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太陽慢悠悠的斜滑下去,萬裡無雲。
阿拉卓女走到函陀旁邊,輕聲說道:“你聽說日月湖的美麗傳說嗎?”
菡陀腦海中快速檢索著,他記得在《雪境地理啟示錄》這本書中看到過,但是他有自己的小心思。
“沒聽說過,你講給我聽唄。”
“真的?”阿拉卓女狐疑的皺眉。
都說雪境的卓女韻味十足,這一皺眉直接讓菡陀心跳加速,那是埋藏在心底深處的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日月湖,那裡也住著一位女神,我們叫她日月女神,它最神奇的地方就是一半湖水是深綠色的,一半湖水是金黃色的,中間沒有任何阻擋物,但是兩邊的湖水就是不會混在一起。”
菡陀有意識的壓著自己的氣息,腳步無意間停了下來。
阿拉卓女轉身走到他的面前,深情的說道:“傳說金黃色的是雪域男兒的化身,深綠色的是我們卓女的化身。”
菡陀望著對方靈動的眼眸,變得更加燥熱,一路上他都看著她,琢磨著怎麽才能跟她走在一起。
阿拉卓女俏皮的轉過頭繼續向前走去。
老人湊到他旁邊,順著他的目光,兩人一起看她離去的背影。
菡陀用肩膀碰了一下老人,紅著臉走開了。
老人哈哈大笑起來,“娃犢子心裡要開花咯。我說你時不時抽一下,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菡陀扭過頭假裝難受的表情,老人不以為然,哼起小曲來。
菡陀又抽搐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麽,跑上前去。
“我們等下會經過日月湖嗎?我......我想去看一下。”
還沒來得及阿拉卓女回答,那位卓女武士答道:“嘿,漢子,那是我們的目的地,你該不會不知道碧蒴之城—優缽城吧。”
如果說之前見到的那棵樹是夏格爾的使者,那日月湖就是她的眼睛了,而優缽城就是眼睛的瞳孔了。
它形狀酷似一朵含苞待放的雪蓮,全部由半透明的巨型貝殼堆砌而成。
正當此時,兩個卓女騎著雪貓跑了過來,說她們看到幾十頭雪氈子被圍捕了,正在驅趕走向屋脊鐵原。
菡陀又感到被抽打了一下,他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自從上次感受到雪氈子的呼吸之後,這種奇怪的感覺越來越來也多了。
“是金戰士嗎?”卓女武士問。
“不是,他們看起來是商隊,但是領頭的那人全身上下披著黑袍衣。”
“墨者,如果紅皮膚那就是墨者。”老人補充道。
“墨者?他們抓捕雪氈子做什麽?”菡陀疑惑的問道,“我去看看,能不能把它們放了。”
他騎上一隻雪貓,卓女武士緊跟其後,兩人一起前去。
他們趴在草地上看著長長的押送隊伍,隊伍前後各有大約十五人帶著雪刀,看他們的樣子鐵定不是金戰士。
金戰士一旦穿上金甲,終身不得脫下。但是佩戴雪刀很奇怪,雪刀既是雪民的防身武器,也是裝飾的一部分。
魅陀掌權後的十幾年,開始取締這一傳統,雪刀成了金戰士的專屬武器,雪民只能佩戴匕首,如果違反規定,意味著要被剁手。
眼下雙方力量懸殊,他們只能想其他辦法。
他看著他們抽打著雪氈子,疼痛感卻越來越強烈的出現在他身上。他感受到了雪氈子的憤怒,也想跟它們一樣嚎叫。
卓女武士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告訴他等晚上再去偷襲,
她更熟悉這裡的地形,黑夜會蒙住他們的眼睛。 兩人靜靜的尾隨其後,沒過多久天逐漸暗下來了,風也越來越急。
隊伍裡開始吵了起來,全身包裹著黑袍衣的明顯要繼續趕路,其他人準備安營,說這裡有水源、天氣比較穩定、夜晚不會有暴風雪。
隊伍前方開始亂了起來,後面的聽見爭吵也全都走了過來。
黑袍衣想息事寧人,便威脅他們如果不照做之前答應的酬金減半,沒想到他們更不樂意了,其中一個急脾氣的一把將背上的黑袍衣拉了下來。
落地瞬間,露出了血紅色的細長頭顱,周圍的都後退了幾步,用鄙視的目光盯著。
“果然是墨者。”菡陀悄聲的說道。
“看,是紅膚色,他的頭像個鳥蛋。”卓女武士做了一個鬼臉。
墨者憤怒的裹好黑袍衣,跟那些人周旋起來,只見他拿出一個皮袋子丟給了他們,大夥圍起來然後每人拿了幾根嚼了起來,大家又繼續趕路。
“應該是雪草蟲,墨者最精於它的習性,從而可以挖到,其他人很難挖到。我們繼續跟著。”菡陀補充道。
到了午夜,隊伍已經走出了夏格爾草原開進了德卡荒原,氣溫也降到零下二十幾度,還在持續下降。
烏雲遮天,風勢漸強,雪氈子開始圍在一起,看這樣子暴風女神要來了。
“德卡女神要發怒了,她來幫助我們了。”卓女默默說道。
他們決定摸過去解開雪氈子的鼻環,到時候它們自會奔跑的,只要爬上去,他們也能輕松脫身,留下這些人接受暴風女神的審判。
雪氈子已經不顧鞭打圍在了一起,一部分人加緊搭帳篷。
如果是雪民,他們會使用低矮皮毛帳篷,它適合大風天氣,只能一個人躺進去,皮毛都朝內,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暖。
通常營地選在避風的地方,有雪氈子就選在它的後面,雪氈子喜歡靜臥,所以不用擔心被壓死。
但是他們選擇在兩邊扎營,跟雪氈子保持一條線。
兩人借助風雪的掩護匍匐向前,快接近時,函陀看見一隻鼻孔結著血痂的雪氈子看著他,這一次他清楚的感受到了它的疼痛。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向前爬去,聽到他們拉扯著帳篷,瑟瑟發抖的祈禱著。
對於現實的人,神靈在危難時刻才有用。
他們很順利的爬到了那裡。雪境相信生命都是有靈性的,雪氈子更是如此,見他們過來也不嚎叫也不用尖硬的雙長角戳他們。
卓女武士拿出兩把雪月匕首,給了函陀一把,自己便去割綁在雪氈子鼻孔的皮繩。
雪月匕首跟雪刀一樣,都是用雪氈子肋骨製作的,打磨之後堅硬銳利。
函陀握住雪月匕首準備去割另一隻的,他發現刀把上有淡淡的火焰色。
當匕首剛觸到雪氈子,那種疼痛感更加強烈,他咬緊牙不停地去割繩子。
“我割了三十八隻,你呢?”
“我比你少兩隻,這樣來看總共有七十四隻。”
“你怎麽了,我看你好像不舒服。”
“沒事兒,大概是有點......有點冷。”
現在風勢還不算很強,雪氈子可以輕松應對,他們分別趴到背上緊緊抓住長毛,然後用腳輕踢肚子,沒幾下雪氈子就起身了,其他雪氈子動了起來。
雪氈子沒了束縛又受了鞭打,野性十足的奔跑起來。
帳篷裡的人半露著頭,眼睜睜的看著它們跑遠。
唯獨那位墨者掙脫出來站在原地尖叫著,風太大聽不清在說什麽。
凌晨,他們的眼前出現了一面巨大的鏡子,映照著天邊的朝霞,天際融為一體,仿佛到了世界的邊緣,再向前跑感覺就要掉進去。
雪氈子慢悠悠的走著,時不時停下來蹭幾口水草。
鏡子中間一朵雪蓮花開始顯露出來,他們到了碧蒴之城-優缽城。
函陀一路上在腦海中根據文字描述, 想象著它的樣子,但是當他親眼看到它時,只能嘲笑自己低級的想象力。
這座高達三百多米的花城建在湖中心,猶如湖面上一朵含苞待放的雪蓮。
阿拉卓女劃著魚形船來接他們,魚形船漂浮在湖面上,帶出一波波漣漪。
“該把我的匕首還給我了。”武女脫下靴子用腳劃著水。
阿拉卓女笑著說道:“姐姐就這樣,你不用理她。”
函陀笑著去拿腰間的雪月匕首,本想仔細研究一番再還回去。他摸來摸去,起身開始尋找。
“這關乎到你的生命安全,你竟然弄丟了。”顯然卓女武士動氣了。
“匕首感應了嗎?”阿拉卓女急忙問道。
卓女武士點了點頭,看著函陀說:“這關乎我們所有人的安危,你必須離開,金戰士很快就會到這裡的。”
函陀怔住了,他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麽回事,也從未想過丟了一把匕首後果這麽嚴重。自己的安危事小,不能危害到大家。
阿拉卓女開始倒劃著船,嘴裡默念著什麽,不一會兒一條雙色魚跳躍出水面,它一面是金黃色、一面是深綠色,之後便朝著優缽城遊去。
另一隻魚形船載著老人快速的劃向岸邊,兩條船差不多同時到達。
回到岸上,短暫的告別後,函陀和老人立即動身出發。
“你還是留在這裡安享晚年,難得能待在這裡。”
老人笑嘻嘻的斜背著皮囊子說道:“這下我們半個月不用找吃的了,卓女的肉干真的很美味,比你之前的雪哈拉還好吃。”