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剛吃了飯,賈蓉派來的人和馬車就到了。
賈芸提著自己調配的一大包作料跟卜氏打了個招呼就上車離開了。
馬車上,賈芸掀開窗簾往外看,發現馬車正往城南方向走,大約兩刻鍾後,突然鑽進一條胡同裡,七彎八拐之下,就將賈芸搞蒙了,分不清方向了。
“這地方果然不容易找到。”賈芸放下窗簾,啞然失笑道。
不用說,這次去的別院肯定是賈蓉的秘密基地,對他們這些富家公子哥兒來說,最喜歡搞這種噱頭,以表示他們有品味。
馬車又走了兩刻鍾,突然在一座普普通通的別院前停下。
一下車,賈芸看著賈芹站在門口,意外道:“芹哥兒,你什麽時候來的?”
“嘿嘿,我也剛到,知道你快來了,所以就在這兒等著。”賈芹嬉皮笑臉道。
兩人從角門進入,繞過影壁,穿過垂花門,步入院內,裡面別有洞天。
屋簷飛翹,桶瓦泥鰍脊,門欄窗槅,皆是細雕新鮮花樣,朱紅廊柱,白石台磯,隨勢砌去,不落富麗俗套。
院中環境封閉而幽靜,寬綽疏朗,四面房屋各自獨立,又有遊廊連接彼此,寬敞的院落花草錯落有致,魚鳥相伴,疊石迭景,一派清新自然景象。
賈芸和賈芹被仆人帶到廚房,廚房很大,食材成堆,雞鴨魚肉樣樣齊全,好多市面上難買的食材也有,比如魚翅、燕窩、鮑魚等等。
“你不出去找寶二爺他們玩兒?”等仆人出去後,賈芸向賈芹問道。
賈芹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臉頰抖了抖,說:“先不忙,想看看你是怎麽做菜的。”
“呵呵,時間還早著呢,真正做菜要到傍晚了。”賈芸看了他一眼,微笑道。
賈芹扯了扯嘴角,說:“這不看你一個人呆這兒無聊嗎,連說話的人都沒個,所以我先陪你會兒。”
賈芸笑了笑,頷首道:“也好,那你就陪我說話吧……”
不一會兒,賈蓉帶著賈寶玉、賈薔、賈環、賈琮、賈瑞、賈蘭等人過來,還有好幾個賈芸並不認識。
見賈芸正整理食材,賈蓉面帶笑容道:“芸哥兒,呆會兒我父親有可能也要過來,你用心些,要是讓他滿意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賈芸微笑道:“放心吧,就憑你們準備的這些食材,我也不敢怠慢!”
“能說說要做些什麽菜麽?”賈蓉好奇問道。
賈芸看了看食材,想了想,說:“我打算做些魯菜,更具體點是想做一桌孔府菜,蓉哥兒你覺得怎麽樣?”
賈蓉跟賈薔他們互相看了看,回過頭道:“孔府菜我吃過,講究造型完整,不傷皮折骨,在掌握火候調味、成型等方面,難度很大,芸哥兒有把握做的好?”
見賈芸默默點頭,一臉自信,不容質疑,於是賈蓉點頭道:“行,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今天就辛苦你了!”
“呵呵,你給了我銀子,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賈芸微笑道。
賈蓉點點頭,見賈芹也在,於是吩咐道:“芹哥兒也在啊,那你就在這兒幫幫芸哥兒吧,看看能不能打打下手,總歸能幫得上忙的。”
賈芹一臉諂笑道:“聽蓉哥兒安排。”
這時,旁邊左顧右看的賈寶玉走上前,好奇問道:“芸哥兒,可有菜單?”
賈芸:“有的,共十二道菜,分別是:魚翅一品鍋、紅燒蹄筋、魚腹藏羊肉、炒木樨肉、四喜魚卷、珍珠豆腐羹、口蘑扒魚脯、帶子上朝、奶湯蒲菜、紅燒大蝦、鍋塌豆腐、九轉大腸。
” 這些菜都是孔府菜的招牌菜,每一個菜都是經過千錘百煉過的,就算是放到皇宮裡面,也能上得了台面。
賈寶玉一聽這些名字,就直吞口水,驚歎道:“芸哥兒,你這都是從哪學來的本事,太讓人佩服了!”
賈芸笑眯眯看了他一眼,說:“我六七歲就在街上求食,還是遇到過幾個高人了的。”
賈寶玉歎聲道:“這也說明芸哥兒是個有心人啊,要是讓我碰到那些高人了,我最多拿些銀子,讓他們給我做幾頓好吃的,卻不會跟他們學本事。”
賈芸搖頭道:“寶二爺你出身富貴,錦衣玉食,自然不用學這些沒用的。”
“誰說沒用?我要是有你這本事,就可以常給林妹妹做好吃的了。”賈寶玉呆愣愣道,思緒已經跑到去給林黛玉做飯後博得美人一笑的場景中去了。
賈蓉聽得直搖頭,跟賈芸打了個招呼,就把還在發怔的賈寶玉拖走了。
等眾人都退出去後,賈芸問賈芹道:“他們今兒都跑這兒來,是有什麽事嗎?”
“有個屁事,他們除了吃喝玩樂還能幹嘛?”賈芹癟嘴說道。
賈芸看了他一眼,沒再接話,自顧自的整理食材,心裡卻在想:
“賈芹這家夥確實是個不知好歹和分寸的,今後要離他遠點兒,免得惹出什麽是非來,跟著遭殃。”
原著中這家夥在賈家建造大觀園時管理家廟,和尼姑廝混,窩娼聚賭就沒有他不敢乾的。
就憑剛才他說的那句話,賈芸就看出來了,賈芹這家夥缺少最起碼的敬畏之心,沒臉沒皮,別人說他為人張狂奸佞確實不是在開玩笑,而是說的大實話。
不一會兒,賈芹幫不上忙,玩得無聊,就扯了條板凳長攤攤的睡了下去。
花了半個時辰,賈芸將食材準備好後,見賈芹還在酣睡,也沒管他,轉身出了廚房,找到院兒裡的仆人,讓其幫忙泡壺茶來喝喝。
很快,茶送來了,賈芸在廚房拿了板凳坐到門外,邊喝茶邊看院兒裡的景致,倒也清閑愜意。
快到傍晚時,有仆人前來通知,說可以開工了,賈芸見天色不早,於是放下茶杯,邁步來到廚房,開始生火做菜。
寬敞的廚房裡,抱大的鐵鍋被賈芸用毛巾捏在手裡,左搖右顛,跟玩兒似的。
香氣在廚房中嫋繞盤旋,很快就蔓延到了院子裡。
剛從外面走到院兒裡的賈璉一聞到菜香,就尋著味兒來到廚房。
看到賈芸,賈璉眼神一亮,笑呵呵走過去,道:“真是你啊,芸哥兒,前幾天聽寶玉說你做的飯菜特好吃,我將信將疑來著,沒想到這次他倒說了回實話。”
賈芸回頭看了一眼,顛著鍋,笑問道:“璉二叔,今兒你們怎麽都過來了?”
賈璉和賈芸一直都認識,賈璉經常幫榮國府發放年禮,基本上每年都要去幾次賈芸家。
“呵呵,倒也沒什麽事兒,前個兒下午,蓉哥兒和我們幾個打葉子牌贏了錢,答應請我們東道,所以就都到這邊來了。”賈璉笑眯眯道。
賈芸將菜倒入盤中,有些不相信道:“那小不點兒是叫賈蘭的吧?他也跟著打葉子牌了?”
“那倒沒有,他娘把他看得死死的,再說他這麽小,誰敢和他一起打葉子牌啊?他應該是被寶玉拉來的。”賈璉直搖頭說。
賈芸笑了笑,沒再多問,他雖然跟賈璉認識,卻沒什麽交情,自然不會交淺言深,於是悶頭繼續炒菜。
賈璉見他突然不說話了,沉吟片刻,好奇道:“芸哥兒,蓉哥兒請你過來掌廚,給了多少工錢啊?”
賈芸撇了他一眼,如實道:“十兩。”
這個價錢是前幾天賈寶玉帶賈蓉他們去自家吃飯時,賈蓉問賈芸,如果請他出去幫廚,需要多少銀子,當時賈芸就說了這個價。
他畢竟是要考科舉的,今後需要更多時間讀書練武,錢太少了他可不願意,如果是十兩銀子讓他做頓飯,他也樂意辛苦一下。
賈璉咂吧著嘴,說:“倒是不便宜啊!這一頓飯的工錢,相當於我兩個月的月例了。”
賈芸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璉二叔,你是靠月例吃飯的人麽?”
賈璉乾笑兩聲,盯著賈芸看了幾眼,說:“沒想到你倒是個妙人兒,以前怎麽沒看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