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秦悅依去處理剩下的事了,於是李譜再次推門走了進來。
易雪簪看到他之後立馬就扭過了頭隻給他看後腦杓,李譜緩步至床邊坐下,輕聲道:“額,師傅……”
“我不是你師傅,我不認識你!”
李譜還沒說完就被易雪簪冷聲打斷,然後他又撇了撇嘴說道:“那喊的再親密一點?”
“……你煩不煩?”
“這怎麽能說煩呢,這只能說是徒弟對師傅的關心罷了,好歹咱們相識幾千年了呢。”李譜嬉皮笑臉的說道。
“你不是他。”
“那你對我有這麽大的偏見幹嘛?再怎麽說我現在也是個大佬了,你不應該客套兩句?”
“……”
易雪簪發現自己在插科打諢這一方面落下了李譜十萬八千裡,想要靠嘴皮子一決勝負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也就打算不再說話。
可這時候李譜竟然用手指戳了一下她那受傷的左腿。
“嘶~”
易雪簪轉過頭來怒目而視道:“你到底要幹嘛?”
李譜搖頭歎氣道:“多長多白的一條腿啊,竟然就這麽廢了,要是給我我能玩一輩子,可現在竟然傷成了這樣,可惜啊!”
他越說,易雪簪就越生氣,如果眼神能殺死人的話,李譜這會鐵定都已經被切片了。
“而且這種情況想要養好傷最好也得三五年,弄不好還會落下殘疾變成個瘸子,到時候就沒人要了。”
易雪簪痛苦地閉上了雙眼,裝沒聽到。
也就是這個世界沒有靈氣無法封閉聽力,不然她早就這麽做了。
李譜還在喋喋不休:“還有脖子這道傷口,如果不是我不顧生死給你吸出來毒素的話,現在的你怕是都武功盡失了。”
“嗯?武功盡失?那我不是可以…嘿嘿嘿?”
易雪簪:“……”
“咳咳,想歪了,師傅你放心,我絕對不是那種人。”
聽著李譜的一聲聲師傅,易雪簪恍惚之間仿佛回到了當初那段時光,那時的他性格還沒有這麽跳脫,眼中只有修行和練劍兩件事。
雖然那種兩點一線的生活有些許枯燥,但對於易雪簪自己來說,卻是最舒心和悠閑的日子。
這時,房間門被推開了,是已經處理完後事的秦悅依來了,她手裡還提著一個食盒。
“先吃飯吧。”
最主要的其實不是吃飯,而且易雪簪這會兒剛受過傷需要補充一下營養,所以秦悅依這次帶來的都是一些雞湯和銀耳蓮子粥,以及其他的稀食。
李譜也在這時候站起身,等秦悅依把雞湯什麽的都端出來之後,他拿過一個碗盛了一些,然後再次來到了易雪簪的旁邊。
“吃飯了,師傅。”他輕聲說道。
秦悅依:“!!!”
師傅?
這邊易雪簪明顯不想搭理李譜,但一想到如果補充一下營養,腿上的傷就能好的更快時,她還是選擇了把雞湯接了過去。
可李譜這時候卻把雞湯抬高了一點兒,搖頭道:“你現在身體不方便,我喂你。”
“我是腿傷了,手沒問題。”易雪簪面無表情道。
“那誰知道呢,反正得我喂你。”
“那不喝了。”
易雪簪重新躺了回去,閉上眼睛誰也不愛。
一旁的秦悅依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愈發震驚,雖然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師兄啥的有點兒突兀,但是這倆人的關系真的是師徒麽?這難道不像是丈夫在哄鬧別扭的妻子麽?
“好好好,你自己喝行了吧!”李譜服軟道。
易雪簪這才起身,接過了李譜手裡的雞湯自己小口喝了起來。
可是沒有得逞的李譜不但沒有失望,反而還有笑意在眼中彌漫。
因為連易雪簪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已經在潛移默化中被李譜改變了,亦或者可以說之前的她一直都在演戲,現在才是她的真實面目。
這裡只有他們兩個,撐死再加上一個不明真相的次瓜群眾,沒有別的女人在這裡搔首弄姿,所以她放的開了。
易雪簪吃,李譜看,秦悅依跟著看。
漸漸地,易雪簪也發現了不對勁,於是她放下手裡的湯碗說道:“我要睡覺了,你們出去吧。”
秦悅依老實點頭,結果湯碗之後就打算出去,可她卻看到李譜還站在原地不動。
易雪簪也發現了他,疑惑道:“你怎麽不走?”
“我怕你晚上一個人害怕,所以就留下來陪陪你吧。”
“不用。”
“用的。”
易雪簪冷聲道:“出去!”
“不得。”
“你!”
秦悅依:?–_–?
她覺得自己有些融入不進去兩人之間,於是默默的提著食盒走了出去。
這下子,房間之中就只剩下了李譜和易雪簪兩人,氣氛也有些微妙。
李譜坐在易雪簪的床邊,來回扭動著屁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然後才無奈說道:“師傅啊,咱倆也算是有過幾千年交情了,為什麽你就非得糾結這種小問題呢?”
易雪簪冷眼看向他:“我糾結什麽了?”
“既然如此,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可以麽?”
易雪簪在聽到這話之後眼神躲閃了幾下,嘟囔道:“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
“我有!”李譜猛的握住了她的玉手。
被突然襲擊的易雪簪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想要抽出手卻被李譜看看握著動彈不得,她驚慌失措道:“你放開我!”
“不得!”
“……”
李譜反手又把另一隻手也握了上去,將易雪簪白嫩滑溜的手圍在雙手中間,他用出了這輩子最真誠的語氣說道:“對不起,我騙了你。”
易雪簪不說話。
“春風劍其實是我故意讓沐衍清教給你的,為的就是想讓你對我換個態度,但是我卻忘了這樣做的話你會很難過,是我的錯!”
“我並不難過。”易雪簪用後腦杓對著李譜的眼睛說道。
“行,那就算你不難過,但是我很難過。”
“……”
“因為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想跟你坦白心裡話,而這句話我今天一定要對你說!”
易雪簪似乎是懂得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是什麽,她也瞬間緊張起來:“你…你…”
“其實我從當時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沉迷在你身上了,那時的你風姿綽約,彈指間化劍萬千,實力和身份又是玄天界最高的幾個人之一,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你這樣的大佬會收我為徒弟,但是我當時很開心,所以我沒有浪費這個機會,我拚了命的修煉,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和你並肩站在一起,而我說了這麽多的意思就是我喜歡你。”李譜低著頭兩根大拇指夾著易雪簪的手指揉搓,語氣很平淡。八壹中文網
易雪簪聽後沒有任何變化,繼續背對著李譜。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沐衍清和蘇李李她們,我也知道你這麽多年所受的苦,可是我真的無法做到你想的那樣。”
易雪簪依舊沒有動靜。
“要不這樣吧,我再留在這裡幾十年,只有咱們兩個。”
這次,易雪簪有了動作,她伸出一隻手在眼角處抹了一下,似是在擦眼淚。
片刻後,她默默說道:“我要睡覺了,請你出去。”
“好。”
這種沒有答案的答案讓李譜很失望,但他又無可奈何,只能送來了易雪簪的手起身走出了房間。
而在他走後沒多久,易雪簪把雙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她的表情很平靜,好像剛才李譜說的那些話她都沒有聽到一樣,但若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她的眼眸中有複雜之色一閃而過。
出了房間的李譜沒有回去祖廟睡覺,而是徑直走出了皇城,又走出了離國京城,向著遠方疾馳而去。
在他剛剛踏出京城的時候,正熬夜批閱奏折的秦悅依心有所感的看了一眼窗外,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少了點什麽,但又不知道哪個東西少了,揉了揉眉心繼續看起了奏折。
一夜無話……
第二天,秦悅依再次帶著食盒來到了易雪簪的房間,可她一進門的時候卻愣了以下,因為她只在屋裡看到了易雪簪一個人,李譜的身影則是沒有見到。
於是她好奇問道:“師傅,李兄呢?”
易雪簪睜開眼,反問道:“你不知道?”
秦悅依搖頭:“不知道啊,昨天他不是留在了師傅你的房間麽?”
說著還富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秦悅依的床榻。
“他沒有留下。”易雪簪無視了她那一眼。
“可能李兄還有什麽事先走了吧,師傅您先把飯吃了,然後再服下這些藥物就是。”秦悅依聳了聳肩。
易雪簪點了點頭,手中接過雞湯,但腦海裡卻全是李譜的身影,或者說是李譜昨晚說的那些話。
尤其是其中的某一句,她每次想起都會忍不住揚起嘴角輕笑,這次也不例外。
秦悅依看著自己那喝著雞湯的師傅的笑容,兩個眼睛瞪得像核桃一樣。
這麽多年以來都是一張冰塊臉的師傅竟然笑了,這可是不了多見的風景啊!
正在喝雞湯的易雪簪注意到了秦悅依的視線,連忙把表情恢復正常,又三兩口解決雞湯和那些用來加速治愈腿傷的藥物,這才說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師傅有事喊我。”秦悅依頷首道。
等秦悅依走出去之後,易雪簪心中開始思索起來,喃喃自語道:“單獨相處幾十年?好像也不錯。”
……
三天后,離國的朝堂之上陰霾一片,群臣低著頭一言不發,而秦悅依也是眉頭緊鎖。
她沒有把其他兩國三位大宗師身死的消息散布出去,甚至連離國諸臣也沒有告訴,只是跟他們說擋住了。
群臣雖然疑惑,但並沒有糾結此時太久,反正只要離國的氣運還在,那離國就還能活。
當然,前提是離國能度過此次危機。
就在離國的邊境線往外五十裡處,趙,周兩國的大軍已經駐扎在了這裡,只等一聲令下就可以發動戰爭。
誰都知道,只要硝煙升起,那麽離國的滅亡只不過是時間問題,不可能會有一絲生還的機會。
所有人都在等,等一個足以掀翻離國的契機,可是詭異的是,趙,周兩國的皇帝明明已經把大軍全部集結到了離國境外,可是卻遲遲沒有發出下一步的命令。
就在秦悅依考慮著要不要退朝的時候,有一個傳信使快速從外面跑了進來,手中揮舞著一張紙,先是對秦悅依行了一禮,然後才說道:
“退了!趙,周兩國的大軍退了!”
“什麽!”
“趙,周兩國竟然退兵了?”
“這怎麽可能?!”
秦悅依咳嗽一聲:“肅靜!”
嘈亂的大臣聞聲立馬閉上了嘴,齊齊抬頭看向秦悅依,但卻因為有著屏風看不清她的面容。
秦悅依看著那傳信使嚴肅道:“朕問你,你說的趙,周兩國退兵一事是否屬實!”
傳信使大聲回答道:“回陛下!那一百多萬士卒在一天前忽然被軍中將領要求撤退,趙,周兩國的情況一模一樣!”
“原因呢?”
“不清楚!”
秦悅依從龍椅上站起身,在屏風之後踱步思考,但她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趙。周兩國為何退兵。
了這時候,突然有一個年輕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之中。
秦悅依連忙甩了甩頭:“這怎麽可能?”
但很快她又點了點頭:“或許真有可能!”
似乎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測一樣,第二天就又有戰報從前線傳回來。
而這次的消息明顯比前次更加勁爆,也更加讓人瞠目結舌。
“趙國皇帝被一白衣青年突破重重阻攔擊斃於龍椅之上,連同三品以上的所有大臣通通被殺死。”
“趙國絕對幾位將軍的家屬被一白衣青年抓走,並威脅說一天不從離國撤兵,他就一天殺一個人。”
同樣的情況還發現在周國,只不過周國皇帝不是死在龍椅上的,而是死在了自己兒媳婦兒的床上,旁邊同樣躺著一絲不掛的太子妃。
那些負責領軍的將軍家屬也被抓走了,幾件事的凶獸都是同一個人。
那個人的相貌早就傳遍了整個神武大陸,但是卻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和來自何處。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 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