不住沮喪,這些年真是白活了。

 還好,如今就有一個機會擺在他眼前。

 那就是加入巡捕營,一方面自己的一身本事有了用武之地,另一方面契合他愛好的同時,又能上陣殺敵,搏一世富貴。

 這個機會,他怎麽也不想錯過。

 一夜過去,柳湘蓮的心情依舊不能平靜。

 回過神來,他抬頭看了一眼倪二,發現對方正站在窗前,緊了緊手,又忽然放開,接著又緊捏著手,如此往複,似乎非常緊張的樣子。

 遲疑片刻,柳湘蓮好奇道:“倪二哥,芸二爺到底給你安排了什麽差事?讓你夜不能寐!”

 倪二回頭看了他一眼,沉吟道:“老爺吩咐我去盯著薛家商路,打算先看看我的成色如何,如果做的好,今後就有機會當管家……”

 說到這裡,他既激動,又無奈:“認識我倪二的,都道我是個專放重利債,在賭博場吃閑錢,志管打降吃酒的潑皮無賴。”

 “可他們也不想想,我倪二能在京城那寶地混得風聲水起,僅憑胡攪蠻纏真能吃的開麽?”

 “實際上,我倪二武藝精湛,通刑名律例、錢糧會計、文書案牘,一身本事,只是無用武之地罷了。”

 “倒是老爺慧眼識珠,一眼就看出我是個有本事的,稍作考教,就讓我去薛家商路盯著,柳兄,俺倪二這回算是遇著貴人啦!”

 柳湘蓮點點頭,他和倪二認識的時間不長,卻也能理解他。

 倪二有本事是真的,但因這些年混跡市井,又是從事放高利貸這種被人戳脊梁骨的行當,名聲搞臭了,自然沒人願意用他。

 如果倪二有功名還好,哪怕是個秀才,憑著他的本事,也能去幫人管管帳,當個師爺什麽的。

 問題是他沒有功名,名聲又不好,再有本事,也只能蹉跎歲月。

 倒是賈芸這次乾脆利索的收下倪二,讓柳湘蓮頗為意外,難道賈芸就不怕倪二的名聲不好,連累了自己?

 賈芸什麽想法,柳湘蓮不知道,但他卻十分佩服賈芸不拘一格的用人之道。

 想了想,柳湘蓮向倪二拱手道:“小弟在這裡預祝倪二哥能早日通過芸二爺的考驗,真正被任命為管家,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哈哈哈……那我就先謝謝柳老弟的吉言了!”倪二高興大笑道。

 正說著話,薛蟠來到前院兒,大聲喊:“倪二哥,跟我走嘍,今兒我就帶你去和咱們商路浙江買賣承局的人認識一下。”

 “柳老弟,俺就先去了,有空咱們再聚!”倪二拱了拱手,轉身走了出去。

 這時,賈芸的一個親衛來到房間門口,向柳湘蓮道:“柳公子,老爺吩咐我帶你去巡捕營報道,這就跟我走吧!”

 “勞煩小哥兒了!”柳湘蓮行禮道,然後跟著親衛走了。

 ……

 臥室中。

 賈芸死死的抱著媚人,恨不能將她和自己揉在一塊兒。

 媚人也緊抱著賈芸,嬌聲道:“老爺,媚人怕了!”

 “怕什麽怕?一大早上就調皮搗蛋,這會兒說怕了可不行!”賈芸壞笑道。

 媚人臉都揪在了一起,咬著牙,臉蛋兒緋紅,額頭上掛著絲絲汗珠。

 好一會兒,她突然身子僵直,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雙手的指甲卻格外用力,差點都掐進賈芸的肉裡去了。

 接著,她感受到了什麽,雙眼猛地睜開,有氣無力道:“老爺,麗人就在旁邊看著,讓她伺候你吧!”

 “那你以後還敢調皮不?”賈芸用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尖,笑問道。

 媚人抿著嘴,想了想,將賈芸的脖子往下一拉,在他耳旁嘀咕道:“奴婢怕是生病了,這段時間愛你多了些。”

 賈芸切了一聲,說:“少胡思亂想,這是天氣暖和了,所以感覺敏銳了些。”

 說著,也不管媚人,抽身離開,就和望眼欲穿的麗人滾在了一起……

 三人食髓知味,直到日上三竿才不緊不慢起來。

 “老爺今兒不急著去衙門麽?”麗人乖巧的給賈芸整理衣領,好奇問道。

 賈芸微笑道:“過段時間咱們縣的縣丞就要來了,所以我就放權先讓主簿多管了些事,讓他體會一下大權在握的感覺。”

 麗人一頭霧水,笑了笑,就端著剛用來清洗的木盆和毛巾出去了。

 倒是旁邊的媚人嬉笑道:“老爺好壞,等主簿大人習慣了大大權在握的日子,待縣丞上任後要從他手裡分走權利,不得平白得罪他?”

 “就你聰明!”賈芸翻了個白眼,走到梳妝台前坐下,然後道:

 “這當官可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呢,手底下的人不能同舟共濟,就不能辦大事,可如果都擰成了一股繩,呵呵……”

 媚人取了木梳給賈芸緩緩梳頭,看著銅鏡中面像儒雅的賈芸,感歎道:

 “多好的哥兒啊,外人看上去,一定以為這就是個未經世事的書生!”

 賈芸反手拍了媚人翹臀一下,沒好氣道:“少陰陽怪氣,沒大沒小,要讓寶釵知道你竟然敢調侃我,到時候罰你,我是不會攔的。”

 媚人嘟了嘟嘴,抿嘴說道:“寶姐姐太顧著你了,哪怕你做的事是錯的,也全力支持你!”

 “呵呵,這話說的,我是她夫君,她不支持我支持誰?”賈芸翻了個白眼道。

 頓了頓,他笑問道:“你就不顧我?”

 媚人展顏一笑,側身上前輕啄賈芸一口,親昵道:“顧呢,老爺在我眼裡是最好的。”

 賈芸趁她還未退回去,一把就將她的柳腰摟住,仰面放在自己雙腿上,低頭看著媚人精致的臉蛋兒,笑著說:

 “自從離京後,咱們在一起耳鬢廝磨、繾綣旖旎,倒是比以前親近不少。”

 媚人眨著眼睛,咬著紅唇,看著賈芸,柔聲道:“媚人自從跟著老爺後,一直很開心,也才真正的活成了人樣……”

 溫和的陽光從窗戶斜射進來,照在賈芸和媚人身上。

 賈芸低頭看著媚人。

 她皮膚白裡透紅,左右兩個酒窩甜美精致,嘴唇脂紅,牙齒潔白如玉,胸脯高高的,腰肢柔軟,凹凸有致。

 絕美的容顏,加上她柔美端莊、風姿綽約,嫵媚動人的氣質,這樣的女人,當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

 賈芸輕撫著媚人吹彈可破的臉蛋兒,越看越覺得媚人好看,更加入迷了。

 媚人看著賈芸眼裡透出來的溫柔,輕咬著唇角不說話,就這麽讓賈芸仔細看她,一動不動。

 她是賈芸的女人,別說是看,隨賈芸怎麽折騰,她也心甘情願。

 她知道,自己除了伺候賈芸的起居外,唯一能讓他入迷的,就是這具身子了。

 她也十分竊喜,賈芸能在女眷環繞的情況下,依舊對她流連忘返和欲罷不能,說明自己真的好看。

 媚人在賈芸手裡,像一件精致的玩物般,任他把玩,漸漸的,兩人都動情了。

 賈芸的手往下移了移,媚人雖不阻攔,卻也小聲提醒道:“爺,這會子時間不早了。”

 “你還受得住麽?”賈芸雙眼直直的盯著她問。

 媚人抿了抿嘴,嗯了聲,然後緩緩眼上雙眼,任由賈芸把玩她。

 賈芸見她這麽乖巧,低著聞了聞她身上的體香,香味兒淡淡的,若有若無,卻格外純潔,總是讓他百聞不厭。

 ……

 時間一晃,就到了二月初十。

 隨著離縣試開考之日越來越近,城裡的書生漸漸多了起來。

 知縣廨,賈芸問邱農道:“邱教諭,考場可都檢查到位了?”

 邱農作為縣學教諭,到時候也是要監考的。

 邱農拱手回道:“回縣尊大人話,下官一早又親自去了考場,從頭到位檢查了一遍,沒發現什麽問題。”

 “沒問題就好,教諭也別怪我囉嗦,咱們事先將準備工作做好,總比開考時出了紕漏要強。”賈芸頷首道。

 邱農點頭回道:“下官省的,同時亦佩服縣尊大人這樣一絲不苟的工作態度,並沒有覺得囉嗦和麻煩。”

 正說著話,吏房典吏拿了份文件過來。

 賈芸接過去一看,笑呵呵道:“真是奇了怪了,縣丞都要上任了,這身份文檔才發到咱們縣裡……”

 他抬頭問典吏:“文檔是誰送來的?”

 “回大人話,是寧波府衙經歷司知事帶隊送來的。”典吏拱手回道。

 賈芸將文檔放在桌上,問道:“什麽時候送來的?”

 “昨下午送來的,因大人昨日不在衙門,是以小的今兒一早才送過來。”典吏回道。

 賈芸頷首道:“想必那知事已經走了吧?”

 “大人料事如神,他們連夜就走了。”典吏拍馬屁道。

 賈芸琢磨片刻,吩咐道:“你以我的名義,發函致寧波府衙文大人,問問為何這文檔被截留在府衙那麽長時間才發下來,記得語氣要嚴肅,用詞卻要和善。”

 典吏應了一聲,行禮後,就轉身出去寫公函了。

 這時,站在旁邊的荊魯士皺眉道:“縣尊,這事兒下官怎麽覺得有些詭異呢?”

 “呵,哪裡是什麽詭異?只是有些見不得的人的勾當罷了!”賈芸冷笑道。

 看來這次夏百川被外放到慈溪當縣丞,動機極為不純,來者不善,搞不好,這人跟海盜還有牽連。

 他前腳剛踏上來慈溪的路上,浙江就有人捧殺賈芸了,這事兒怎麽看都讓人覺得互有照應。

 就是不知道夏百川是被人利用了,還是他本身就是其中的一份子。

 如果是前者還好。

 可如果是後者,那麽賈芸就沒準備讓夏百川能活著離開慈溪。

 對賈芸來說,別得事都可以原諒,唯獨跟海盜有牽連,那是寧可錯殺一萬,也不能放過一人。

 誰叫他先前就跟海盜對上了呢?

 荊魯士聽賈芸說了後,試探道:“縣尊,需不需要下官親自去府衙走一趟。”

 “沒必要那麽勞師動眾,發個公函問一下就差不多了。”賈芸揮手道,見荊魯士一臉擔憂,他笑問道:

 “左右縣丞就要上任了,荊主簿還能攆走他不成?”

 荊魯士尷尬一笑,搖頭說:“那倒不能,下官不敢有這樣的想法。”

 賈芸笑了笑,說:“不敢最好,你把本官之前吩咐你的差事辦好就成,別的不要多想。”

 權利真是個迷人的東西,才這麽幾天,荊魯士就上癮了,生怕夏百川來搶他的權利。

 問題是縣丞是正八品官,主簿是從九品官,荊魯士和夏百川相比,不管是官位,還是官品,都要落後夏百川。

 所以,想要保住自己的權利不被夏百川蠶食太狠,就隻得看賈芸的態度和支持了。

 當然了,他也可以投靠夏百川。

 想到這兒,荊魯士只是不著痕跡的瞄了賈芸一眼,心裡就不由的一顫。

 那天在慈溪會館,他是站在龔朝煦旁邊,親眼著著賈芸眼都不眨砍人的。

 跟別的文官鬥,最多丟官,跟這人鬥,有可能會丟命。

 後來,他更是親眼目睹賈芸笑眯眯的,將縣衙上上下下的官吏折騰的死去活來,這讓他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心思。

 翌日。

 還是在同樣的地方,還是這些人。

 賈芸接過典吏遞來的公函,上面說夏百川將會在二月十六那天正式上任。

 “夏縣丞怎麽選在了咱們縣試開考的那天上任?”荊魯士皺眉道。

 連一旁的邱農也面露不悅之色。

 二月十六乃慈溪縣試開考之日,是縣裡每年最最重要的大事之一。

 夏百川作為舉人,不可能不懂規矩,但他任然選了那天赴任,有點兒來勢洶洶的感覺。

 邱農忍不住道:“縣尊,以下官看,這種不講規矩的,應該擋了再說。”

 “下官附議!”荊魯士急忙道。

 站在邊上的典史侯中平、巡檢羅志建也都上前附議。

 賈芸點頭笑道:“也罷,既然民意如此,那等夏縣丞到慈溪後,就直接擋了,就說讓他先在城外驛站呆幾天,等本官忙完縣試後,他再上任也不遲!”

 縣官上任之時,都會在頭天將信送到禮房報備,這就正好給了賈芸阻攔夏百川上任的時間。

 “大人英明!”眾人同聲行禮道。

 等眾人退下後,賈芸琢磨片刻,起身出了縣衙,直奔巡捕營。

 他心裡有種直覺,似乎夏百川之所以選擇縣試那天上任, 是有特殊用意的。

 如果夏百川真的和海盜有勾結,縣試那天賈芸要去主持縣試,衙役和巡檢都要調一部分去考場。

 夏百川如果打著上任的幌子,直接帶著海盜長驅直入縣城,那就不妙了。

 城裡的守衛只有衙役和巡檢,戰鬥力差,毫無抵抗之力。

 至於巡捕營,暫未成軍,如果正面對上海盜,損失慘重還是好的,搞不好會全軍覆沒!

 更讓人投鼠忌器的是,縣試那天,考場裡有幾百號書生,如果海盜殺來,就算賈芸武藝高強,也護不了幾個。

 所以,賈芸設身處地的想,如果自己是海盜,選擇在縣試那天動手,當真妙不可言!

 “呵,如果你們真是這麽計劃的,老子這次又要立大功了!”賈芸不怒反喜,心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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